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徒弟交給吊兒郎當的無賴,當師父的怎麽可能會放心,周林還是決定親自出馬。


    “具體行動你來負責,審問時我要在場,總覺得會遇到些有趣之事”


    “是嗎”官錦方忽然來了興趣“不會又是算出來的吧,你這樣一說,我也有點期待”


    或許是存了看好戲的心思,也沒在安寧殿裏說廢話,急忙調集人手準備抓捕。


    無關人等離開,殿內再次安靜下來,周林沒立刻修煉,卻是起了心思。


    “他若不提我還真忘了,宮中有一門算卦之法,初步判斷隻有先天神靈才能使用,趁現在空閑,讓周陰試試,沒準有意外收獲”


    打定主意說幹就幹,因此法獨特,又有官南莊前車之鑒,不宜讓外人知曉。


    以免來個群臣死諫,那就有些尷尬了,隻好親自前往國庫第四層將其取出。


    東西拿在手上,周林頓感詫異,並非他所想象中的竹簡書籍,或是龜甲獸骨。


    僅僅是枚銅錢,說銅牌更為合適,大約有一寸長左右。


    一麵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另一麵窮奇,饕餮,祝濤,混沌。


    四靈對四兇,感覺有點違和,除此之外還無任何說明。


    “這讓我怎麽玩,莫不是還得問問官南莊,他還在昏迷中,鬼知道哪年才能醒”


    左看右看也不是辦法,國庫更不是試驗的地方。


    索性迴了安寧殿,把銅錢交給周陰,由他來仔細研究。


    “道友,我暫時沒辦法,你能看出端倪嗎”


    周陰把銅錢放手裏顛了顛,閉眼仔細感受,霎時間神光大現。


    周林隱約發現,好像有什麽東西流入了銅錢中,但太過模糊也不敢確定。


    大約十數息後,周陰睜眼露出笑容“啟稟本尊,幸不辱命,我已知該如何使用”


    周林瞬間大喜過望“快說來聽聽”


    兩根手指捏著銅錢,周陰隨即介紹道“此物名為吉兇錢,作用就是測吉兇”


    “以先天神性發動,付出功德為代價,將其拋擲落地,與孩童遊戲沒兩樣”


    “四靈為吉,四兇則為兇,測算所付出的功德,依事物因果決定,有很大不確定性”


    樸實無華的效果,讓周林欣喜若狂,心中暗想到“若每次出門先卜上一卦,豈不是一帆風順”


    本尊分身本就心神相連,周陰很容易知道對方在想什麽,於是給潑了盆冷水。


    “我勸你先別高興太早,測算的結果並不是絕對準確”


    “你什麽意思啊,難道裏邊還有假”周林猛心裏咯噔一下猛然驚醒。


    而後周陰很平淡告知“也不完全是,吉卦也會出現意外,兇卦亦有一線生機”


    “命由天定,卻能人定勝天,一切皆在自己,本尊出身普通農家,亦無靈根資質”


    “如今不也是修煉有成,登基稱帝,所以卦象隻是個參考,切勿迷了本心”


    正所謂一語點醒夢中人,周林腦海中好似雷劈,沉寂半日才如夢初醒。


    向周陰拱手行禮道“多謝道友提點,正如你所說人定勝天,我輩修士何懼艱難險阻”


    識障盡去隻感內心清明,正是修煉的好時候,安安靜靜過了一個多月。


    滴水訣精進不少,也是得益於此方福地,如他以前猜想的一樣,天冥太祖並非純粹鬼修。


    安寧殿乃靈氣充裕之地,比起渡虛天舟都不遑多讓,非常適合當做閉關之所。


    打算把事情處理完便開始,出關就去外域找蟄龍子,這會清閑時光也已經結束。


    床榻左側案幾上的一隻鈴鐺發出清脆響聲,說明有人在殿外等候。


    周林朝外喊了一句“進來”


    兩扇殿門就被人哄然推開,更像是踹開的,來者正是官錦方。


    依舊是沒個正形,大大咧咧坐床上,匯報這段時間的成果。


    “都查清楚了,一共有七個人跟他進城,所謂的父母不在其中”


    “有一人是築基期,一個煉罡境,剩下的都是些垃圾,已被我全部抓捕”


    “這群人還挺謹慎,這麽長時間一直沒聯係,何朋並不知道出事”


    “暗探下手很快,人就押在牢裏,我來請示一下,是否現在抓起來審”


    周林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同意這個請求“也行,我看就在這裏吧”


    “好,我知道了,這就去辦”官錦方領命離開。


    半個時辰後帶著何朋進殿,與周林傳音道“曾淼淼正用靈鏡觀看我們,揭穿真麵目讓小姑娘受點打擊”


    徒弟即將傷心欲絕,周林不由得有些擔心“你確定沒事”


    “放心吧,袁家三姐妹陪著她”


    官錦方話說的很誠懇,但聽上去沒一點誠意,感覺像裝模作樣。


    然而事已至此,周林沒心情糾結那麽多,隻盼今天能挖著點幹貨,別讓他太失望。


    正在腦海裏想著,何朋依照禮法先上前行禮。


    “參見陛下”


    “起來吧,知道找你來什麽事嗎”


    “小人不知,還請陛下明示”


    何朋表現得誠惶誠恐,實則內心更是惶恐不安。


    周林不太擅長問話,給官錦方使了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全權負責審問,留君王在旁看戲。


    “何朋,暗探調查過你家裏,發現些很有趣的信息,與明麵上那些有很大出入”


    “城中也抓到幾個人,都是陪你前來,關於這件事,不想解釋一下嗎”


    “我不知道大人在說什麽”何朋臉色發青,身體顫抖,明顯是繃不住了。


    官錦方趁熱打鐵,繼續逼問道“神洛城中我們花了很大工夫,調查到你的家鄉”


    “最後去詢問才知道,你們一家有幾十年沒迴去過,連祖墳都長滿雜草,墓碑也破爛不堪”


    “但據街坊鄰居所說,你們家每隔幾年,都會有迴去祭祖”


    “這就有點奇怪了吧,既然沒迴家,那你們去了哪”


    “至於城那裏抓到的那幾人,其中有個又矮又胖的老頭,指認你意圖行刺君王”


    “不可能”何朋瞬間情緒亢奮口,不擇言道“王叔他不會……”


    “我有說過他姓王嗎”官錦方厲聲打斷還滿臉嘲諷。


    “那七個人倒是嘴硬的主,可惜碰上個無能少爺”


    “其實他們說不說的沒關係,你是真是假也沒關係”


    “行刺君王乃滔天大罪,你沾上關係便脫不開身,一同去死吧,省的白費工夫”


    話音剛落官錦方就喚來殿外侍衛,將人拖走打入死牢。


    “慢著”何朋忽然嚎叫,看向周林先是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請陛下息怒,小人身份的確有假,但也是因遭人追殺,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對淼淼真心實意,絕無半點虛言,還請陛下明查”


    何朋光說還不夠,一直磕頭就沒停過,安寧殿的地磚可不是一般材料,沒那麽容易碎。


    所以有事的隻能是腦袋,已經流了滿臉血,看著還挺嚇人。


    甭管這小子演戲還是害怕,周林沒那麽容易相信,由著他磕下去。


    繼續風輕雲淡的問道“好好說清楚吧,你是誰從哪來的,敢有一句假話,後果不用多說了”


    正當何朋要開口撂幹貨時,殿外忽然一陣騷動。


    竟是曾淼淼衝了進來,袁家三姐妹緊隨其後。


    徒弟進來沒說跟師父打聲招唿,先將何朋扶到一邊坐下。


    接著抱怨道“師尊你太過分了,何郎早就把事實告知,直接問我就行,沒必要為難人家”


    曾淼淼所言,倒讓周林和官錦方二人有點發懵,誰都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麽一手。


    周林眉頭緊皺略有所思,向徒弟詢問道“他都告訴你什麽了”


    曾淼淼剛要說話,何朋立馬起身自己道明原委由來。


    “啟稟陛下,我的確叫何朋沒錯,並非西北域之人,而是來自青泉域抱樸山”


    “僅僅是個小門派,我父親便是宗主,坐鎮的結丹修士乃我曾祖父”


    “他坐化以後,門派不斷被周邊各派蠶食,最後西麵的鏡波湖殺了過來”


    “雙親皆隕落於一名靈相境妖士之手,抱樸山滿門被滅,幸好幾個長老護著我一路逃亡”


    “本欲在天羅國落腳,但鏡波湖與幾個世家有些交情,我們不敢久留,才一路流落至神洛”


    談起悲傷往事“何朋淚流滿麵泣不成聲,把曾淼淼看的好一陣心疼”


    但周林卻覺得,這話裏半真半假,應該有東西沒撂出來。


    想要繼續詢問,可看到徒弟哀怨的眼神,隻能就此作罷。


    揮手讓幾人下去休息,可曾淼淼卻趁機提出要求。


    “師尊,我與何郎都快要成親了,您幫他把仇報了吧,反正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這個以後再說吧”周林迴答的模棱兩可,非常不情願。


    聽出語氣裏的意思,曾淼淼當時就不高興,還是三姐妹說悄悄話勸半天,才把人給拉走。


    等安寧殿隻剩下二人時,他們麵麵相覷,互相開始調侃。


    “你辦事果然不靠譜,這小子明顯棋高一著,往前想了許多”


    “還好意思說我,就不能管管自己徒弟,看看你剛才那樣”


    雙方眼神中透露鄙視之色,等吵的差不多又迴歸正題。


    “派人前往青泉域調查,順便盯緊何朋,我覺得他還有事隱瞞”


    “明白了,我即刻去辦,何朋也算個好戲子,若非受過專業訓練,真得讓他給騙了,這次絕不會再出差錯,請陛下放心”


    官錦方離開,周林接著修煉,等待後續匯報,而何朋則被曾淼淼領到自己宮中休息。


    剛從鬼門關迴來,他現在凡事小心謹慎,可不敢做出逾越之舉,所以嚴詞拒絕。


    曾淼淼心疼情郎,可實在忸不過他,正好送迴外城客棧,還留下許多丹藥,交代過兩天再來。


    另外抓走的七個人也被官錦方放了出來,全都受到嚴刑拷打遍體鱗傷。


    隻有福叔稍微好點,他們關係沒必要隱藏下去,便坐在房間裏商討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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