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早就猜到?可是就算你猜到,你又怎會知道是差了哪些細項,要不是我今天進宮問了黃公公,還不知道少了硬黃紙跟朱砂呢。」她沒好氣地道,不相信他能神機妙算到這地步。


    尹安羲笑得一臉壞樣。「我當然不會知道缺了什麽,但我知道我的好娘子肯定會替我打探來,而我就能藉此好好地整治那幫管事,最好是隻留下兩個,其它的再從底下拫拔上來,慢慢地將尹安道的人手全都撤換,這做法是不是名正言順多了,不會教人說我閑話。」


    柳芫愣了下,懷疑他真能連她都給算計進去,可瞧他那表情還真像迴事,難道說他真的是個擅謀弄權的人?


    「娘子,多謝你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他輕掐著她的頰。「我要先去商行裏處理那幾個管事,晚上約了紙商的陳老板和石材行的車老板,可能會晚一點迴來,記得給我留一點糕餅,要是有二皮的話,那就更棒了。」


    柳芫傻愣愣地呆在原地,揉了揉被他抬過的麵頰,覺得臉有點燙。


    怪了,她最近怪怪的。搭著自個腕邊診脈,除了心跳快些,她診不出個所以然,唉,她是不是應該去威鎮侯府請九姊替她診脈?


    尹安羲一進尹家商行,便要人將幾個管事全都找來,等了半個時辰,才見管事們姍姍來遲。


    「二爺。」幾個管事堪稱客氣地喊了聲。


    尹安羲懶懶掃過一眼,問:「怎麽不見孫管事?」


    「孫管事去巡視莊子了,不在城裏。」迴答的是石材鋪的金管事。


    「喔?」尹安羲聞言淺淺地揚起笑,就連嗓音都噙著笑。「想不到孫管事竟是這般親力親為。」


    「二爺,應該說咱們都是如此的。」開口的是打理書鋪子的錢管事。


    「喔……」尹安羲懶懶地拿起桌麵上的宮中采買冊。「既然如此,錢管事能不能告訴我,為何采買的細項裏忘了寫上硬黃紙和朱砂?」


    錢管事頓了下,偷覷了眼同儕,懷疑有人出賣自己,但仍舊神色冷靜地道,「二爺,那肯定是小的疏忽了,小的會立刻照辦。」


    「不用了。」


    「嗄?」


    「你可以迴去了,從今天開始,書鋪子就交給掌櫃打理。」話落,像是嫌煩般地擺擺手,要他立刻消失。


    錢管事愣了下,老臉再也撐不住笑,板起臉道:「二爺這做法教人無法信服,不過是小小疏失,豈能就要我走人?」「小小疏失?」尹安羲驚詫地看著他。「原來漏了采買明細,屆時害尹家采買品項不足,遭宮中怪罪,摘了皇商招牌隻是小小疏失?」


    「不……這……」錢管事沒料到他竟會伶牙俐齒地緊咬不放,放軟了姿態道:「這確實不能算小小疏失,但不管怎樣,總是在送迸宮前就發現了,事情擺明了能小事化無,況且我可是從老爺在時就跟在一旁的,沒道理因為這麽點事就……」


    「這樣吧,那兩樣細品就不用補了,屆時宮中發話,我就把你推進宮,你意下如何?」到時候看他要把誰抬出來都好,不用急著在他麵前說,他不想聽,真是煩人。


    「你……二爺這般說詞未免太過兒戲!」錢管事動怒地道。


    「是呀,二爺,這事明明就是能小事化無的,何必非要鬧大?」


    「是呀,二爺,小事一樁,咱們自個兒人,自個兒處理就好了。」


    幾名管事跟著緩頰,一個個擺著笑臉,笑臉裏藏著幾分鄙夷和造次。


    一個失憶,就連算帳都不懂的二爺,能有什麽作用?說穿了,不過就是想忖著妻室那頭的勢力奪迴權力,可要真是啥都不懂,隻怕這位子也坐不久。


    「誰跟你們自個兒人?」尹安羲皮笑肉不笑地道,隨即點著眼前三人。「這樣吧,要是對我的做法不滿,你們就一道走吧。」


    「二爺,何必意氣用事,此刻將咱們都趕走,恐怕二爺這位子很快就要易主了。」其中一名管事沉著聲道。


    尹安羲聽完不禁低低笑著,像是聽見天大的笑話,到最後忍遏不住地拍手叫好,迴頭對著洪臨道:「洪臨,你聽聽,照他們這說法,好像我沒了他們什麽事都辦不了呢。」


    洪臨從頭到尾都板著臉,不敢相信這些以往昔與二爺共事過的管事竟是如此輕蔑二爺。「這話聽起來,好像我沒用極了。」


    尹安羲依舊止不住笑地道。「嗯,既然你們都這般本事,想必很快能另起爐灶,我就不留人了,走吧。」話落,像在趕什麽厭惡的蟲子般擺著手。


    「二爺,你可要想清楚了,今兒個沒有咱們打理著各產業,皇商的招牌要是扛不住了,可別怪咱們。」錢管事開口嗆聲,瞧了眼一直沒吭聲的兩名管事。


    「不怪不怪,走吧……」尹安羲趕著人,見人要走了,像是想起什麽,脫口道:「等等等等、先等等。」


    「二爺現在要咱們留下,這每個月的薪餉可是要調整了。」錢管事哼了聲。


    「不是,我打一開始就沒要留你們,把你們叫下,隻是要你們把錢還迴來。」尹安羲將桌麵的帳本攤開,上頭有用朱砂另批的真實算價,很明顯管事們很習慣從帳上動手腳,中飽私囊。


    三個人見狀麵麵相覷,然後看向另兩名管事,懷疑是他們出賣了自己,卻見那兩名管事早就嚇得麵無血色,隻因在帳麵上動手腳是大夥都會玩的把戲,可是二爺沒將他們鋪子的帳本攤開,是否意味著他們還有後路可走?


    「喏,把金額補上,否則我會向官衙遞狀。」


    「二爺這是要逼死咱們?」


    「你說錯了吧,是你們要逼死我吧。」尹安羲好笑地揚起帳本,這幾本帳本是他強迫府裏的周帳房幫他抓出手腳的,也虧周帳房趕得及。迴頭,他朝屏風招手。「你們都出來。」話落,就見屏風後頭走出幾個人,幾名管事定睛一瞧,這些人不就是他們鋪子裏的掌櫃嗎!


    「你。」尹安羲指著其中一人,「你馬上派人上孫管事家裏,要是他人在家中,就跟他說,請他把挪走的銀兩補迴,否則我一樣遞狀告官,還有,他明兒個也不用來了。」


    「是。」米糧鋪子的掌櫃隨即領命而去。


    幾個管事直到這一刻才知曉,原來在他們看輕他的時候,他已經從他們手底下的人開始著手收買,才會有今天的局麵。


    「記得,銀兩要補足,還有,不要跟我講情麵,我跟你們之間毫無情麵可言。」話落,迴頭看著三名掌櫃。「從今兒個開始,你們全都升為管事,隻要能把事辦得妥當的,另有獎賞。」


    「多謝二爺。」


    「離開時順便幫我差人把這三個礙眼的人拖出去。」尹安羲說完,便不再瞧著他們,正隨意地翻看帳本時,突見有人撲到腳邊,抱住他的腳,他嫌惡地皺起眉,不讓對方開,便道:「趁著我現在心情還好時快走,可千萬別讓我不快。」


    淡淡的,軟軟的毫無殺傷力的話語,卻讓那管事對上他的眼瞬間,嚇得隨即鬆開手,軟倒在地。


    「架出去。」尹安羲不耐地道。


    洪臨隨即要外頭的夥計將三名管事全都拉出去,屋裏瞬間安靜下來,剩餘的兩名管事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尹安羲在趕走三名管事後,笑眯眼對剩餘的兩名管事說:「我呢,會挑人的挑伶俐的,聰明的,最重要的是,忠心的,我都會留下。」


    「小的明白了,謹遵二爺意思。」徐管事立刻哈腰應著。


    金管事也跟進,就怕一個不小心,下一個被趕走的就是自己。


    「去吧。」尹安羲擺了擺手,懶傲地坐在錦榻上,待兩名管事離開後,才出聲問:「洪臨,咱們跟陳老板約的時間到了嗎?」


    迴應他的是抽鼻子的聲響,尹安羲抬眼,隨即又無力地閉上。


    這對父子到底是怎麽了?動不動就哭……到底是不是男人?


    「二爺,我好久沒看到二爺這般威風凜凜的氣勢了,二爺……」洪臨感動到控製不住淚水。


    「閉嘴,我方才問的你還沒說呢。」


    洪臨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二爺,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咱們這時候過去萬花樓剛好,咱們是東家得要早到,畢竟這兩個老板要不是三爺出麵商議,他們還不肯來見呢,二爺剛好趁這個時候,展現你以往的風釆,讓他們知道當家二爺已重出江湖,絕對要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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