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安道來到她麵前看著她,心裏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咒罵尹安羲,更懊惱自己還是那個獻計人。


    「要是三叔無事的話,我先迴主屋了。」柳芫沒抬眼也能感受他的視線不斷地在周身纏繞,教她倍感惡心,隻想趕緊離去。


    想想,她對彩衣寘的是太苛了,今日換作她是彩衣,她是寧可獨居一處也不願跟這種人睡在同張床上。


    「等等。」尹安道一個箭步擋在她麵前。


    柳芫歎了口氣,思索著要怎麽抽身。「三叔有事?」


    「我……」尹安道想了下,道:「我有些事想問你,能否借一步?」


    柳芫忖了下,側過臉朝棗兒使了個眼色,棗兒輕點個頭便朝主屋的方向走去,走過了轉角後,立刻拔腿奔跑。


    「三叔想說什麽?」


    「你……二哥待你好嗎?」


    柳芫將冷笑憋在心裏。「挺好。」她跟他熟嗎,有熟識到教他這般親密地關心她的夫妻生話?


    「你覺得二哥好嗎?」


    「不錯啊。」她很認真地道,當然那些惡習罪狀改掉就更好了。


    「他哪裏好了,他哪裏比得上我?現在掌家的是我,他不過是混吃白食的,那日要不是他阻止我,我就能攔下你,追問你的芳名,甚至可以迎娶你!」可惡,這事再想一遍還是教他痛心疾首。


    他一步步地逼近,柳芫一步步地退,聽著他片段的話語,想起在千風樓外他的攔阻,那時確實是有人喚他,她和五姊才得隙上馬車的,難道那個人就是二爺?


    他沒提起,她壓根沒聯想起這件事。


    「他為何事事樣樣都要阻擋我?如果沒有他擋在我的麵前,這一切合該都是我的!」他怒吼了聲,長臂一抓,欲將她摟進懷裏。


    柳芫飛快地避開,怒斥道:「三叔自重!不管有無二爺,我都不可能嫁與你,因為你早已迎娶正室,而我是不會委屈為妾的。」


    「我可以為了你休妻。」尹安道向前一步,硬是將她逼進假山壁前。


    「你瘋了嗎?我已經嫁人了,嫁的還是你二哥。」要不是身形力氣差距太大,她真想給他一頓飽拳。


    「我二哥不過是個廢渣!當初人人都說我二哥是個經商奇才,可事實證明,尹家沒有他,依舊吃立不揺,而我同樣也能杠起皇商這個重擔,我不是不能,我隻是無人肯給我機會,如今我已經當家作主,你要是不從我,你可知道我二哥會落得什麽下場?」尹安道陰惻惻地道。


    柳芫怒瞪著他,一雙杏眼瀲灩剔透,突地那兒怒焰瞬間消失,目光僵直地瞪著他的身側。


    「三弟,我會有什麽下場?」噙著愉悅笑聲的沉嗓在尹安道的耳邊響起。


    尹安道瞬間瞪大了眼,黑眸慢慢地往旁一瞥,對上尹安羲笑得又邪又懾人的臉,莫名恐懼了。


    「……二哥。」他喊著,就連牙齒都有些打顫。


    「嗯?」


    「我……二哥聽錯了。」尹安道很想撐起氣勢,可莫名其妙的,每當他對上尹安羲那雙眼,總覺得那兒是沒有溫度的,每當他對著他笑時,總覺得那笑意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他莫名心慌恐懼,不管他再怎麽說服自己都沒用。


    其實,他覺得二哥那雙眼,有時看起來……很不像人。


    「我聽錯了?」尹安羲笑嘻嘻地貼得更近。「娘子,三弟方才說了什麽?」


    柳芫直睇著他的笑臉,總覺得他的笑意很冷,教她認為他根本就聽清楚尹安道到底說了什麽。


    在尹安羲越發貼近的瞬間,一陣冰冷氣息襲來,尹安道渾身一顫,趕忙從他身邊逃開。「我方才是跟二嫂子說,你要是天天都隻吃糕點,不知道會落得什麽下場,如此而已,我還有事忙,先走一步。」話落,像是後頭有惡鬼追趕,眨眼消失在兩人麵前。


    尹安羲目送他離去,懶懶迴頭。「當心點,娘子,尹府裏專養狼的。」


    果然!他分明都聽見了。說來他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就清楚自己的處境,卻不爭取拿迴實權安生……


    「想什麽?」


    「你是棗兒去通報才來的?」她不答反問。


    「沒,我從剛剛就一直在後頭那兒。」他指向假山後頭。


    「你躲在那裏做什麽?既然早就來了,怎麽不趕快幫我?」


    「因為……」他舔了舔唇,笑得滿臉討好。「我正在吃最後一塊茯苓糕。」


    柳芫瞬間刷成晚娘臉,甩頭就走。


    「娘子,我的二皮酥酪呢?」尹安羲快步跟上。


    「沒有,今天沒有、明天沒有、後天沒有……尹二爺,你恐怕再也吃不到我做的二皮酥酪了。」柳芫笑眯眼道。


    「娘子,這是何必呢,不就是沒注意嗎……唉,都怪你的茯苓糕太香了,香得我嘴饞了,這又不是我故意的,娘子……娘子……」


    【第九章 想方設法攢銀子】


    十天之後,柳芫終於明白尹安道那句威脅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二夫人,三爺不蓋印子……各房的月例小的是不敢隨意發落的。」府裏的周帳房滿臉尷尬地解釋著。


    「我明白了。」坐在屏風後的柳芫笑意不變地道。「春喜,送周帳房出去。」


    春喜應了聲,送了周帳房出屋子。


    柳芫啼笑皆非,不敢相信尹安道的手段就是借故扣了二房的月例……怎麽會有這麽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真的是嚇到她了。


    看來,是她不夠大方,送給袁姨娘的藥不夠多,才會讓他還有心思找二房的碴,晚一點,她會再送幾帖立馬見效的藥材過去。


    不過……現下該怎麽辦?


    三頓夥食可以到大廚房拿,可下人們的月銀該怎麽辦?她手底下的人都是九姊送的,月銀都是比照威鎮侯府,算了算也將近十兩,如今月例被扣,日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過,況且她還得天天進貢一些糕點。


    有些糕餅材料,二爺是讓素娘直接從茶食館拿迴府裏的,還是跟二爺商量一下,將茶食館的部分營收挪迴府用?


    想著想著,她突然發覺他根本就沒將茶食館的帳本交給她,據春喜的說法,茶食館已經經營年餘,在城裏也是頗負盛名的,營收應該不錯呀……


    「夫人,素娘來了,說有一甕牛乳,是要先擱在小廚房,還是直接放到地窖?」春喜走進屋裏問著。


    柳芫聞言,趕忙走到門外。「素娘在哪?」


    「正在小廚房那兒呢。」


    柳芫隨即朝小廚房走去,選日不如撞日,既然素娘都來了,順便問問她應該無妨吧。


    「素娘。」


    正在小廚房門口與一些丫鬟交談的素娘,聞聲迴頭對她欠了欠身。「二夫人,那些牛乳……」


    「那事先緩著,我有話問你。」說著,將她拉到小廚房裏。「素娘,茶食館的帳本有沒有在你那兒?」


    「有啊。」


    「不如一會你將帳本拿給我瞧瞧。」


    「二去人為何要看帳本?」


    素娘的反應教柳芫頓了下。「我不能代替二爺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家茶食館是二爺與我合資的,我是半個老板,至於每個月分給二爺的紅利,二爺說折衷成等值的糕餅,而二爺成親後又說折衷成等值食材便成了。」


    素娘瞧她一臉呆滯,不禁問:「二爺沒跟二夫人提起嗎?」


    柳芫揺了揺頭,完全不知道這迴事,畢竟哪有主子和下人合資做生意的?


    「當初我是老夫人的二等丫鬟,專做糕餅的,二爺看中了我的手藝,想跟我合作,就拿出所有體己開設了茶食館,將一半的經營權當作洪臨給我的聘禮,往後茶食館每月一半的營收就是我和洪臨的工資,我是這樣才嫁給洪臨的。」素娘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精了,否則當年怎麽肯嫁給失勢二爺的隨從?


    柳芫聽完,深深察覺,她的相公不隻是個吃貨,還是個敗家貨!有人這樣做生意的嗎?好處都給了人,他……他隻要有糕餅可以吃就好了嗎?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主屋這裏隻有洪臨一個隨從了,因為他根本發不出月銀!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窮的正主子?虧他還是尹家的嫡子嫡孫,這事傳出去不是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嗎?


    天啊……她現在悔婚來不來得及?


    「二夫人,你還好吧?」素娘瞧她臉色忽青忽白,趕忙攙著她到一旁坐下,順手倒了杯茶緩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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