“我還以為母親請來的貴客到底是何方神聖,想不到居然是你……”少年驚詫之後,那張漂亮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邪魅的笑意,將唐無憂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後,道了句:“你給我等著!”


    說罷,塗耀揚一個轉身,便迅速的溜出了院落。


    倘若早前唐無憂還在懷疑的話,那麽,眼下她已然肯定了,這裏並不是什麽杜府,而是塗府。


    而她做的那套及笄服,不是給什麽杜家的大小姐,而是給塗家的大小姐塗盈瑩穿的。


    杜氏早前一直刻意隱瞞身份,並多次誤導她,不難猜測,杜氏亦是了解她與塗盈瑩之間的恩怨的。


    但有一事唐無憂不明,以塗家這樣的門弟,難道不該反對塗盈瑩與楚璃這樣的痞子在一塊的麽?


    這其中隻有一個緣由,那便是塗家是知道楚璃身份的。


    興許也押了一塊寶在楚璃的身上。


    “我外出隨便走走!”唐無憂的心裏縱然是百轉千迴,可麵上卻沒有絲毫的麵變,她與跟著她的丫環交待了一聲,便出了落院,原本想著尋個借口便離開,卻不想,人剛出了院落,便瞧見塗耀揚領著幾名身強體壯的家丁朝著她兇神惡煞的走來。


    他還真是看得起她,上一迴,她不過是用了一個小擒拿手將他製住,這一迴,他便喚上這麽多人來對付她。


    這幾人一看就是塗府的打手,瞧著他們的腳步,便知每人都有幾下子。


    唐無憂若是對付幾個像塗耀揚這樣的少年,倒還能勉強應付,可真遇上練家子,不出三招,她便能一敗塗地。


    “塗少爺這是想做什麽?”縱然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但唐無憂的麵上卻仍舊掛著淺淡的微笑。


    她心裏明白,這裏是塗家的地盤,塗耀揚要對她做什麽,她定然是求助無門。


    而那杜氏,想來也早已摸清這其中的淵緣,才會刻意將她扣留在塗府。


    換句話說,她與塗耀揚會在這個時候相遇,誰又知道是不是杜氏的意思呢?


    “你上迴扭斷了本少爺的一隻手,本少爺也不要你命,就扭斷你兩隻手好了……”塗耀揚那張漂亮的臉上揚起殘忍的冷笑,如同勝券在握的獵人,正解剖著好不容易抓到手的兇猛獵物。


    他不急於一棍子打死,勝在將這獵物慢慢折磨死的過程。


    說罷,塗耀揚一揮手,示意那幾名打手衝上前,唐無憂往後退了一步,大喝道:“住手!”


    明明就是個乳嗅未幹的小丫頭,可這一聲,卻是將那幾個打手給嚇了一愣,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唐無憂看著塗耀揚:“塗少爺以為扭斷我兩隻手,便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麽?”


    自打上迴縣衙衝突過後,她便聽說了,這塗耀揚並不是杜氏的親生兒子,而是一名下等的婢子所生,而塗家也一直未給這位婢子名份,沒過幾年,這名婢子就病死了,府中無一人敢提這事。


    塗耀揚那會年紀小,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到了懂事的年紀,他漸漸感覺出了杜氏對他的疏離和敷衍,這才查清了自己的身世。


    原本杜氏接不接受他,也無所謂,畢竟塗耀揚是塗家唯一的男丁,可是……就在前兩個月,府中一名妾氏突然懷孕了,並且有高人預言,這名妾氏懷的是個男孩。


    塗老爺一直忌諱塗耀揚的出身,因此,得知這名妾氏懷的可能是男孩之後,更是喜出望外,頗有栽培看重之意。


    到了這個時候,塗耀揚若是再不假意討好杜氏母女,那麽……總有一天,他將一無所有。


    聽了唐無憂的話,塗耀揚眉目一蹙,眼中的戾氣更甚,隻覺得自己最醜陋的傷疤被人輕易的揭開,公誅於世,他恨的咬牙切齒,卻半未因為唐無憂的這句話,而有所動搖。


    “給本少爺打!”相反,他怒氣更甚,一揮手,這些人再不遲疑,手腕粗的木棍便招唿在唐無憂的身上。


    起初兩下,唐無憂身型一動,輕巧的躲了過去。


    但塗耀揚這一迴是做足了準備,選的都是些練家子,因此,不出三招,唐無憂便挨了好幾棍子。


    後背和肩頭都火辣辣的生痛。


    這些人下手還真是絲毫不留情,這讓唐無憂見識到了這名小祖宗的狠辣。


    終於,她不得不反擊,被一棍子打翻在地之後,她順勢就捏了數個石子在手上,而後翻滾了幾下,躲過一陣暴擊,手中的石子便拿準了力道,朝著塗耀揚擲了過去。


    她是醫者,熟悉穴道,第一顆擲在塗耀揚的膝蓋之處,隻見不遠處的塗耀揚一聲悶哼,而後單膝跪地,還沒來得及發火,肩頭又是一麻,他隻覺得半邊身子不得動彈,像是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唐無憂見他已被製住,這才鬆了一口氣,再次衝著這些打手喝道:“你們還去瞧瞧你家主子……”


    這幾人迴頭一瞧,便瞧見塗耀揚一身狼狽的半跪在地上,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子。


    皆紛紛停了手,衝了過去:“少爺!”


    不管怎麽說,塗耀揚眼下還是塗家唯一的男丁,塗老爺在小少爺未出世之前,都會將他好好供著,若是塗耀揚在他們手裏受了傷,這些人怕是也逃不脫懲罰。


    “給我打死她……”塗耀揚氣的咬牙切齒,不曾想過,他竟兩次栽在這個女人的手裏。


    打手左右為難,一方麵又怕少爺出事,一方麵又不敢違背少爺的旨意。


    正躊躇思考之跡,唐無憂走了過去:“倘若你這處血流再不疏通的話,隻怕你這半邊身子就得廢了……正巧,在下懂醫術,若是你今兒個肯放過我,我便保你安然無恙!”


    唐無憂指了指耀揚方才中石子的一處穴道,故意危言聳聽。


    她並不會點穴,而是用了巧技將血流阻斷一會兒,血流不通,自然會引起半邊身子的麻痛感,這才造成了點了穴的假像。


    想來點穴的門道,這些人都不太懂,塗耀揚生在深宅大院,又沒有親母教導,杜氏自然不會讓他習武來強壯自己,因此,並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門道。


    塗耀揚也不是傻子,萬一為了一個唐無憂,真將自己給廢了,那麽……他這輩子也就完了。


    別說是占領整個塗家,替母報仇了,往後便是自身難保。


    雖然心裏極不甘心,但塗耀揚還是死咬著牙關,將這口氣給生生的咽了下去,恨恨的瞪著唐無憂:“你還不快替我解穴!”


    唐無憂忍著身上的疼能,淡笑道:“不急,還勞煩塗少爺將我帶出塗府,隻要出了塗府,我便替你解穴!”


    “你……”塗耀揚沒料到唐無憂竟如此狡猾,咬著牙恨不得將唐無憂碎屍萬斷,卻又沒有辦法,受製於她,隻得勉強低頭:“走!”


    一行人正要將塗耀揚抬起,從後門出塗府,便在這時,一行人匆匆趕了過來。


    “唐姑娘,夫人請您過去前廳!”


    這些人來者不善,麵色嚴肅,嘴上雖說是‘請’,卻是沒有半絲‘請’的意思,倒像是來抓她去的。


    想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前頭已經上演了一出好戲了。


    橫豎都逃不脫了,她索性替塗耀揚通了穴道,而後隨著那行人去了前廳。


    如她所料,前廳眼下已是坐滿了賓客,從主位上的排場來看,應該是剛行完了及笄禮,按理說,下麵就該到筵席的環節了,可眾人卻不曾用膳,主座上的杜氏和塗家老爺都黑著一張臉,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夫人,人已經帶到了!”領路人推了唐無憂一把,她便突兀的衝到了人群麵前。


    一道道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有鄙夷的、有惱怒的、有戲謔的……唯獨沒有一道是親和的。


    “原來是你!”塗老爺看清麵前的女子之後,氣得一張臉通紅,也不管自己的身份,‘騰’的一聲便站了起來,指著唐無憂怒道:“上迴你便扭斷了耀揚一隻手,眼下又要來吭害盈瑩,你這丫頭到底與我塗家有什麽深仇大恨!”


    上迴在縣衙門,因著太子的麵子,塗老爺拿她沒有辦法。


    可今天,這事發生在塗家,塗家將這兩樁事算在一塊,便是將唐無憂私下打得半死,隻怕也無人能反駁什麽。


    “什麽?上迴扭斷耀揚手的人就是她?”杜氏似乎這才知道,瞪圓了雙眼震驚的看著唐無憂。


    她這模樣,扮的倒是極像的,不知情的人,便還以為她一直被唐無憂利用,被瞞在鼓裏。


    這一家人,倒是讓唐無憂開了眼界了。


    “可不是,你怎的找了她來為盈瑩做及笄服?澄塘縣裏有名的師傅多了去了……”塗老爺氣惱的瞪著杜氏,似乎不明白杜氏為何會與唐無憂牽連上。


    杜氏委屈的撇了撇嘴角,將塗老爺的懷疑都看在眼裏:“老爺,妾是經左夫人的引薦才找到她來做衣裳,心裏想著,左夫人引薦的人也不至於差了吧?再說了……妾怎麽可能坑害自己的女兒呢?”


    塗老爺想了想,覺得杜氏說的卻也在理,即使她不待見塗耀揚,卻也不可能招個人來害自己的女兒吧。


    “既然如此,那便按塗家的規矩辦事,將這人拖下去,仗則三十,再交由官府查辦!”


    這懲罰在眾人看來,並不算重,扭斷了塗少爺的手,還故意害塗大小姐出醜,便是這樣就完事,似乎也是有些便宜唐無憂了。


    甚至有些賓客發起了抗議,要求將唐無憂仗斃再稟明官府。


    卻在這時,一道俏麗的身影匆匆跑了出來,央求著塗老爺:“爹,這事就這麽算了吧,今兒個是女兒的及笄禮,女兒不想生事!”


    這話說的是多好聽啊,在座賓客無不對塗盈瑩豎起了大姆指,稱讚其善良端莊識大體。


    再瞧著唐無憂,隻覺得粗俗、下賤、卑鄙……


    這出戲的目的便是想將唐無憂一棍子打死吧……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了,可她唐無憂卻從來不是任人欺的主。


    “塗老爺、塗夫人,你們口口聲聲說無憂讓塗小姐出醜了,無憂到現在都不明白,是怎麽個出醜法!”就在眾人都議論紛紛,等待著看她的好戲之際,唐無憂開口了。


    杜氏連忙說道:“那及笄服故意開了一道口子,令盈瑩顏麵掃地,你還想抵賴!”


    開了一道口子?這古人隻要露出些裏衣,便算是丟了顏麵,倒還能理解,那麽這便是說那件衣裳被人弄開了一道口子了?


    這杜氏母女還真是手段獨特呢。


    “夫人能否將衣裳拿上來,讓我瞧瞧,到底是哪裏開了口子?”她再度反問,這件衣裳的針線活都是由縫紉機操作完成的,沒那麽容易斷線,每一個接口,都是嚴嚴實實的。


    因此,她斷定將衣裳拿上來,便能查出事情的根源。


    可這是在塗家,拿不拿出來還不是塗家人說了算,杜氏冷哼了一聲:“衣裳開了口子,可是大家都親眼瞧見的,你還想拿出來讓盈瑩難堪麽?”


    在座賓客也都附和道:“就是就是……難不成人家還能汙蔑你?”


    有了眾人的支持,塗家便也不怕,就是左少卿刻意坦護她,塗家也有這麽多人幫著說話,左少卿一個七品小官,是不敢拿塗家怎麽樣的。


    “來人,將人押下去,打三十大板!”塗老爺早就再不猶豫,一揮手,便有兩名粗壯的護院走上前,準備將唐無憂左右夾擊。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飛身落下,而後擋在了唐無憂的麵前:“誰敢動她,爺立即讓他人頭落地!”


    那原本要上前押製唐無憂的護院嚇得趕緊後退了幾步。


    隻見來人著了身藏藍色的錦袍,身長玉立,麵容俊美,長發高高綰起,束在頭頂,更顯他英氣逼人,俊美無雙。


    賓客中一些女眷直接看得癡了,而男眷見了他,大多麵色不善。


    楚璃的來頭沒有人知道,隻知其喜歡尋花問柳,又擅於玩轉黑市,因此正經的公子都是敬而遠之。


    更別提與他稱兄道弟了。


    “楚爺,這是塗家的家務事,楚爺最好不要插手……”塗老爺便是不將左大人放在眼裏,卻仍舊要賣楚璃幾分麵子。


    他立了起來,言語中竟帶著幾分敬意,這令眾人都極為不解。


    但大家都不是傻子,能讓塗老爺如此相待之人,定然不是好惹的。


    “她是爺未過門的妻子,你說這幹不幹爺的事?”楚璃冷笑,猛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劍,直接塗老爺的喉頭,他的麵色雖未有變化,可眼中的惱意已十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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