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好好躺在床榻上休息?」


    「悶。」葛香蘭一臉鬱悶,那委屈的模樣,瞧進唐軒眼裏,不禁一陣心疼。


    猝不及防地,她被他打橫抱起。葛香蘭驚唿一聲,雙臂立即勾住他脖頸。


    「你要抱我去哪?我不想再躺迴床榻上了。」一直躺著,她都要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


    唐軒黑眸含笑,抱著她往外走去。「廳堂來了客人,這個客人你一定想見見。」


    「誰?是不是大師兄來了?」葛香蘭心下一喜,若真是大師兄,她就能早些康複了。


    「不是。」


    唐軒抱著她走出靜園,穿過遊廊、假山、庭園,走向廳堂;就在葛香蘭納悶到底是何人來時,兩人已踏入廳堂。


    「香蘭!」葉梅鶯一見到被人抱進來的葛香蘭,真是又驚又喜,快步走到她麵前。


    「梅鶯!」葛香蘭驚喜地看著她以及她身後的丁大勇。


    唐軒將葛香蘭放坐在梨花木椅上,退了開來;葉梅鶯立即走上前。


    「香蘭,你身子還好嗎?你的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在來唐家莊的路上,葉梅鶯已聽石影師兄弟大略說了香蘭近來發生的事。當親眼瞧見一向氣色紅潤、身子骨極佳的好姐妹,現在竟然需要人抱著走,且氣色差得似乎隨時都會昏倒,令她很是不舍地落下淚來。


    「你這愛哭的丫頭,都成親了怎麽還是一樣愛哭啊!」葛香蘭笑歎,拿起絲絹替她拭去臉上淚水。「見過你爺爺了嗎?」


    「香蘭,娘說得沒錯,爺爺真的好可怕。我本來不想來的,但幹娘派人通知我,硬逼我定要來一趟。」葉梅鶯拉著葛香蘭的手,說得一臉委屈。


    「你這個膽小的丫頭,那是你爺爺,他再兇也不會吃了你!」葛香蘭氣惱地賞了她一個爆栗。


    大廳裏,唐家眾人總算是見到真正的葉梅鶯了;沒想到葉梅鶯竟是如此怯懦的姑娘,看在唐楓眼裏隻能搖頭。印象中老友的媳婦確實是個怯懦畏縮之人,而她生的女兒跟她一個樣,以老友的性子,定是對這個孫女十分失望。


    「香蘭,我沒打算在這停留太久。我見過爺爺了,要跟大勇哥迴梧桐城去。」


    葉梅鶯手撫著頭,似被香蘭打得很習慣了,隻是這迴香蘭的力氣變小了,令她心底一陣擔憂。她這趟是被幹娘逼來親自解釋香蘭冒充她身分的事,並和爺爺相認;她對爺爺並無任何感情,且十分怕他。既然事情都處理好了,自是想早點離開。


    「你才剛和爺爺見過麵,不多待幾天就要走?」


    葛香蘭一聽,不禁一肚子氣。爺爺心裏想必十分難過,親孫女並不願與自己親近。


    「香蘭,我已經嫁人了,大勇哥的娘親一個人住在梧桐城,我們也不放心,不能出來太久,還得趕迴去。」


    不能怪她無情,她自小到大從沒跟爺爺相處過,加上小時候常聽娘提起爺爺是個可怕之人,對爺爺的印象自然不好;加上她跟娘一樣膽小,對一臉嚴厲、聲如洪雷的爺爺有著很深的恐懼,因此她自覺無法與爺爺在同一個屋簷下相處。


    「你……」


    葛香蘭見她心意已決,也清楚她生性膽小,隻是心底仍替爺爺感到難過。將近半年的相處,雖然她嘴上常說隨時可以抽身離開,看似灑脫,可心底卻早已將葉霸天當成自己的爺爺了。


    「香蘭,你自己保重,時候不早了,我和大勇哥要離開了。」


    葉梅鶯見她身邊有那麽多人在照顧她,也就放心了;既然事情已處理完畢,她隻想盡快迴梧桐城。


    「好吧!大勇,照顧好梅鶯。」葛香蘭也不再強留人了,隻一再叮囑丁大勇。


    夫妻倆朝眾人告別後離開,石影師兄弟對這個真正的小師妹並無任何不舍,令他們掛心的是眼前這一位。


    「小師妹,你的臉色為何如此蒼白?」石影擔憂地問了句,責怪地瞥向她身後的唐軒。


    「小師妹,你趕快把身子養好,再迴來看我們,大家都很想念你。」秦風瞧她氣色不佳,心疼極了。


    「是啊,小師妹,師父嘴上不說,可我們知道他心裏有多擔心你。」劉原說出眾人都知道的事。


    「三位師兄別擔心,等我大師兄來,我很快就能複原的,到時候再去看大家和爺爺。」


    葛香蘭瞧著圍在她身旁的三位師兄,心裏一陣溫暖。要說她這趟冒充之行最大的收獲,就是得到金刀門上下的關愛,而這些原該屬於梅鶯的,可惜梅鶯無福消受。


    三人又是一陣噓寒問暖,一再囑咐唐軒照顧好她,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看來真正的葉梅鶯得不到金刀門上下的喜愛,反倒是你這個冒充者,得到了他們的關愛。」


    唐軒在抱她迴房時,說出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是啊!留在赤霄城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葛香蘭一語雙關,笑靨如花;這裏有他,有金刀門,令她舍不得走了。


    唐軒注視她蒼白臉上那抹笑容,有如在雪地裏綻放的花朵,荏弱卻惹人憐愛,顧不得兩人在遊廊上,俯首攫住她的唇,溫柔深吻。


    初冬的早晨,空氣中透著一股寒意;這對近來身子骨變差的葛香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想踏出房門,非得披上一件大氅不可。


    寢房小廳裏,圓桌上擺著一籃糕點、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葛香蘭吃著豆腐腦暖了胃,感覺身子暖和了些,小臉不禁揚起一抹笑。


    「嘖嘖,石影這家夥是怎麽一迴事,難道他以為我們唐家莊沒法照顧好你嗎?每天送上一碗豆腐腦和糕點,這不是擺明瞧輕咱們唐家莊嗎!」


    唐嫣見葛香蘭吃得一臉滿足,嘴裏就忍不住啐罵。


    「人家是懷疑我們苛刻他們的寶貝小師妹,才會輪流送這些吃食來。」


    唐綺看著已解毒半個月、臉色卻仍蒼白的葛香蘭;瞧她此刻一臉病容,也難怪金刀門上下會懷疑他們沒有照顧好他們的寶貝小師妹。


    「真是的,難道我們會虐待自己人嗎!香蘭可是唐家莊未來的二少夫人,對吧二嫂?」唐嫣雙手撐著下顎,看著麵前慢條斯理吃著豆腐腦的人。


    「我還沒嫁給你們二哥,這聲二嫂叫得太早了。」葛香蘭不理會兩姊妹的輪番抱怨,淡定地繼續吃。


    姊妹倆互視一眼,可容不得她裝傻,唐綺笑道:「二嫂,不提你住在二哥的寢房,女子的閨譽早毀了。再說二哥為了替你逼毒,兩人裸身相對十日,又一同浸泡藥草湯、同床共枕,你不嫁給二哥還能嫁給誰?」


    葛香蘭一聽,手上動作一頓,小臉緩緩抬起,美眸驚愕地瞠大,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聽到了什麽。


    「你說什麽?裸身相對十日?」


    「難不成二哥沒有告訴你這件事?」唐嫣見她一臉愕然,訝異地問。


    天啊!葛香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蒼白臉上迅速染上緋紅,一想到兩人裸身一同泡藥草湯——


    「沒告訴香蘭什麽事?」


    房門由外被推開,走入一抹修長身影。唐軒黑眸如炬,一眼即看到低垂著頭、神情有異的葛香蘭,不禁劍眉微擰,目光掃過兩個妹妹。


    「咳,二哥,就不打擾你和二嫂了。」唐嫣一臉竊笑,拉著小妹趕緊離開。


    二嫂?唐軒因這個稱唿而揚笑,目光掃過桌上的吃食,含笑坐到葛香蘭身旁。


    「方才你們在聊什麽?」


    「聊你是怎麽幫我逼毒的。」葛香蘭話說得小聲,頭垂得更低,都快貼到桌上去了。


    唐軒一愣,注視著她羞窘、不知該如何麵對他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長臂一伸,將她移抱到大腿上。


    「不需覺得難為情,我們都快成為夫妻了。」


    葛香蘭靜靜依偎在他懷裏。近來隻要兩人私下相處,他總喜歡抱著她,她也愈來愈習慣他的氣息包圍住她,令她有種溫暖安心的感覺。


    「等你身子調養好,我立即派人向齊叔提親。」他等不及了,想盡快娶她過門。


    葛香蘭不吭聲,閉上眼,靜靜偎靠在他脖頸間,與他耳鬢廝磨。


    「二哥、香蘭,齊叔、齊嬸還有孫浩庭全來了,人現在在廳堂了!」


    唐嫣去而複返,顧不得禮貌地推開房門,朝裏頭的一對交頸鴛鴦開心叫喊。


    寢房裏圍著一群人,眾人目光皆投向坐在床邊、身著青衫衣袍、麵容冰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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