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姑娘抗議,為什麽其他人能去地方,我必須留在都城,我要寫文章譴責你們歧視女性”


    “住口”吏部侍郎拍桌子怒吼道“你當此地是自己家嘛,竟如此胡攪蠻纏,任性妄為”


    “即已入朝就當聽從朝廷調配,若在不明事理,便奪了你狀元之身,永世不得錄用”


    聽到對方要罷黜她的官身,姑娘可不幹了,直接破口大罵。


    “你算老幾呀,本姑娘是皇帝欽點狀元,說奪就奪,我給你臉了是吧”


    後麵省略一千字,全是各種問候語,鄉下潑婦聽了,都得甘拜下風。


    懟的吏部侍郎都還不了口,惱羞成怒之下,招唿幾個禁軍拿人。


    換成平常女子,就鎖了丟大牢,麵對今科狀元郎,禁軍也沒敢真下手。


    尋思把人趕出去,結果這姑娘到處亂竄,給整了個雞飛狗跳。


    衙門裏邊無理取鬧還不算,又搬張桌子跑到大街上。


    義正言辭指責朝廷內部區別對待,要求當事官員道歉。


    “同胞們,姐妹們,大家都來評評理,我一個弱女子十餘年寒窗苦讀,從偏遠之地考到殿試”


    “其中經曆多少風雨,多少坎坷,多少歧視和誤解,終於高中狀元,卻未想受朝廷如此打壓”


    “就因為我是女子,便棄之不用,說什麽特殊照顧,實則保護他們身為男子,那點可憐顏麵”


    “天地可鑒,小女子並非為自身富貴,群書翻爛,鐵硯磨穿,求得官職不過想施展胸中誌向”


    “如今就為這荒誕迂腐的理由,便將我的夢想殘忍剝奪,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呀”


    “身為女人又如何,這世間女修士,女武者,乃至女皇帝還少嗎”


    “他們歧視的不是我,而是世間廣大女性同胞,或許今天打壓一個,明天就打壓一群”


    “姐妹們,大家應該站起來,團結一致反抗封建製度,爭取自身權益”


    激情澎湃的演講,加上聲淚俱下的表演,真引起了許多女子聲援。


    她們還真聚在一起,跑到吏部門前抗議,人數得有好幾百。


    比起整個酆都城而言,連個水珠都算不上,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但裏麵有個特殊人物,讓吏部不得不重視,並非狀元郎,而是水玉公主曾淼淼。


    她剛遊玩迴城,正好撞見有人演講,下車聽了會感覺熱血沸騰,非要來鬧一場。


    身旁袁家姐妹怎麽勸都不聽,這會正拉著女狀元,信誓旦旦跟人做保證。


    “放心,有本公主在,絕對給你討一個公道,他們若是不答應,我直接進宮見師尊”


    “多謝公主替小女子做主,來日我必結草銜環以報”


    狀元郎與曾淼淼雙手緊握,惺惺相惜,演了出姐妹情深,算是攀上關係。


    有公主助陣,效果的確不同,連一個時辰都不到,吏部尚書親自出麵。


    宣布把人安排到外地為官,至於道歉之事誰也沒提,大家都要臉麵,不可能事做絕。


    這樁涉及女性權益的鬧劇,圓滿處理妥當,可謂有人歡喜有人愁。


    曾淼淼拉著狀元去府中促膝長談,吏部尚書咬著牙迴去繼續辦公。


    全片場景第二天就轟動全城,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無非總結兩個觀點,第一是佩服女狀元的膽色,頗有巾幗之風。


    第二為她感到惋惜,仕途從此而斷,這輩子別想升官,老老實實在地方上待到死。


    然而外人所擔心的一切,女狀元並不在乎,她費盡心思想外派為官,實則另有目的。


    七天後上路出發,城外與曾淼淼依依不舍道別,還互換通信印記,以便隨時聯係。


    離別時淚眼朦朧,上路後破涕而笑,整個人得意洋洋。


    “有傻公主做靠山,本姑娘計劃妥了,等還了臭老頭的因果,我就去逍遙天下,誰還做這破官”


    女狀元瀟灑走人,有關於她的傳說,也隻維持了半年左右。


    便消失無蹤,遭人淡忘,很快被其他奇聞趣事取代。


    但到這還沒完,狀元郎再度迴到酆都城,是在一年後。


    當初風風光光出去,這會讓囚車押迴來,罪名是勾結青蓮教。


    待三堂會審過後,不出意外邢台上得挨上一刀。


    前後待遇相差之大,簡直讓人咋舌,有人惋惜卻幾乎沒人求情。


    也怪女狀元嘴太爛,先前把朝中官員得罪大半。


    那些同窗同僚,但凡有跟她意見不合,劈頭蓋臉一頓訓斥,丁點麵子沒給人留。


    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不去落井下石,已經夠念往日情分。


    倒也並非什麽人都煩她,得虧有曾淼淼傻乎乎的到處找關係。


    最後沒辦法,隻能求到周林頭上,等趕到時恰好撞見皇帝出關。


    安寧殿陣法禁製解除,大門推開,周林手上捧著一件華服,小心翼翼裝進玉匣中。


    鄭重交給謹心,並吩咐道“趕緊派人送去天羅,莫誤了登基時辰”


    “微臣遵,旨請陛下放心,絕耽誤不了事”


    目送謹心離去,不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中很是慶幸。


    距離登基大典還有一個月,總算把法寶給煉出來。


    “這玩意以後再也不做,簡直特麽要人命”


    區區十二道寶禁,於周林而言並不難,但這套華服與普通法寶有區別。


    相比用在修士鬥法上,更注重於美觀大方,各處細節精致到令人發指。


    八成時間全耗費在這上麵,總體來說四個字‘華而不實’


    對女修是寶貝,對男修就是垃圾,誰要拿它當底牌,純屬腦子進狗屎。


    忙活了快一年,真是累的要死,打算去好好洗個澡,卻發現徒弟來找。


    還當她是過來看望,心裏正美滋滋高興,沒想到開口就讓人懵逼。


    “師尊,你快救救盧妍嫣吧,她是被冤枉的”


    “你先別著急好不好”


    把自家徒弟引進殿中坐下,擦幹眼淚仔細詢問。


    “盧妍嫣是誰,聽著像個女人名字,你新認識的姐妹,還是同病相憐的閨蜜”


    曾淼淼聞言臉氣鼓鼓的,拍案而起,倆眼睛發光好像要吃人。


    “她是欽點新科女狀元,師尊,你是不是從來都不記人家名字”


    一句話把人弄的相當尷尬,的確如曾淼淼所說,為圖省事,從來沒刻意記住狀元名字。


    事實如此卻不能說出來,總得狡辯兩句,保住自己麵子。


    “原來你說的是她呀,我還以為是重名呢,你倆怎麽會認識的”


    笑嗬嗬打圓場給含糊過去,實則是曾淼淼沒在意,急忙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周林頓時眉頭皺起,沒有給出任何答複,心中卻思緒萬千。


    畢竟牽扯到青蓮教,不能排除盧妍嫣有謀利之舉。


    “淼淼你先迴去等著好吧,我找丞相問問,若是誤會了,過兩天就放了,不要緊的”


    師尊親口保證,當徒弟的也不懷疑,走前還再三交代讓他上心。


    好不容易把人哄走,等謹心一迴來,便立刻前往禦書房,召見官仁慶。


    “丞相,盧研嫣是怎麽迴事,人證物證都查清了嗎”


    “啟稟陛下,全部事實皆已清楚”官仁慶取出份奏折呈上,由謹心轉交。


    周林打開略微看了遍,臉上神情連續變換堪稱一絕。


    從驚訝到懵逼,再到驚喜,最後是疑惑,很有演戲天賦。


    皇帝文化水平低,滿朝文武皆知,所以官仁慶依照慣例,在一旁講個明白。


    “新科狀元盧妍嫣,一年前被派往五官郡、水廣府、皮山縣擔任縣令”


    “任職期間將所有事物都交於縣丞處理,自己則到處尋找偏僻村莊,誘惑百姓供奉神像”


    “半月前被鄉民舉報至縣衙,又經縣丞上報至府衙”


    “查探屬實後,隨決定拿人,經過郡衙初步審理,才押解迴都城”


    “聽上去程序很正常”周林看著奏折一臉迷惑。


    “我怎麽總感覺,盧妍嫣就是個四六不懂的傻子”


    “誰家傳教能像她這麽胡來,生怕衙門不知道啊”


    “收下這號人當教徒,青蓮教沒慘到如此地步吧”


    “陛下聖明”官仁慶尷尬一笑“其實臣也不覺得她是青蓮教徒”


    “看其行事方式,幾乎可以斷定,僅僅是她個人意願,不牽扯其他勢力”


    “應該是還願,為某位神靈重鑄金身,但有一點卻說不通”


    “的確很奇怪”周林合上奏折,實在搞不懂對方想幹嘛。


    “堂堂狀元郎,想為神靈塑金身立廟,朝堂上開句口就是,何必偷偷摸摸”


    “況且無朕冊封,如何在天冥國內聚集香火,難不成是天生有此本領”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先天神靈,但他們也不屑為之”


    隨即抬頭向官仁慶詢問道“可調查清楚,供奉哪尊神靈,是否有相關記錄”


    “並無記錄”官仁慶亦是滿臉沉重“此神名曰功德賜福真君,典籍中沒有絲毫……”


    “先等會,你說哪貨叫什麽”周林忽然開口打斷。


    再次確認道“功德賜福真君,是叫這名沒錯吧”


    “嗯”官仁慶點了點頭迴應道“本體是塊玉石,雕成個花白胡子老頭,看上去挺和藹”


    “就是他了沒跑”周林一拍桌子站起身,顯得迫不及待。


    “趕緊把他本體給我拿過來,一百多年沒見,我得好好跟老王八蛋打打招唿”


    皇帝上躥下跳,官仁慶也沒敢掃興,向外發道傳信符,讓人把東西送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官錦方領著神像和罪犯進禦書房。


    考慮到未知事物有點危險,他這個侍衛統領還是要在場


    “陛下我冤枉”


    盧妍嫣進殿就哭天喊地,叫的比殺豬還難聽。


    周林給官錦方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嚇唬幾句,才讓這女的閉嘴。


    沒工夫理會傻子,辦正事要緊,接過神像仔細打量一番,發現幾近消亡。


    僅僅保留一絲靈性不失,若無香火功德蘊養,最多十年便不存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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