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外的一處小樹林裏,曹仁遠遠地看著城頭。


    說起來,樊城他還是很熟悉的。


    在樊城被關羽打下來之前,他可是在這裏駐紮了相當長的時間的。


    這會兒看著城頭,頗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隻不過還沒等他感慨太長時間,就聽“嘭”的一聲響,隨後一陣恐怖的破空聲傳了過來。


    曹仁愣愣地迴過神,看向了樊城方向。


    之間一根又粗又長的弩箭,斜插著佇立在地上。


    其上掛著包括剛剛喊話的小校在內的三名魏軍將士。


    大概因為弩箭射進去的太快了一點,三個被穿了個串的人還沒有咽氣。


    剛剛反應過來的神經元這才將痛感穿入了大腦,隨後而來的便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城樓上的關羽看了看自己這一箭射出的造成的效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說這一箭隻不過殺傷了三個人。


    但是,這種武器存在的意義,並不是進行大規模的殺傷。


    他存在的意義,是在戰場上高效點殺敵軍的將領。


    通過這種斬首戰術,徹底摧毀敵軍的指揮係統,從而影響到一場大型戰役的勝負。


    以現階段的防禦手段,根本就沒有什麽可能在野外空曠的場地上,逃過這種大殺器的點殺。


    城樓上的關羽是滿意的,城外樹林裏的曹仁是驚懼的。


    還好,自己這次選擇的是隱藏起來,沒有去城樓下喊話……


    不然不敢想象,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自己會是怎麽個死法。


    曹仁心裏默默地替夏侯淵哀悼了兩息。


    這都是前人用血換來的教訓啊……


    一旁的副官迴過神,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將……將軍……我們撤不撤?”


    若是平常,曹仁聽到身邊的副官這麽問話的話,估計已經讓人把他拉下去杖斃了。


    結合現在的情景,別說是副官了,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心虛。


    隻不過在下屬麵前,怎麽能夠露怯呢?


    副官看曹仁的樣子,眼珠子一轉,“看情況城裏的賊寇應該是不會出來了,將軍,不如先撤?再從長計議?”


    副官把梯子遞到了曹仁的腳下。


    曹仁猶豫了一下,“額……倒不是很急著走,主要是還沒有摸清賊寇那個新的武器到底是什麽情況。”


    雖然曹仁確實想走了,但是就這麽走,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不說樊城內的情況一點都沒有摸清了,對麵新弄出來的武器也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得到,那他這一趟就完全是白跑了……


    最起碼,也要摸清楚那個看上去放大了很多倍的箭矢,城裏的守軍還有多少,或者每一次射擊的間隔是多久。


    若是這些基礎的消息都沒有弄到,那下一次真要自己上場的時候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曹仁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將士從埋伏狀態現身。


    當然,在沒有試出那種大型箭矢的底線之前,曹仁大概是不會主動現身的了。


    所以,他身邊的副官便代替了曹仁,指揮著魏軍上下,開始進行嚐試性的攻城。


    站在城頭的關羽父子,自然是看到了魏軍從樹林中湧出來的場麵的。


    也就是說,如果真的帶兵下去交戰的話,多少都會中個計。


    雖然魏軍基本上沒有可能就這麽攻下樊城,但是出城的這一部分士卒大概率是要折損了的。


    哪像現在這樣?


    截至目前,雙方的戰損比是0:3……


    “君侯!看樣子,魏軍的將領是想要逼出床弩的極限。”關平在一旁開口說道。


    關羽點了點頭。


    因為方才的行為,已經直接向魏軍表明了己方絕對不會出城的態度。


    在亮出了新裝備的情況下,這會兒魏軍任然選擇攻城,很明顯是帶上了目的的。


    “弓箭手準備!”關羽示意了一下副官。


    副官點了點頭,“標箭!”


    三名弓箭手出列,斜角射出了一支箭矢。


    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之後,紮在了地裏。


    這是用來標記己方射程的箭矢。


    一旦敵方的陣線推進到了這支箭矢的位置之內,便可以開始盡情傾瀉箭雨了。


    “坦之,取出半數的床弩,交由你負責,重點殺傷魏軍陣中的將領。”關羽打量了一下密密麻麻衝過來的魏軍之後,轉過頭吩咐關平。


    關平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大喜,抱拳迴應了一聲之後,喜滋滋地下去安排了。


    陳辰一共撥給樊城十架床弩,平均基本上每麵城牆上兩架,剩下的兩架看情況分配。


    這一次魏軍是在東麵攻城的,其他幾麵並沒有發現敵蹤,那自然就先集中起來用用再說。


    “放!”


    不多時,魏軍便進入了漢軍守軍的弓箭射程之內。


    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烏雲一般,遮天蔽日地騰空而起。


    向上的勢能積蓄到頂峰之後,轉化為先下動能。


    從城牆上射出的箭矢,居高臨下的射出,自然射程要更遠一些。


    曹仁這一次本來是準備將城裏的守軍誘出城之後打一場伏擊的,自然是沒有準備攻城器械的。


    倉促之下,就隻能安排將士在後方緊急拚湊了幾把最簡單的梯子先用著。


    隻不過,樊城在經過了關羽的修繕加固之後,本就難打,這會兒魏軍又是倉促間的攻城,自然更加難打。


    尤其在關平操控著床弩,點殺了幾個軍中騎馬的小將領之後,魏軍的士氣終於到了崩潰的邊緣。


    還多虧了曹仁平日裏治軍頗嚴,這會兒還沒有什麽逃兵出現,隻是,若是曹仁不想辦法改變一下目前的處境的話,戰場逃兵的出現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曹仁數了一下,加上最開始的一箭,一共射了六支箭矢出來。


    如果不考慮第一支箭矢是重新裝填的問題,城內的漢軍手上最少也有六台這種東西……


    單單就這六箭,就足夠殺自己六次了……


    “鳴金……收兵……”眼看魏軍將士的損失有點超出預計了,曹仁再怎麽艱難,也還是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關羽往城外響起鳴金之聲的樹林看了一眼。


    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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