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著茶杯來到床邊,看著成嬤嬤開口道:


    “把弘輝扶起來,我給他喂些水。”


    聽胤禛說要給弘輝喂水,烏拉那拉氏看了他一眼。


    默默讓開了位置。


    成嬤嬤坐在床邊,把大阿哥扶起來,半抱在懷裏。


    感覺到他小小的身子,炙熱的溫度,成嬤嬤的眼圈酸脹的發疼。


    但卻忍著沒哭,就怕把小主子哭沒了。


    胤禛看著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的宏輝。


    用羹匙一點一點把摻了藥的水,喂進他的嘴裏。


    弘輝雖然陷入了昏迷中,可還是會吞咽的,就是格外的慢。


    半茶杯水也就一口的量,胤禛喂了好一會兒,他才喝完。


    看著空了的茶杯,胤禛心裏忍不住升起點點期盼。


    希望這份救了靈兒的藥,今天也能救迴弘輝。


    接下來他並沒有離開,想親自等一個結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成嬤嬤一直不停的給弘輝換額頭上的帕子。


    半個時辰後,胤禛走到床邊,俯身摸了摸弘輝的脖頸。


    片刻後他眼裏浮現出喜色,當即開口喊道:


    “太醫。”


    李太醫和張太醫一起進了內室,沒等他們行禮,胤禛快速開口道:


    “兩位太醫,弘輝好像退熱了,你們給他看看。”


    聽到弘輝退熱了,一直看著床上,表情呆愣的烏拉那拉氏,眼睛瞬間有了聚焦。


    驚喜的起身,伸手去摸弘輝的臉和脖子。當她察覺到孩子身上沒有了那炙熱的溫度後。


    忍不住喜極而泣,喃喃道:“不熱了,終於不熱了。”


    成嬤嬤也高興的不行,但她還有理智,扶著烏拉那拉氏讓開床邊的位置。


    方便太醫看診。


    李太醫和張太醫忙上前,開始給弘輝檢查。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跪在地上,李太醫戰戰兢兢迴話。


    “迴貝勒爺,福晉,弘輝阿哥是退熱了。但能不能好起來,現在還不好說。”


    張太醫跟著解釋道:


    “若弘輝阿哥今晚能醒來,後麵兩天也不再發熱。以後仔細養著,興許還能恢複。”


    “不然……”


    後麵的話張太醫沒說,但胤禛和烏拉那拉氏聽得出來。


    胤禛沒有發脾氣,直接揮退二人,讓他們去外間守著。


    轉頭看向床上,弘輝不聲不響的躺著。就算退了熱,依舊如此脆弱。


    但到底多了一絲希望,隻要晚上他能醒來。


    成嬤嬤打了水來,給弘輝把臉和手。烏拉那拉氏坐在床邊,小心拉著弘輝的手和他說話。


    期盼能把他叫醒。


    胤禛又看了一眼孩子,轉身出了門。離開正院後,直接去了庭芳苑。


    當阮靈兒知道弘輝退燒了,忍不住跟著高興。


    驚喜道:


    “真的?”


    胤禛含笑點頭,卻沒說弘輝現在的情況。


    他在阮靈兒這裏吃了晚飯,又迴了正院。


    守在弘輝的房間,一夜沒睡。


    淩晨四點,眼看天就要亮了,烏拉那拉氏的聲音都帶著急切。


    “輝兒,輝兒。”


    “該醒了輝兒,快醒一醒啊,額娘求你了。”


    她的聲音都有些啞了,卻還在不停的說著。


    忽然床上的人,無意識發出了囈語聲。


    極輕極輕的聲音,烏拉那拉氏卻聽到了。


    驚喜上前,隻是還沒等她高興,就發現弘輝再次發起了高熱。


    這一瞬間,她的心跌入了穀底。


    胤禛看著弘輝,喊了一聲,“李太醫,張太醫。”


    守在外麵的兩位太醫趕忙進屋,胤禛擺手,直接道:“快去看看弘輝。”


    兩位太醫停下行禮的動作,忙來到床邊。


    看到宏輝的模樣,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兩人仔細給孩子檢查完,顫抖著身體匍匐般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開口道:


    “微臣無能。”


    烏拉那拉氏瞬間跌坐在地。


    胤禛捏著手裏剩下的半包藥,最終閉了閉眼,疲累的開口道:


    “退下吧。”


    兩位太醫彎著腰退了出去,胤禛看著床上的弘輝。


    心中悲慟,這不是他第一次失去孩子,卻是他最痛心的一次。


    大阿哥弘輝最終也沒能留住,生命停止在康熙四十五年,二月十二日上午卯時三刻。


    阮靈兒聽到大阿哥弘輝沒了,還愣了一下。


    昨晚胤禛過來說,大阿哥退燒了,早上怎麽就沒了。


    但想到那個孩子最終沒能留住,阮靈兒心裏也有些傷感。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上一身素色衣裙直接去了正院。


    在門口遇到了匆匆過來的年側福晉,兩人行了一個平禮,一起進了正院。


    剛進大門,阮靈兒就感覺到,院子裏氣氛肅穆。


    丫鬟奴才走路都無聲無息,無端讓人感覺壓抑。


    來到靈堂,就見烏拉那拉氏端坐在門口。目光看著棺材,整個人都是木然的。


    室內安靜異常,丁點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阮靈兒和年側福晉一起上前,給弘輝上了香,進行了悼念。


    轉身來到烏拉那拉氏麵前,蹲身行禮,開口道:“福晉,請節哀。”


    烏拉那拉氏的目光看向年側福晉和阮靈兒,心裏想恨,卻不知恨什麽。


    閉了閉眼沙啞開口道:


    “我沒事。”


    阮靈兒和年側福晉也沒有多說什麽,起身去了一旁站著。


    弘輝的靈堂設了一天,轉過天進行了火葬。


    緊接著正院傳來消息,烏拉那拉氏病了。沒過幾天,更是直接免了大家的請安。


    就連管家權,也放給了年側福晉。


    阮靈兒得到消息沒什麽反應,一個是她真不想管家。


    再有就是,她雖然沒那麽聰明,可也知道她有幾個兒子。再加上胤禛的偏寵,福晉到底忌憚她。


    隻不過多日不曾進後院的胤禛,在福晉把管家權給了年側福晉後,來了庭芳苑。


    麵對他的安慰,阮靈兒幾次澄清,她是真的,真的不想要這份權力。


    甚至直言說,“管家太麻煩,我不要。”


    對於她的直白,胤禛無奈又覺得正常,他的靈兒向來不看重權勢。


    因為福晉病重,年側福晉接過了管家權,後院還真安生了一段日子。


    *


    轉迴年代,三月初秦染和許墨帶兩個孩子迴了老家。


    唐亦甜有兩天覺得不太適應,後麵才好一些。


    沒有了時常跟在身邊的人,她沒事去收拾收拾菜園子。偶爾去山上轉轉,打些野味迴來改善夥食。


    要麽跟袁麗何桃花一起,在家屬樓裏走走。


    她們原來住的那片院子,現在也都起了樓房,這兩年又搬來了很多隨軍軍屬。


    整個家屬院分為南北區域,唐亦甜她們住的家屬樓,就是北區。


    轉眼到了三月底,一大早吃過早飯,唐亦甜正在收拾屋子。


    就聽到樓梯間有淩亂的腳步上來。


    放出神識查看了一下,就見是秦染和許墨帶著孩子迴來了。


    風塵仆仆的幾人,除了許墨,秦染和兩個孩子臉上看的到的疲累。


    她放在手裏的抹布,走到門口打開門,秦染剛好上到三樓。


    看到唐亦甜,秦染疲累的眼睛亮了亮。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高興的喊了一聲,“嫂子。”


    唐亦甜點了點頭,高興道:“迴來了!”


    秦染雖然很想和嫂子說話,但她現在需要休息,開口道:


    “嫂子,我們先迴家,咱們迴頭再聊。”


    說著,秦染拿出鑰匙,走到自家門口開門。


    雪寶和安安走到唐亦甜身邊,笑著喊了一聲,“舅媽。”


    唐亦甜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溫柔的笑著,道了句,“真乖。”


    許墨背著行李走在最後,看著唐亦甜點頭喊了一聲,“嫂子。”


    秦染已經打開了門,許墨又道了句,“我們先迴去了。”


    唐亦甜看著秦染開口道:“你們迴去休息一會兒,中午來這邊吃飯。”


    秦染是真的累了,沒有拒絕,笑著點頭答應道:“謝謝嫂子。”


    看他們四人迴了家,唐亦甜也關門進了屋。


    她先把屋子收拾完,然後去了廚房,開始準備中午吃的菜。


    從空間裏拿出一隻野兔,兩隻野雞,外加二斤豬肉。


    野雞和野兔都經過簡單的處理,唐亦甜先把野雞野兔剁成塊,然後燒上煤爐子掉水。


    把野兔用煤氣燉上,等燉好做成辣子兔肉。


    煤爐子燉野雞,燙了些榛蘑放裏。上麵放上蒸屜,蒸了一盆二合米飯。


    野兔燉了一個多小時,放辣椒翻炒出鍋。放在一邊後,開始用煤氣炒青菜。


    煤爐子上,飯蒸好後,唐亦甜又往鍋裏放了一些土豆。


    中午十一點,她剛把飯菜做好,三個孩子迴來了。糖糖的頭發有些亂,黏著汗水。


    鳴寶和果果身上還沾著灰,一看就知道在地上打滾了。


    三個孩子聞著屋裏的香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糖糖的目光看向廚房,軟聲軟氣的詢問道:


    “媽媽做了什麽好吃的,好香啊。”


    唐亦甜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開口道:“一會兒,姑姑一家過來吃飯,你們先去衛生間洗洗。”


    聽唐亦甜這麽說,鳴寶拉著弟弟妹妹就去了衛生間。


    唐亦甜笑著搖了搖頭,去房間裏給鳴寶和果果找了衣服出來。


    等三個孩子洗好出來,鳴寶和果果拿過衣服開始換,唐亦甜重新給糖糖梳頭。


    鳴寶換完衣服,開口道:“媽媽,我去喊姑姑過來吃飯。”


    “去吧。”


    得到命令鳴寶抬腿就往外跑,果果趕緊跟上。


    沒一會兒,秦染許墨帶著雪寶安安,跟鳴寶果果一起過來了。


    剛進門,秦染動了動鼻子,笑著開口道:“嫂子,好香啊。”


    唐亦甜去廚房端菜,笑著道:“香,一會兒多吃些。”


    秦染和許墨跟唐亦甜一起,去廚房端飯菜,幾個孩子老實的坐在桌邊等著。


    秦染把飯端上桌,先給幾個孩子盛了飯。


    唐亦甜和許墨過來後,三人挨著坐下,秦染直接坐在了唐亦甜身邊。


    看著桌上的飯菜,忍不住流口水,開口道:


    “好久沒吃這麽好的了,嫂子真好。”


    她跟許墨迴家,雖然公公婆婆已經很大方了。可在農村,能吃飽就已經很好了。


    肉是看不見的,油水都少的可憐。


    他們迴家一個月,雪寶和安安瘦了不止一圈,看的秦染心疼不已。


    唐亦甜先給雪寶安安夾了雞腿,然後笑著道:


    “吃飯吧。”


    幾個孩子得到許可,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唐亦甜秦染和許墨也開始吃飯。


    飯菜太香了,吃的大家停不下來,飯桌上一時沒人說話。


    一頓飯吃完,秦染坐在椅子上,捧著肚子滿足道:


    “好吃,好撐。”


    雪寶和安安也吃多了,但比起媽媽強一些,沒撐的動彈不動。


    去衛生間洗了手和臉,就跟鳴寶三人去了房間。


    許墨吃過飯,主動起身開始收拾桌子。唐亦甜想起來幫忙,手臂被秦染拉住了。


    許墨收拾著碗筷開口道:“嫂子和染染說會兒話,我自己收拾就好。”


    秦染打完嗝,接著許墨的話繼續道:


    “嫂子你讓許墨收拾就是,我們總要做些什麽不是。”


    “不能光帶著一張嘴隻過來吃啊。”


    聽兩人這麽說,唐亦甜也沒堅持,重新坐下後,看著秦染開口道:


    “這次跟許墨迴家感覺怎麽樣?”


    “他們那邊,和咱家那邊有什麽不同?”


    秦染想到許墨的老家,眨了眨有些迷惘的眼,迴了一句,


    “好像沒什麽不同,就是房屋格局不一樣。”


    話落她揉了揉眼睛,看著唐亦甜,聲音帶著困頓。


    “在有不同就是,他們那邊的莊稼地都是一個一個的山丘。”


    “不像咱家那邊,旱地都是圍著大山轉。”


    之後又補充了一句。


    “再就是他們那邊說話,和咱們差別很大。”


    “除了我公公婆婆,其他人說漢語,我大多時候都聽不懂。”


    看秦染困頓的模樣,唐亦甜看了一眼廚房,開口道:


    “每個地方都會不同,這麽說來許墨老家那邊,和咱家那邊應該差不多。”


    這個秦染認同,點了點頭,然後沒忍住,打了個哈欠。


    眼角蘊出了兩滴淚。


    剛好許墨收拾完廚房迴來了,唐亦甜看著秦染直接道:


    “快迴去休息吧,等你睡兩天,咱們在坐下來好好說話。”


    秦染也確實堅持不住了,她們迴來時買的硬座票。和人家擠著坐,幾天都沒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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