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山穀裏麵蜿蜒前行的曹軍隊伍中,那個最顯眼的車駕看了許久。


    魏延伸出右手大拇指,放在嘴裏含了一下,打濕之後平舉起來,感受了一下風向。


    估計了一下和曹操車架的距離,以及自身所在位置的高度。


    再結合一下曹操車駕的行進速度。


    魏延在心裏一陣計算過後。


    發現自己算了個球……


    還是按照自己的感覺來吧。


    魏延閉眼屏息凝神,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之後,拉開了手中的弓。


    隨著馬車的前進,略微調整了一下提前量。


    深吸一口氣,鬆開了弓弦。


    箭矢離弦之後,飛射而出。


    在空中的箭矢劃過了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後,運氣爆棚一般,從車駕的窗口鑽了進去。


    “放箭!”


    魏延手中箭射出的一瞬間,其餘士卒也緊隨其後,向著下方的曹軍傾瀉著箭矢。


    突如其來的冷箭,以及車駕之中清晰可聞的痛唿之聲,讓曹操的親衛慌了神。


    緊隨其後到來的箭雨更是讓曹軍一陣混亂。


    許褚更是單手舉盾,躍到了曹操車駕頂上,把所有有可能威脅到曹操車駕安全的箭矢都擋了下來。


    兩輪箭雨之後,魏延發現曹軍迴過了神,開始找掩體並且組織衝山士卒的時候,便讓自己的麾下停止了射箭。


    “曹操何在?”


    車駕之中,曹操捂著右手走了出來。


    魏延那一箭,因為角度的問題,能夠從窗口射進車駕裏麵都已經算是運氣逆天了。


    隻不過曹操的運氣更逆,躺在車上,好巧不巧地把手攤開到了車窗下的位置……


    “孤在此,你是何人?”


    “我乃皇叔座下上將魏延!奉我家軍師之命特來送丞相一程!不知丞相對這份臨別之禮可還滿意?”


    曹操氣了個半死,我都撤了,你還要來搞我?


    “迴去告訴陳辰,權且將他的人頭寄下,他日定報今日羞辱之仇!”


    一時之間頭更疼了……


    “那就恭送丞相上路了!有空常迴來看看!撤!”


    最後一個字是對麾下士卒說的,他已經看到有曹軍士卒摸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再不跑要翻車了。


    隻可惜,那一箭隻射到了曹操的右手。


    以他的地位,也不需要用右手來解決什麽需求……


    魏延帶人撤的很果斷,他麾下的士卒多半是他之前帶著翻山越嶺打遊擊的老兵,也算是來無影去無蹤了。


    所以等到曹軍士卒登上了山,也隻能看到一片空無一人的山林而已。


    秦嶺茂密的林地,給了魏延最好的掩護。


    “派人把前路左右兩側的樹林全部燒了!”


    對此,曹操也隻能抓著自己受傷的右手,站在車駕上無能狂怒,把氣撒到無辜的花花草草身上。


    “上將魏延?哼!我記住你了!”咬牙切齒之中,曹操讓醫師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鑽迴了車駕,繼續上路。


    魏延迴到劉備大營之後,將過程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當然,“上將”兩個字他是提都沒提。


    聽得隻傷了曹操的右手,引得眾人一陣唏噓。


    “啟明,為何這次沒有再要留曹操一命的意思了?”


    劉備問出了這個困擾了他兩天的問題。


    兩天前,陳辰下令讓魏延去送送曹操的時候,劉備就想問來著。


    但是想到陳辰之前說過的,要自己也去多考慮考慮的話,他就沒有當場開口。


    如今魏延已然返迴,他也差不多想明白了,此刻再問,也不過是要去求證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那不如主公說說?”陳辰很自然地把球又踢給了劉備。


    “赤壁之時,我軍羽翼未豐,若是曹操一死,北方必亂。那時江東必定會對我們動手,所以,曹操不能死。”


    “不錯,先前我們便是這麽考慮的。”陳辰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已有兩州之地,和赤壁戰後形勢大不相同。是以,曹操的死活和江東對不對我們動手已經沒有關係了。”


    “即便是曹操死在了戰場上,荊州方麵,雲長和元直兩人也能夠擋住江東。隻是,我想不通,為何啟明沒有讓文長強殺曹操,隻是下了個可有可無的命令。”


    隨著劉備的講話,營中大大小小的文武都安靜了下來,同時也在心裏暗自思索著。


    陳辰沒有直接迴答,而是看向了魏延,“不如讓文長說說?文長,你說說看,你看到的曹軍軍容如何?”


    魏延一愣,而後皺眉道,“曹軍雖然敗退,但是行止之間猶有章法。本以為,能夠進行四輪的箭雨,沒想到曹軍兩輪便反應了過來。”


    陳辰點了點頭,“子龍,你說說看?”


    趙雲點了點頭,“曹軍其實並非是被我軍徹底打散之後的敗退。雖然是曹操無奈之下做出的決定,但和被我軍從正麵徹底擊敗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被這麽一點,劉備也明白了過來,“所以,如果曹操遭到魏延埋伏強殺,殘餘的曹軍可能會調頭迴來再拚個魚死網破,為主報仇?”


    “不錯,彼時曹軍知道,若是就這麽迴到了鄴城,曹操的繼任者也不會放過他們。如此一來,便多了十多萬的哀兵。即便是我們能夠戰而勝之,自身的損失也不小,對我們沒有一點好處。”


    劉備豁然開朗,“所以啟明隻是讓文長前去羞辱恐嚇一番?”


    陳辰點了點頭,“傷了曹操的話,效果更好,急著返迴後方養傷的曹操便會將目光集中到漢中方向,為我軍西線襲取涼州創造更好的條件。”


    營中眾人皆是點頭,說到底,曹操的勢力還是太過龐大了一些。


    如果曹操暴斃,他留下來的爛攤子難處理的很。


    眾將之中,隻有魏延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他之前可是真的帶著要弄死曹操的想法去的……要不是感覺自己有可能打不過許褚,說不準他就真帶著人衝下去強殺曹操了……


    “文長!愣著幹啥,主公喊你呢!”趙雲拍醒了心有餘悸的魏延。


    接手了劉璋的地盤之後,劉備自領了益州牧。


    “魏延所部自西進以來,擒張魯,傷曹操,屢立戰功。今擢拔為漢中太守,總領漢中郡軍務,北禦曹操,南保益州。”


    聞言,魏延“噗通”一聲拜倒在地。


    “魏延領命!”


    而後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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