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楚陽走到郭筱曉床前,俯下身試了試她的額頭,心中有些不安:“怎麽燒成這樣子?”
韓逸看著楚陽的舉動,笑了笑說:“現在好多了,送她來的時候都已經糊塗了。”
楚陽微微皺起了眉。
他慢慢起身,看向韓逸問道:“為什麽要我來?你不怕我繼續傷害她嗎?”
“不是我要你來,是她在叫你,她……現在需要你。”韓逸及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楚陽看著他,略帶嘲諷的說:“實話告訴你好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上午的事情全是我逼她做的。”
“……”
韓逸聽了這話,並沒流露出多少慍色,仍平靜的站在那裏,勉強對他笑了笑。
楚陽瞥了一眼韓逸,也淡淡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平靜,果然牙齒全被他磨光滑了——”
“在聽到傳言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事情的真相了,氣也早就生過了,所以現在才能足夠平靜的麵對你。”韓逸仍心平氣和地說著,“不管上午的行為是出於什麽目的,我現在隻想確定一件事——你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楚陽聽了,冷然一笑,慢慢答道:“你最擔心的那種。”
“不是真話。”韓逸淡淡一笑。
“信不信由你。”楚陽收了笑意,嚴肅的看向他。
“信不信要用接下來的事去證明。”說著,韓逸走到床前俯身擦了郭筱曉臉上的淚痕,看著她不免有些心疼,“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留在這裏照看她,等她醒過來和她說清楚你該去解釋的話——不要奇怪,從她的胡言亂語中不難聽出你傷害了她。”
楚陽看著他,冷冷一笑:“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也不屑去解釋什麽——得了吧,你也不希望照顧她的人是我吧,不想我再有機會利用她就別給我機會接近她啊,你們兩個人在這裏順便培養一下感情不是很好嗎。”
“我在很認真的和你說話!”韓逸看著楚陽懶散的答話,終於有些失去耐心了。
“別那樣瞪著我,我也不是胡說,她可是一直對你心存好感,喜歡的要命呢——這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心裏對我也並沒把握不是嗎?那我給你答案好了,公司的事情我還沒處理幹淨,沒功夫把時間浪費在這裏——”說著,楚陽便向門口走了兩步,卻被韓逸搶先打開了房門。
韓逸背對著他,語氣中帶出了些怒火:“我不管你去哪,但是為了曉曉我還是會給你這次機會——唯一一次機會,你要怎樣處理自便,過了明天7點就全清楚了,如果結果是那樣,不用你說這些冷血的話,恐怕那時我也沒辦法相信你不是在利用她了,”說著,韓逸轉過身看著楚陽鄭重地說,“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把她帶走,讓你永遠沒有機會再傷害她!”
說完這些,韓逸又看了看郭筱曉,帶著些許威脅的瞥了一眼楚陽,便走了出去。
楚陽看著關上的房門良久,才像突然被抽去了精力一樣,一下子疲憊的坐到了郭筱曉身邊。
他扭過頭慢慢看了看她,剛剛的煩悶似乎是因為這一暼而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笨蛋,還哭什麽,這麽多人在乎你……真希望對你少愛一點,那樣事情就好辦多了……為什麽非要我在那天晚上遇到你呢?”
楚陽慢慢擦了她臉上的淚痕,像迴憶著什麽一樣說道:“如果他喜歡的不是你該多好……為什麽非要是你……雙胞胎連喜歡的人都要一樣嗎……你知道嗎?我哥太厲害了,真的不想讓他那樣輕鬆的看透我,所以剛剛說了很多違心的話……但是因為你的關係,我還是失控說了一句最蠢的實話,你到底聽到沒有啊,小豬,就知道睡!我替你向他表白了,實在不想看你這樣每天和我念叨了,耳朵都起繭了……是不是很蠢,沒辦法啊,看來白癡真的會傳染,和你待久了腦袋裏也隻剩下一根筋了……真悲哀,一遇到有關你的事情就沒辦法做我自己了,也不能裝酷了——”楚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溫柔的笑了笑,但又很快認真起來了,“算了,當一迴白癡好了,隻這一迴——我好像也沒的選擇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從這種狀態下做迴自己,也許永遠都不能了吧……曉曉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我該怎麽辦呢?告訴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呢?你真的那麽喜歡我哥嗎,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會離你們遠遠的……隻要你能從心裏麵開心起來……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讓我最心愛的女孩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人,”楚陽慢慢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憂鬱地看著她,笑了笑“永遠都開開心心的笑好不好,永遠也不要再哭了……”
之後,良久的沉默帶著楚陽迴到了不久前初雪的夜晚,也許是命中注定要他在轉到假山另一麵時就會愛上這個和他驚人相似的女孩,隻是命運會怎樣安排誰也不會知曉,也許他隻是個過客,為了見證她和韓逸之間的緣分。
“楚陽!楚陽!”這時候郭筱曉又像夢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著急的叫了起來,楚陽忙哄著她安靜了下來:“好了好了,我在這兒。”
“楚陽……騙子……大騙子……”郭筱曉仍小聲抽泣著說。
楚陽聽了,不禁笑著用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著說:“我說怎麽滿嘴叫的都是我,小東西,做夢都不忘了罵我嗎?……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在你心裏我還是有個位置坐吧……”
樓道裏,韓逸仍站在郭筱曉的病房門前,久久不願離開,他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在知道了曉曉喜歡自己之後還是要把她交給楚陽,隻是能隱約感覺到曉曉現在需要的並不是他。
曉曉隻要你開心……
韓逸對著房門笑了笑,隻是那笑中略帶著些不舍。
馮宇浩被老醫師強迫叫去外麵兜了一圈剛剛迴來,正看到韓逸微笑地看著房門,不禁心底又拱出了一陣怒火。他走到他身邊帶著些嘲笑的說:“喂,怎麽了,你也被趕出來了?這就是溺愛弟弟的結果嗎?連幸福都讓出去了?你和楚陽到底是怎麽迴事!”說著他的火氣更旺盛了,“你對曉曉又是怎樣想的!如果你和楚陽一樣兒戲的話——如果你隻是為了和楚陽較量的話——那我絕不會把曉曉交到你們這對兄弟手裏折磨!……喂,韓逸!”
韓逸被馮宇浩推了推才將視線從房門上移開,看了看馮宇浩說:“嗯?你剛剛說什麽?”
“靠!現在有誰跟我說你們不是親兄弟我就宰了他!真是一副臭德行!”
韓逸並沒在意馮宇浩說什麽,隻是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小聲點。馮宇浩看著此時韓逸身上楚陽的影子心中頓時生起一陣憤恨,氣衝衝的拽著他朝樓外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醫院很遠,馮宇浩才甩開他忿忿的問道;“離醫院夠遠了,我可以說話了嗎!”
“宇浩,你這是怎麽了。”韓逸看著馮宇浩怒發衝冠的樣子不禁更加煩悶了。
馮宇浩聽了這話,更來氣了,大聲斥責道:“怎麽了?你說我怎麽了!我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我根本沒辦法明白!也對!連親弟弟都沒有辦法看透你了,何況我這個局外人呢!”
韓逸聽著馮宇浩像繞口令一樣的言語不禁笑了起來。
“還笑?!你還笑得出來嗎?你到底喜不喜歡曉曉,如果喜歡……”
韓逸聽到這兒突然嚴肅了起來了:“不,我想那不是喜歡……”
“韓逸,你究竟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你……”
“那種感情在喜歡之上……應該是愛吧。”
馮宇浩聽了韓逸的前半句便氣憤的接茬說道,但話到一半似乎反應過了他後半句的內容,一下子震驚起來,隻是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說,“哦……這樣啊……”
馮宇浩聽韓逸親口承認了他對郭筱曉的感情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此時似乎頭腦中有兩種思維在打架一樣,讓他突然感覺很亂。
良久之後,馮宇浩終於還是得出了結論,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韓逸心不在焉的樣子,也鄭重起來了,說:“韓逸,曉曉……你一定要給她幸福,我相信你能辦到……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完,我也不知道以後和她會怎麽樣,命運就是這樣愚弄人……明明是我,但現在主角換人了……說實話,雖然很不服氣,但你的確比我優秀,比我成熟,比我更能給她幸福……對,我喜歡她,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說……我曾經那樣傷害她,現在……還有資格再去愛她嗎?”
冬日裏的寒氣總有種穿透似的威攝力,似乎它能凍結一切,讓世界都停止活動,此時甚至連時間都已被拴住了腳步,隻是靜靜地待在一處,也隻有表盤裏秒針的滴答聲肯出來證明原來世界還在運動,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變化。
楚陽守在郭筱曉身邊,看著牆上表盤裏的秒針漸漸的迫近“12”,準備著和時針、分針的再次相遇——這是新一天開始的第一次相遇。
他慢慢拾起郭筱曉仍在發燙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心裏,心中默默的祈禱著。
似乎隨著夜的逐漸深入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熱了。
“曉曉,現在很難受嗎?什麽時候燒起來的呢?是在天台就已經不舒服了嗎,為什麽不說出來?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在我麵前帶著假麵……都怪我不好,那個時候隻知道亂吃醋,連你身體不舒服都沒有察覺到……你知道嗎,當時看到你一心想著哥哥的樣子真的很生氣,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了……”說到這裏,郭筱曉突然因為疼痛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腸胃感冒……胃也會疼吧……我該怎麽辦,千萬不要有事,知道嗎……”說著,楚陽又試了試她的額頭,她似乎越來越燙了,這讓楚陽不由著急起來,“什麽醫院,給人輸的是液還是水……怎麽都不退燒!不要再燒了,為什麽越來越燙呢?不要再嚇我了,爸爸已經離開了,我不想連你也這樣從我身邊走掉,你知不知道,爸爸走了之後我的心也跟著睡著了,是你喚醒我的,都把我喚醒了又為什麽自己病倒了呢?曉曉勇敢點,我知道你能辦到,我知道……因為我們是一類人,我知道曉曉足夠勇敢……擁有足夠的勇氣……戰勝一切的勇氣……”
但看著郭筱曉越來越痛苦的樣子楚陽還是慌張起來了,突然衝出房門開始四處尋著護士。終於,在值班室裏他強行拽來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醫生,那醫生看了看熟睡的郭筱曉有些生氣地轉向了楚陽說:“你耍我嗎?什麽叫‘病得厲害’!這不好好的躺著睡呢嗎?”
“你們這算什麽醫院!輸的是什麽液啊,為什麽她的燒非但沒退反倒越來越燙了!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責任心!值班是讓你來睡覺的嗎!快點好好給她看!”說著楚陽一把將她推到了床邊。
女醫生被他這樣重重地甩了出去很是不滿,要不是看楚陽長了一張讓人生不起氣來的臉,也許一場爭吵是難免的了,終於,她壓了火氣說:“發燒的人晚上體溫會上升是正常現象,這藥很管用,你放心好了,明天就會好起來,還沒聽說過腸胃感冒死人的呢!要是病人難受就給她吃點藥,上午不是開好藥了嗎?”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臨走前又抱怨了一句,“這麽大個人了連這點事都不懂!發燒嚇成這樣,有病!”
楚陽聽了這話怔了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揉了揉睛明穴,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是怎麽了……”
不知什麽時候,雪花飄然而至。情形和他們初見的那晚竟如此相似。
楚陽看著窗外靜靜飄落的雪花良久,才又慢慢坐迴她身邊,輕輕的摸著她的頭,說:
“那天……知道是什麽日子嗎?初次見到你的那天晚上,是爸爸的忌日……那個公園……爸爸就死在那裏……當時明明跟我說隻睡一會的,卻再沒有醒來過……爸爸的忌日那天,我很希望在那裏能夠看到媽媽還有哥哥,很希望知道他們還記著爸爸,可是曉曉你知道嗎?他們全都忘了,我在那裏等了很久,可他們卻沒來……知道結果是什麽嗎?那天我一直沒有等到想要見的人,卻遇到了一個大麻煩……也許是要牽扯我一輩子的大麻煩……”他疼惜的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了笑,“竟然遇到了你這隻打亂了我全部人生計劃的小豬……”
“為什麽偏偏要出現在那個時候呢?為什麽偏偏出現在我最孤獨的時候?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被遺棄了,被世界遺棄了……可是,就在我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同類的時候,你卻是這樣哭著闖進了我的世界,跑來告訴我……你和我一樣……”楚陽緊緊將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裏,放在嘴邊輕輕吻著,似乎在用一切力量減輕她身體上的痛苦,“每次看著你和我談自己的心事我都會問自己,你會不會是爸爸在天上的安排呢?他去世之後我再沒有可以牽掛的人了,所以爸爸在天上看到了,所以他安排你過來,所以他安排了我們的相遇……但是現在我卻不能確定了,你究竟是爸爸安排給哥哥的,還是給我的呢……曉曉,你的心裏究竟是怎樣想的,真的好希望有一天你不再和我用那種心情提到‘韓逸’了,那樣我也會吃醋啊,笨蛋……今天和你說了很多謊話,多得連我都恨自己了,傷到你了吧,一定傷得很重吧,這次是我傷到你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平時聽你說起哥哥還能夠控製自己,雖然心會很痛,但隻要不讓我開口我還是能努力平靜地把它聽完的啊,可是當時……曉曉,事情不是我當時說的那樣,我從沒想過要去利用你什麽,我怎麽忍心讓我的小豬受傷呢?逼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逼你說出心裏話全是希望你能夠快點恢複自信,找迴了自信才會快樂起來不是嗎?雖然方法粗暴了點,但是不這樣做你永遠都不敢配合我,這個我清楚……知道嗎,當時看到你哭著跑開的樣子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我真的沒用,竟然在那個時候還要吃醋,竟然傷了這個世上我最珍惜的天使的心……我還有機會嗎?還能繼續守護你嗎?曉曉,好起來,快點好起來啊,隻要你好起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可以嗎?曉曉,現在隻想為你活著,隻想為你笑,隻想讓你開心,不要再哭了,永遠不要……你傷心我的心就會跟著痛起來……從沒這樣痛過,痛到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嗎……”
秒針有節奏的嘀嗒響著,一直到這時月亮仍沒有出來值夜班,隻是庸懶的躲在雲中偷睡,於是雪花成了今夜的主角。
郭筱曉能感覺到耳邊一個聲音在輕輕的對自己訴說著,那聲音很柔,也很好聽,隻是無論她怎樣去努力傾聽都無法聽清楚那裏麵的內容。但光那聲音就已經足夠讓她身體上的痛苦減輕許多了,似乎有一個人走到了內心裏孤獨的她的身邊,牽著她的手靜靜的陪在她身邊,讓她再沒有孤寂,讓她那樣安心。
是誰呢?韓逸嗎,還是……也許就是韓逸吧……
為什麽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就會出現?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讓我總有期待?為什麽不給我機會忘記你?
韓逸,真的好喜歡你……忘不掉你怎麽辦……
她能感覺一隻手輕輕拭去了她剛剛流出的眼淚。
她努力的試著睜開眼睛,努力的試著讓自己清醒過來,隻是似乎身體已經不再歸屬於她了,一切器官都不再聽從她的命令了。
這時候,郭筱曉突然感覺胃裏一陣翻騰,讓她本能的翻過身吐了出來。
“怎麽了?很難受是不是?……還想吐嗎?”朦朧中一個聲音拍著她的背,扶著她的身子等著她吐完,可她卻沒有能力開口,更沒法睜開眼睛看清這個人的樣子,隻是恍惚中,一點晶瑩的光亮射進了她努力眯縫開的眼睛裏,那光亮對她來說那樣熟悉,讓她突然感覺那樣親切,那樣溫暖——在那個飄雪的夜裏,它曾對她微笑,為她跳越,曾悄悄告訴她雪神的禮物來了,告訴她以後它的主人會陪著她。
楚陽,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還是幻覺?
耳邊那溫柔的聲音似乎又說了什麽,稍稍抬起她的頭,將一片苦澀的東西送進了她的嘴裏,馬上喂她喝了口水——水的溫度正合胃的需要。
隱約的,在他靠近時,她聞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隻有楚陽身上才有的味道,雪一樣清心的味道。
隻是味道轉瞬即逝,她的手也突然被鬆開了,這讓她頓時慌張起來,哭著摸索著身邊,著急的想去叫喚,可到了嘴邊隻剩了很小的追尋:“別走……別走……嗚嗚……我難受,好害怕……”
楚陽正清理著她剛剛吐過的地方,聽到郭筱曉的哭聲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迴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輕安撫著……
“曉曉乖,不哭,我一直都在啊,一直都陪著你……”
***************
韓逸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雪花洋洋灑灑地飄下,慢慢陷入了迴憶。他還清楚地記得和這一夜那樣相似的夜晚,像是有神明的暗示一樣,一場異常美麗的飄雪讓他發現了一份寶藏,郭筱曉就這樣突然的被馮宇浩領進了他的世界,突然占據了他心中的絕大部分空間,突然坐到了他心中空置以久的第一位,從此讓他開始了對她無止境的牽掛,情不自禁地隨著她運動自己的心情。
曉曉,現在還難受嗎?楚陽在你身邊嗎?
“喂,你睡著了嗎?”對麵馮宇浩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韓逸朝馮宇浩的床看了看,黑夜太過濃重讓他無法看清馮宇浩的臉。韓逸又將手墊迴自己頭下,扭迴頭重新看向了窗外:“你也沒睡嗎?還是醒了?”
對麵床上突然坐了起來,一會兒便下了床打開了房間的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韓逸有些睜不開眼,良久他才看清了站在地上仰頭看著自己的馮宇浩。
“韓逸!別在這裏徘徊了!去那看看吧,我根本不相信楚陽在乎她!你光看看他對曉曉漠不關心的樣子就知道了!沒準曉曉現在正自己在那受苦呢!”
韓逸帶著幾分疲憊的看著窗外,慢慢開口問道:“宇浩,現在幾點?”
“幾點有關係嗎!……3點25!真不明白你究竟都在想什麽!快去看看曉曉啊……如果你真不想去,那我去好了!”
“宇浩,等一下!”韓逸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馮宇浩慢慢說,“楚陽正在那呢……我能感覺到……”
馮宇浩聽了這話突然憤怒起來:“感覺?!算了吧,韓逸!就算你們是親兄弟,就算你們有心靈感應也會出錯不是嗎?單憑感覺能幹什麽!連楚陽自己都說了你們的這種感應不好用了!我感應不到別的,但我唯一能感應到的就是曉曉現在很難受!”
說著馮宇浩的神情突然黯淡下去了:“韓逸,我不想再讓她受苦了……真的不想讓她再受一點傷害了。但是……我沒資格……所以……請你連同我的愛一起帶給她……韓逸,還是把曉曉從楚陽身邊奪迴來吧,曉曉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就是感覺楚陽像魔鬼一樣,他隻能帶給她傷害。韓逸……從今往後我來保護她……你來愛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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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楚陽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這已經是今晚的第十幾次了。楚陽終於不耐煩的接了電話說道:“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吧,不要再打過來了,這裏有人需要休息,現在我沒時間!……什麽?企劃案被盜!藍叔叔我不是說要你小心處理這件事嗎……算了,你先想辦法吧,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不行,現在不行……”楚陽看了看正熟睡著的郭筱曉很堅定地說,“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和爸爸的公司一樣重要。藍叔叔對不起,這件事情還是由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楚陽便煩悶的掛斷了電話,看著郭筱曉熟睡的樣子,稍稍歎了口氣。
這時候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來了,楚陽終於沒耐心的接了電話對著聽筒那頭命令地說:“說了沒時間……什麽!藍叔叔你!你真是……好了,我馬上過去!”
楚陽掛了電話,一下子靠在了床頭上。他輕輕握起郭筱曉的手,又小心的試了試她的額頭才放下心來。
楚陽慢慢起身穿上外衣走到了門邊,但還是不放心的走了迴來,看了看正平靜的睡著的郭筱曉,慢慢將雪花項墜摘下來放在了她的枕邊。
楚陽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又用手輕輕彈了一下說:“自己可以嗎?現在溫度降下來了,可是還是放心不下……到明天睜眼的時候一定要笑啊,不許再哭了……你和爸爸的公司都是我最重要的寶物,所以原諒我不能遵守諾言了……這個項墜會代我來守護你……等事情辦完就迴來,很快。”說著,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便轉身跑出了病房。
半小時後,已是淩晨四點多了。
韓逸輕輕地開了房門,但當他看到病房裏隻有郭筱曉一個人孤獨的躺著的時候,心中頓時生出一陣怒火來,他沒想到楚陽竟真的丟下她不知了去向。
這次韓逸真的生氣了,馬上拿出手機撥叫了楚陽的電話——“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sorry……”韓逸氣憤的掛了電話,正瞥到了熟睡著的郭筱曉,不由得一陣陣心疼。他慢慢坐到了她身邊小心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終於鬆了口氣:“對不起,一開始我就不該這樣拿你冒險,這一夜一定很難受吧。”
韓逸看著甜甜睡著的郭筱曉,在她雪白的臉頰上透出了些許紅暈,讓他不禁愛憐的輕輕捏了捏,溫柔的笑著說:“曉曉,以後讓我來愛你。”
***************
一直,這個寂靜的夜晚有人在身旁細心的嗬護,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相伴相守,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再孤單……
楚陽,知道,那是你,對嗎……
到最後還是來了……
好高興……
你一定不知道,認識你真的感覺好幸福,從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了解我……
為什麽……竟然有這麽神奇的人……
謝謝,雪神……
你的贈禮……
楚陽……
標誌……
那個……
雪花項墜……
特征……
帥……
嗬嗬……
韓逸看著楚陽的舉動,笑了笑說:“現在好多了,送她來的時候都已經糊塗了。”
楚陽微微皺起了眉。
他慢慢起身,看向韓逸問道:“為什麽要我來?你不怕我繼續傷害她嗎?”
“不是我要你來,是她在叫你,她……現在需要你。”韓逸及不願承認這個事實。
楚陽看著他,略帶嘲諷的說:“實話告訴你好了,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上午的事情全是我逼她做的。”
“……”
韓逸聽了這話,並沒流露出多少慍色,仍平靜的站在那裏,勉強對他笑了笑。
楚陽瞥了一眼韓逸,也淡淡一笑:“比我想象的要平靜,果然牙齒全被他磨光滑了——”
“在聽到傳言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事情的真相了,氣也早就生過了,所以現在才能足夠平靜的麵對你。”韓逸仍心平氣和地說著,“不管上午的行為是出於什麽目的,我現在隻想確定一件事——你對她究竟是怎樣的態度。”
楚陽聽了,冷然一笑,慢慢答道:“你最擔心的那種。”
“不是真話。”韓逸淡淡一笑。
“信不信由你。”楚陽收了笑意,嚴肅的看向他。
“信不信要用接下來的事去證明。”說著,韓逸走到床前俯身擦了郭筱曉臉上的淚痕,看著她不免有些心疼,“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留在這裏照看她,等她醒過來和她說清楚你該去解釋的話——不要奇怪,從她的胡言亂語中不難聽出你傷害了她。”
楚陽看著他,冷冷一笑:“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也不屑去解釋什麽——得了吧,你也不希望照顧她的人是我吧,不想我再有機會利用她就別給我機會接近她啊,你們兩個人在這裏順便培養一下感情不是很好嗎。”
“我在很認真的和你說話!”韓逸看著楚陽懶散的答話,終於有些失去耐心了。
“別那樣瞪著我,我也不是胡說,她可是一直對你心存好感,喜歡的要命呢——這件事你恐怕還不知道吧。你心裏對我也並沒把握不是嗎?那我給你答案好了,公司的事情我還沒處理幹淨,沒功夫把時間浪費在這裏——”說著,楚陽便向門口走了兩步,卻被韓逸搶先打開了房門。
韓逸背對著他,語氣中帶出了些怒火:“我不管你去哪,但是為了曉曉我還是會給你這次機會——唯一一次機會,你要怎樣處理自便,過了明天7點就全清楚了,如果結果是那樣,不用你說這些冷血的話,恐怕那時我也沒辦法相信你不是在利用她了,”說著,韓逸轉過身看著楚陽鄭重地說,“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把她帶走,讓你永遠沒有機會再傷害她!”
說完這些,韓逸又看了看郭筱曉,帶著些許威脅的瞥了一眼楚陽,便走了出去。
楚陽看著關上的房門良久,才像突然被抽去了精力一樣,一下子疲憊的坐到了郭筱曉身邊。
他扭過頭慢慢看了看她,剛剛的煩悶似乎是因為這一暼而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笨蛋,還哭什麽,這麽多人在乎你……真希望對你少愛一點,那樣事情就好辦多了……為什麽非要我在那天晚上遇到你呢?”
楚陽慢慢擦了她臉上的淚痕,像迴憶著什麽一樣說道:“如果他喜歡的不是你該多好……為什麽非要是你……雙胞胎連喜歡的人都要一樣嗎……你知道嗎?我哥太厲害了,真的不想讓他那樣輕鬆的看透我,所以剛剛說了很多違心的話……但是因為你的關係,我還是失控說了一句最蠢的實話,你到底聽到沒有啊,小豬,就知道睡!我替你向他表白了,實在不想看你這樣每天和我念叨了,耳朵都起繭了……是不是很蠢,沒辦法啊,看來白癡真的會傳染,和你待久了腦袋裏也隻剩下一根筋了……真悲哀,一遇到有關你的事情就沒辦法做我自己了,也不能裝酷了——”楚陽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溫柔的笑了笑,但又很快認真起來了,“算了,當一迴白癡好了,隻這一迴——我好像也沒的選擇了。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從這種狀態下做迴自己,也許永遠都不能了吧……曉曉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我該怎麽辦呢?告訴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呢?你真的那麽喜歡我哥嗎,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會離你們遠遠的……隻要你能從心裏麵開心起來……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心願,讓我最心愛的女孩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人,”楚陽慢慢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憂鬱地看著她,笑了笑“永遠都開開心心的笑好不好,永遠也不要再哭了……”
之後,良久的沉默帶著楚陽迴到了不久前初雪的夜晚,也許是命中注定要他在轉到假山另一麵時就會愛上這個和他驚人相似的女孩,隻是命運會怎樣安排誰也不會知曉,也許他隻是個過客,為了見證她和韓逸之間的緣分。
“楚陽!楚陽!”這時候郭筱曉又像夢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著急的叫了起來,楚陽忙哄著她安靜了下來:“好了好了,我在這兒。”
“楚陽……騙子……大騙子……”郭筱曉仍小聲抽泣著說。
楚陽聽了,不禁笑著用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著說:“我說怎麽滿嘴叫的都是我,小東西,做夢都不忘了罵我嗎?……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在你心裏我還是有個位置坐吧……”
樓道裏,韓逸仍站在郭筱曉的病房門前,久久不願離開,他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麽在知道了曉曉喜歡自己之後還是要把她交給楚陽,隻是能隱約感覺到曉曉現在需要的並不是他。
曉曉隻要你開心……
韓逸對著房門笑了笑,隻是那笑中略帶著些不舍。
馮宇浩被老醫師強迫叫去外麵兜了一圈剛剛迴來,正看到韓逸微笑地看著房門,不禁心底又拱出了一陣怒火。他走到他身邊帶著些嘲笑的說:“喂,怎麽了,你也被趕出來了?這就是溺愛弟弟的結果嗎?連幸福都讓出去了?你和楚陽到底是怎麽迴事!”說著他的火氣更旺盛了,“你對曉曉又是怎樣想的!如果你和楚陽一樣兒戲的話——如果你隻是為了和楚陽較量的話——那我絕不會把曉曉交到你們這對兄弟手裏折磨!……喂,韓逸!”
韓逸被馮宇浩推了推才將視線從房門上移開,看了看馮宇浩說:“嗯?你剛剛說什麽?”
“靠!現在有誰跟我說你們不是親兄弟我就宰了他!真是一副臭德行!”
韓逸並沒在意馮宇浩說什麽,隻是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小聲點。馮宇浩看著此時韓逸身上楚陽的影子心中頓時生起一陣憤恨,氣衝衝的拽著他朝樓外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醫院很遠,馮宇浩才甩開他忿忿的問道;“離醫院夠遠了,我可以說話了嗎!”
“宇浩,你這是怎麽了。”韓逸看著馮宇浩怒發衝冠的樣子不禁更加煩悶了。
馮宇浩聽了這話,更來氣了,大聲斥責道:“怎麽了?你說我怎麽了!我想問問你到底是怎麽了!你究竟是怎麽想的!我根本沒辦法明白!也對!連親弟弟都沒有辦法看透你了,何況我這個局外人呢!”
韓逸聽著馮宇浩像繞口令一樣的言語不禁笑了起來。
“還笑?!你還笑得出來嗎?你到底喜不喜歡曉曉,如果喜歡……”
韓逸聽到這兒突然嚴肅了起來了:“不,我想那不是喜歡……”
“韓逸,你究竟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麽時候,你……”
“那種感情在喜歡之上……應該是愛吧。”
馮宇浩聽了韓逸的前半句便氣憤的接茬說道,但話到一半似乎反應過了他後半句的內容,一下子震驚起來,隻是呆呆地看了他良久才吞吞吐吐地說,“哦……這樣啊……”
馮宇浩聽韓逸親口承認了他對郭筱曉的感情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此時似乎頭腦中有兩種思維在打架一樣,讓他突然感覺很亂。
良久之後,馮宇浩終於還是得出了結論,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韓逸心不在焉的樣子,也鄭重起來了,說:“韓逸,曉曉……你一定要給她幸福,我相信你能辦到……你別說話,先聽我說完,我也不知道以後和她會怎麽樣,命運就是這樣愚弄人……明明是我,但現在主角換人了……說實話,雖然很不服氣,但你的確比我優秀,比我成熟,比我更能給她幸福……對,我喜歡她,但是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你說……我曾經那樣傷害她,現在……還有資格再去愛她嗎?”
冬日裏的寒氣總有種穿透似的威攝力,似乎它能凍結一切,讓世界都停止活動,此時甚至連時間都已被拴住了腳步,隻是靜靜地待在一處,也隻有表盤裏秒針的滴答聲肯出來證明原來世界還在運動,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變化。
楚陽守在郭筱曉身邊,看著牆上表盤裏的秒針漸漸的迫近“12”,準備著和時針、分針的再次相遇——這是新一天開始的第一次相遇。
他慢慢拾起郭筱曉仍在發燙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心裏,心中默默的祈禱著。
似乎隨著夜的逐漸深入她的身體也越來越熱了。
“曉曉,現在很難受嗎?什麽時候燒起來的呢?是在天台就已經不舒服了嗎,為什麽不說出來?告訴你多少次了別在我麵前帶著假麵……都怪我不好,那個時候隻知道亂吃醋,連你身體不舒服都沒有察覺到……你知道嗎,當時看到你一心想著哥哥的樣子真的很生氣,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了……”說到這裏,郭筱曉突然因為疼痛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腸胃感冒……胃也會疼吧……我該怎麽辦,千萬不要有事,知道嗎……”說著,楚陽又試了試她的額頭,她似乎越來越燙了,這讓楚陽不由著急起來,“什麽醫院,給人輸的是液還是水……怎麽都不退燒!不要再燒了,為什麽越來越燙呢?不要再嚇我了,爸爸已經離開了,我不想連你也這樣從我身邊走掉,你知不知道,爸爸走了之後我的心也跟著睡著了,是你喚醒我的,都把我喚醒了又為什麽自己病倒了呢?曉曉勇敢點,我知道你能辦到,我知道……因為我們是一類人,我知道曉曉足夠勇敢……擁有足夠的勇氣……戰勝一切的勇氣……”
但看著郭筱曉越來越痛苦的樣子楚陽還是慌張起來了,突然衝出房門開始四處尋著護士。終於,在值班室裏他強行拽來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醫生,那醫生看了看熟睡的郭筱曉有些生氣地轉向了楚陽說:“你耍我嗎?什麽叫‘病得厲害’!這不好好的躺著睡呢嗎?”
“你們這算什麽醫院!輸的是什麽液啊,為什麽她的燒非但沒退反倒越來越燙了!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責任心!值班是讓你來睡覺的嗎!快點好好給她看!”說著楚陽一把將她推到了床邊。
女醫生被他這樣重重地甩了出去很是不滿,要不是看楚陽長了一張讓人生不起氣來的臉,也許一場爭吵是難免的了,終於,她壓了火氣說:“發燒的人晚上體溫會上升是正常現象,這藥很管用,你放心好了,明天就會好起來,還沒聽說過腸胃感冒死人的呢!要是病人難受就給她吃點藥,上午不是開好藥了嗎?”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臨走前又抱怨了一句,“這麽大個人了連這點事都不懂!發燒嚇成這樣,有病!”
楚陽聽了這話怔了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揉了揉睛明穴,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這是怎麽了……”
不知什麽時候,雪花飄然而至。情形和他們初見的那晚竟如此相似。
楚陽看著窗外靜靜飄落的雪花良久,才又慢慢坐迴她身邊,輕輕的摸著她的頭,說:
“那天……知道是什麽日子嗎?初次見到你的那天晚上,是爸爸的忌日……那個公園……爸爸就死在那裏……當時明明跟我說隻睡一會的,卻再沒有醒來過……爸爸的忌日那天,我很希望在那裏能夠看到媽媽還有哥哥,很希望知道他們還記著爸爸,可是曉曉你知道嗎?他們全都忘了,我在那裏等了很久,可他們卻沒來……知道結果是什麽嗎?那天我一直沒有等到想要見的人,卻遇到了一個大麻煩……也許是要牽扯我一輩子的大麻煩……”他疼惜的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笑了笑,“竟然遇到了你這隻打亂了我全部人生計劃的小豬……”
“為什麽偏偏要出現在那個時候呢?為什麽偏偏出現在我最孤獨的時候?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被遺棄了,被世界遺棄了……可是,就在我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同類的時候,你卻是這樣哭著闖進了我的世界,跑來告訴我……你和我一樣……”楚陽緊緊將她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裏,放在嘴邊輕輕吻著,似乎在用一切力量減輕她身體上的痛苦,“每次看著你和我談自己的心事我都會問自己,你會不會是爸爸在天上的安排呢?他去世之後我再沒有可以牽掛的人了,所以爸爸在天上看到了,所以他安排你過來,所以他安排了我們的相遇……但是現在我卻不能確定了,你究竟是爸爸安排給哥哥的,還是給我的呢……曉曉,你的心裏究竟是怎樣想的,真的好希望有一天你不再和我用那種心情提到‘韓逸’了,那樣我也會吃醋啊,笨蛋……今天和你說了很多謊話,多得連我都恨自己了,傷到你了吧,一定傷得很重吧,這次是我傷到你了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平時聽你說起哥哥還能夠控製自己,雖然心會很痛,但隻要不讓我開口我還是能努力平靜地把它聽完的啊,可是當時……曉曉,事情不是我當時說的那樣,我從沒想過要去利用你什麽,我怎麽忍心讓我的小豬受傷呢?逼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話,逼你說出心裏話全是希望你能夠快點恢複自信,找迴了自信才會快樂起來不是嗎?雖然方法粗暴了點,但是不這樣做你永遠都不敢配合我,這個我清楚……知道嗎,當時看到你哭著跑開的樣子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我真的沒用,竟然在那個時候還要吃醋,竟然傷了這個世上我最珍惜的天使的心……我還有機會嗎?還能繼續守護你嗎?曉曉,好起來,快點好起來啊,隻要你好起來我什麽都答應你,可以嗎?曉曉,現在隻想為你活著,隻想為你笑,隻想讓你開心,不要再哭了,永遠不要……你傷心我的心就會跟著痛起來……從沒這樣痛過,痛到快要死掉了,你知道嗎……”
秒針有節奏的嘀嗒響著,一直到這時月亮仍沒有出來值夜班,隻是庸懶的躲在雲中偷睡,於是雪花成了今夜的主角。
郭筱曉能感覺到耳邊一個聲音在輕輕的對自己訴說著,那聲音很柔,也很好聽,隻是無論她怎樣去努力傾聽都無法聽清楚那裏麵的內容。但光那聲音就已經足夠讓她身體上的痛苦減輕許多了,似乎有一個人走到了內心裏孤獨的她的身邊,牽著她的手靜靜的陪在她身邊,讓她再沒有孤寂,讓她那樣安心。
是誰呢?韓逸嗎,還是……也許就是韓逸吧……
為什麽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就會出現?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好,讓我總有期待?為什麽不給我機會忘記你?
韓逸,真的好喜歡你……忘不掉你怎麽辦……
她能感覺一隻手輕輕拭去了她剛剛流出的眼淚。
她努力的試著睜開眼睛,努力的試著讓自己清醒過來,隻是似乎身體已經不再歸屬於她了,一切器官都不再聽從她的命令了。
這時候,郭筱曉突然感覺胃裏一陣翻騰,讓她本能的翻過身吐了出來。
“怎麽了?很難受是不是?……還想吐嗎?”朦朧中一個聲音拍著她的背,扶著她的身子等著她吐完,可她卻沒有能力開口,更沒法睜開眼睛看清這個人的樣子,隻是恍惚中,一點晶瑩的光亮射進了她努力眯縫開的眼睛裏,那光亮對她來說那樣熟悉,讓她突然感覺那樣親切,那樣溫暖——在那個飄雪的夜裏,它曾對她微笑,為她跳越,曾悄悄告訴她雪神的禮物來了,告訴她以後它的主人會陪著她。
楚陽,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還是幻覺?
耳邊那溫柔的聲音似乎又說了什麽,稍稍抬起她的頭,將一片苦澀的東西送進了她的嘴裏,馬上喂她喝了口水——水的溫度正合胃的需要。
隱約的,在他靠近時,她聞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隻有楚陽身上才有的味道,雪一樣清心的味道。
隻是味道轉瞬即逝,她的手也突然被鬆開了,這讓她頓時慌張起來,哭著摸索著身邊,著急的想去叫喚,可到了嘴邊隻剩了很小的追尋:“別走……別走……嗚嗚……我難受,好害怕……”
楚陽正清理著她剛剛吐過的地方,聽到郭筱曉的哭聲忙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迴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輕安撫著……
“曉曉乖,不哭,我一直都在啊,一直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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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逸躺在床上望著窗外雪花洋洋灑灑地飄下,慢慢陷入了迴憶。他還清楚地記得和這一夜那樣相似的夜晚,像是有神明的暗示一樣,一場異常美麗的飄雪讓他發現了一份寶藏,郭筱曉就這樣突然的被馮宇浩領進了他的世界,突然占據了他心中的絕大部分空間,突然坐到了他心中空置以久的第一位,從此讓他開始了對她無止境的牽掛,情不自禁地隨著她運動自己的心情。
曉曉,現在還難受嗎?楚陽在你身邊嗎?
“喂,你睡著了嗎?”對麵馮宇浩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韓逸朝馮宇浩的床看了看,黑夜太過濃重讓他無法看清馮宇浩的臉。韓逸又將手墊迴自己頭下,扭迴頭重新看向了窗外:“你也沒睡嗎?還是醒了?”
對麵床上突然坐了起來,一會兒便下了床打開了房間的燈。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韓逸有些睜不開眼,良久他才看清了站在地上仰頭看著自己的馮宇浩。
“韓逸!別在這裏徘徊了!去那看看吧,我根本不相信楚陽在乎她!你光看看他對曉曉漠不關心的樣子就知道了!沒準曉曉現在正自己在那受苦呢!”
韓逸帶著幾分疲憊的看著窗外,慢慢開口問道:“宇浩,現在幾點?”
“幾點有關係嗎!……3點25!真不明白你究竟都在想什麽!快去看看曉曉啊……如果你真不想去,那我去好了!”
“宇浩,等一下!”韓逸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馮宇浩慢慢說,“楚陽正在那呢……我能感覺到……”
馮宇浩聽了這話突然憤怒起來:“感覺?!算了吧,韓逸!就算你們是親兄弟,就算你們有心靈感應也會出錯不是嗎?單憑感覺能幹什麽!連楚陽自己都說了你們的這種感應不好用了!我感應不到別的,但我唯一能感應到的就是曉曉現在很難受!”
說著馮宇浩的神情突然黯淡下去了:“韓逸,我不想再讓她受苦了……真的不想讓她再受一點傷害了。但是……我沒資格……所以……請你連同我的愛一起帶給她……韓逸,還是把曉曉從楚陽身邊奪迴來吧,曉曉在他身邊太危險了,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就是感覺楚陽像魔鬼一樣,他隻能帶給她傷害。韓逸……從今往後我來保護她……你來愛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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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楚陽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這已經是今晚的第十幾次了。楚陽終於不耐煩的接了電話說道:“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吧,不要再打過來了,這裏有人需要休息,現在我沒時間!……什麽?企劃案被盜!藍叔叔我不是說要你小心處理這件事嗎……算了,你先想辦法吧,有什麽事等明天再說……不行,現在不行……”楚陽看了看正熟睡著的郭筱曉很堅定地說,“總之是很重要的事——和爸爸的公司一樣重要。藍叔叔對不起,這件事情還是由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楚陽便煩悶的掛斷了電話,看著郭筱曉熟睡的樣子,稍稍歎了口氣。
這時候手機鈴聲又一次響起來了,楚陽終於沒耐心的接了電話對著聽筒那頭命令地說:“說了沒時間……什麽!藍叔叔你!你真是……好了,我馬上過去!”
楚陽掛了電話,一下子靠在了床頭上。他輕輕握起郭筱曉的手,又小心的試了試她的額頭才放下心來。
楚陽慢慢起身穿上外衣走到了門邊,但還是不放心的走了迴來,看了看正平靜的睡著的郭筱曉,慢慢將雪花項墜摘下來放在了她的枕邊。
楚陽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又用手輕輕彈了一下說:“自己可以嗎?現在溫度降下來了,可是還是放心不下……到明天睜眼的時候一定要笑啊,不許再哭了……你和爸爸的公司都是我最重要的寶物,所以原諒我不能遵守諾言了……這個項墜會代我來守護你……等事情辦完就迴來,很快。”說著,他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便轉身跑出了病房。
半小時後,已是淩晨四點多了。
韓逸輕輕地開了房門,但當他看到病房裏隻有郭筱曉一個人孤獨的躺著的時候,心中頓時生出一陣怒火來,他沒想到楚陽竟真的丟下她不知了去向。
這次韓逸真的生氣了,馬上拿出手機撥叫了楚陽的電話——“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候再撥。sorry……”韓逸氣憤的掛了電話,正瞥到了熟睡著的郭筱曉,不由得一陣陣心疼。他慢慢坐到了她身邊小心的摸了摸她的額頭,終於鬆了口氣:“對不起,一開始我就不該這樣拿你冒險,這一夜一定很難受吧。”
韓逸看著甜甜睡著的郭筱曉,在她雪白的臉頰上透出了些許紅暈,讓他不禁愛憐的輕輕捏了捏,溫柔的笑著說:“曉曉,以後讓我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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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這個寂靜的夜晚有人在身旁細心的嗬護,這似乎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相伴相守,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再孤單……
楚陽,知道,那是你,對嗎……
到最後還是來了……
好高興……
你一定不知道,認識你真的感覺好幸福,從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了解我……
為什麽……竟然有這麽神奇的人……
謝謝,雪神……
你的贈禮……
楚陽……
標誌……
那個……
雪花項墜……
特征……
帥……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