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對於局勢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首先,他根本就無所謂功勞的。


    結義大哥都已經是漢王了,憑借劉備的性格,未來某天真的上位了,難不成還會忘了自己這個從一開始就跟著他混的老兄弟?


    其次,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己方跟西域各國基本上是沒有能夠和談的餘地的。


    既如此,何不早一點就先把敵人的力量削弱一點?


    至於說砍殺了使者。


    那不還是為了避免讓他迴去報信,讓蒲陸有時間提前做好準備嗎?


    反正都要打,能夠出其不意,自然是最好的了。


    畢竟麾下將士的性命,也是性命。


    兄弟們為了追求功名不怕死,不怕犧牲,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應該死。


    能夠盡全力去減少己方的損失,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該去考慮的事情。


    “張將軍,倒是好手段!”


    一直旁觀沒有說話的荀攸這個時候開口,笑道。


    荀攸在涼州的日子過的很開心。


    他是真的有些喜歡上劉備這邊的氛圍了。


    即便是有勾心鬥角,也不存在互相之間扯後腿的情況出現。


    上下級之間的關係融洽。


    不需要去防備著其他派係的人,對自己的攻訐。


    不需要小心謹慎,生怕某天行差踏錯,然後就掉了腦袋。


    他和劉備在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


    所以,他並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看上去不可思議的事情的根本原因在哪裏。


    但是,他這會兒是真的為自己在劉備陣營感到慶幸了。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族叔,在被陳辰設法營救出來之後,也歸降了劉備之後,心結盡去。


    也是因此,即便涼州的條件比較差,他還是不可避免地長肉了。


    心寬體胖……


    聽到荀攸這麽說,張飛的黑臉一紅,“軍師講的哪裏話,俺老張隻是個粗人,完全聽不懂!”


    雖然營帳之中還躺著蒲陸使者有些死不瞑目的屍體,但是在場的人都是大笑了起來。


    “翼德此番倒是不害怕我們這些個心黑的了?”荀攸自然是知道張飛在背後是怎麽腹誹劉備集團的軍師的,笑罵道。


    張飛撓了撓頭,“軍師怎的老說些俺聽不懂的話?”說著,轉向馬超,“孟起,你可知道軍師說的是什麽意思?”


    馬超又好氣又好笑地指點著張飛,“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好!”


    龐統笑著附和,“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笑鬧了一陣,張飛“噌”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諸位說也說了,笑也笑了,罵也罵了。那這差事,這次總要落到俺頭上了吧?”


    眾人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的笑意,被張飛這麽一說,又止不住了。


    營帳中充滿了快樂的氣氛。


    龐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看向了荀攸。


    荀攸微微點頭。


    “既如此,那便由張將軍,替我們打響對西域的第一仗!”得到了荀攸的肯定之後,龐統直接拍板,定下了西征的事情。


    “雖然這蒲陸隻是個小國,但是終究還是屬於西域三十六國範圍內的一國。如此一來,哪怕是西域三十六國是一盤散沙,但當我們對他們動手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我們和三十六國都站在了對立麵上。”


    荀攸的聲音有些沉重。


    不是隻有漢人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的。


    哪怕最開始的時候,西域三十六國對彼此之間還有顧慮和戒備。


    但是隨著涼州方麵,對西域用兵的不斷深入,終究會在某個點,戳到剩下的小國的敏感的神經的。


    如此一來,要想抵抗漢人的入侵,這些小國一定會想盡辦法聯合到一起。


    沒錯,入侵。


    這就是一場對周邊少數民族的入侵。


    目的,是為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大漢。


    “俺老張還有一問。”


    張飛突然說道。


    龐統看向他,見他臉上的表情和往日不同,有些嚴肅。


    “破國之後,小國之民,如何處置?”


    隻要是入侵戰爭,這個問題就繞不開。


    部隊要進軍,要深入,就注定不可能每攻破一處城池,就在每一處城池安排人員駐守。


    因為這樣屬於取死之道,很容易就會被對手發現,並且一一擊破。


    一旦位於後方的城池落入敵手,基本上也就意味著己方的補給路線被切斷。


    下場可想而知。


    要想能夠安全地繼續向前推進,那就自然不能在每座城池裏麵留下過多的士卒,用來鎮壓當地的百姓和降卒。


    所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就是屠城,坑殺降卒。


    在長平,白起就是這麽做的。


    在巨鹿,項羽也是這麽做的。


    在徐州,曹操還是這麽做的。


    “不可擅殺,張將軍攻破蒲陸之後,馬將軍和少將軍會安排人馬過來接應。”龐統開口說道。


    一旁的荀攸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在他看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與其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將這些百姓遷入涼州成為不穩定因素,還不如早早就把他們給解決了。


    隻不過,看到在場眾將,聽到龐統的話,突然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之後。


    荀攸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大概這就是劉備陣營內有人情味的原因吧?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用利益得失來衡量一件事情到底該如何去做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用“我是被逼的”這種拙劣的借口,來麻痹自己的。


    沒有軍糧?老鄉身上有上等好肉……


    沒有軍餉?墳頭裏的先拿來用用……


    這種事情,大概也隻有曹操那邊會披著“被逼無奈”的外衣,心安理得地做著了吧……


    即便是人心不古的現在,總歸還是有人在縫縫補補……


    “啟明所說的求同存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如今蒲陸都已經成為了大漢的疆土,那自然蒲陸也都成為了大漢人。遷入涼州之後,安排人去教授他們漢語。學會了漢語才能夠享受漢人待遇,沒有學會之前,就先做奴隸該做的事情吧!”


    龐統表示,涼州太窮了,人口,那可是資源!


    荀攸一愣,搖了搖頭。


    得,白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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