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芹哭起來,還真是不好哄。


    張素給她拿了好些薯片和辣條。


    她才抽著鼻子從張素家裏迴屋。


    也怪魏知行,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


    這幾天,她忙著將腦海中基地籌劃的企劃文案寫出來。


    好多地方的細節,她都沒有什麽概念。


    想來想去,好像也隻有沈琳有一些經驗。


    於是特意從空間取了些袋裝麵條和鹽。


    專門下樓去拜訪2201。


    陳家人應該是剛吃過,現在已經午休。


    所以張素在門外等了一會。


    屋裏才有人來開門。


    這次開門的,是陳星星的姐姐陳驕陽。


    小姑娘比陳星星大幾歲。


    身高看著都和她媽媽一樣高了。


    陳嬌陽比較沉默。


    從開門那刻,目光落到張素手裏的麵條。


    她就冷靜的不像個正常的小女生。


    袋裝麵條在現如今可是稀缺貨。


    張素記得,在新區基地裏,半袋麵條就可以換二點積分。


    那是足夠在基地一天的生活費。


    陳嬌陽隻是淡漠的側身,讓出門口的位置給張素進。


    然後什麽話也沒說。


    搞得向來對尷尬過敏的張素,靈魂好一陣瘙癢。


    進門後,張素兩邊看了下,沒發現陳星星的身影。


    剛要開口,就對上陳嬌陽冷漠到麻木的眼睛。


    她是傷了胳膊,但沒聽說傷了喉嚨。


    張素跟她寒暄幾句。


    愣是一句迴應都沒有。


    還好這時,沈琳穿好衣服出來。


    張素猜得沒錯。


    他們確實是午休剛睡下。


    見是張素來,還提了三袋兩斤裝的麵條和鹽。


    沈琳震驚的下巴都合不攏。


    “這,這怎麽受得起?我們住在公寓,你已經幫了我們好多。還是拿迴去吧!你們也有傷員,也是要吃的。”


    張素忙按下沈琳推辭的手。


    又從身邊的文件袋裏拿出一份手抄稿件。


    “嫂子先別著急拒絕,你先看看這份企劃書。”


    沈琳有些懵的接過文件。


    隻簡單翻看了幾頁。


    就明確點出幾處漏洞。


    她不明白張素的意思,又準備將那些手抄稿件裝好。


    張素又按下她的動作。


    似笑非笑的朝沈琳眨眼,“嫂子就不問我,這些都是用來幹嘛的?”


    沈琳的表情,其實已經看懂。


    隻是她不敢想這件事。


    於是就跟張素裝傻,“我,我一個家庭主婦,也不懂這些。”


    沈琳的演技實在拙劣。


    “唉。”張素有些惋惜的搖頭,“我還想說,求教嫂子幫我。報酬的定金我都帶來了。”


    沈琳苦笑著,目光似有似無的飄向陳老爺子的房間。


    張素莞爾一笑。


    留下那袋麵條和鹽,說什麽都不肯再拿迴去。


    然後仗著身體比沈琳母女都靈活。


    一溜煙的就跑了。


    直到張素上樓,沈琳這才發現,張素不僅麵條和鹽沒拿走。


    就連那份企劃書也忘在2201。


    這時,陳老爺子的房裏傳出聲音。


    “沈琳,把那份文件拿給我看看。”


    身為國家級建築老工程師。


    陳老爺子可謂是對一切工事,都有著不錯的熱情。


    雖然多年再未接觸過圖紙。


    他的手也生疏了不少。


    但隻要有生之年,還能讓他拿起圖紙改造一迴建築。


    他隻怕此生都不會再有遺憾。


    陳嬌陽一直看著張素拿來的那袋麵條。


    也不知她在想什麽。


    就連沈琳喊了她好幾聲,她都走神沒聽見。


    直到沈琳過來一把提走麵條。


    陳嬌陽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清醒。


    沈琳問她“你怎麽迴事?叫你好多聲,你都不理人。”


    陳嬌陽淺淺一笑。


    接過沈琳手裏的袋子,“媽,你傷了腰,別提重物。我來就行了。”


    沈琳看著已經逐漸從基地那件事裏走出來的女兒。


    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女兒才十二歲,卻已經經曆過太多灰暗。


    作為母親,她是心痛的。


    隻是她還有兒子。


    她不能全心全意隻把愛留給女兒。


    所以很多時候,她也明白,終究還是女兒承受了最多。


    像是擔心再次被拋棄。


    陳嬌陽原本活潑的性子,也變得陰鬱寡歡。


    不僅事事討好,還一改以前總跟弟弟打鬧的習慣。


    陳嬌陽把麵條拿到廚房。


    燒了一鍋化冰的水。


    揪了一小撮麵條碎下鍋。


    盯著鍋裏慢慢冒出的熱氣,陳嬌陽咽了咽口水。


    現在的天氣,即便是室內。


    爐子上的鍋,也沒有完全沸騰的。


    隻能加熱到一定溫度,將食物都溫熟。


    即便吃起來,依舊有種沒有透心的堅硬,卻也是現在難得的美味。


    鍋子加熱到一定程度,陳嬌陽又捏出一小撮鹽。


    細細灑在麵湯裏。


    端起半鍋麵湯,陳嬌陽沒有率先給自己一小碗。


    而是徑直端進陳老爺子的房間。


    沈琳也在。


    見是麵湯,她隻是本能的問了句“你弟迴來了嗎?”


    誰知陳嬌陽的臉上,笑容僵了僵。


    但是很快又恢複。


    率先給陳老爺子盛了一碗,又不斷攪動鍋裏,給沈琳盛上一碗。


    最後鍋底剩下那一小口。


    她才準備直接倒進自己嘴裏。


    一直看著手中文件的陳老爺子,頭都沒抬。


    說,“把我這碗,給星星溫著。他還在長身體,我老骨頭少吃點沒關係。”


    陳嬌陽用勺子刮鍋壁上殘留的手頓了頓。


    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這種情況,她也不是經曆一次兩次了。


    溫順的端過陳老爺子那碗麵湯。


    迴到廚房,就在鍋裏又放上半鍋水。


    陳老爺子那碗麵湯,被她隔水放迴鍋底。


    隻是這次,她在那碗麵湯裏,摻雜了一絲絲手指間裏溢出的東西。


    這還是在基地時,她無意間從別人那裏得到的‘藥’。


    一直偷偷藏著,直到被她帶出基地。


    之前就想喂給陳星星吃。


    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少女的眼睛裏,沒有一絲溫度。


    看著鍋裏那碗麵湯,就仿佛正盯著一隻死老鼠般冷漠。


    傍晚時分。


    從搬來2201起,就一直很安靜那家人。


    突然爆發出哭天喊地的唿救。


    魏知行和張素趕到時。


    沈琳已經哭到暈厥。


    陳嬌陽單手抱著已經沒了氣息的陳星星。


    陳老爺子老淚縱橫的捶胸頓足。


    陳家唯一一個充滿活力的生命,此刻消逝的悄無聲息。


    薛芹也是連滾帶爬的衝到2201。


    當她看到陳嬌陽懷裏的毫無生氣的陳星星。


    沒頭沒腦的問了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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