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靜謐無聲,泡麵廠的門前顯得異常空曠,月光如練,傾瀉而下,與冬日殘存的積雪相互輝映,在牆頭和路旁鋪陳出一片銀裝素裹的夢幻景象。


    四周寂靜得隻能聽見遠處偶爾傳來的風聲,以及腳下踏雪時發出的細微響動。


    趙大問過一句口令之後就再無反應,李小花和豆芽菜就像偷到雞的黃鼠狼一樣,大喇喇的走進院子。


    泡麵廠的院子同樣也十分安靜,生產車間門窗緊閉,縫隙中傳出來的光源證明裏麵還有人在工作。


    豆芽菜“嘿”的笑了一聲,兩個人拐了個彎直奔東南角,


    舊食堂的旁邊牆角,放著一排排的大壇子,


    兩個小女工脫下手套,掃掉壇子上麵的積雪,又是相視一笑。


    ......


    這個夜晚,阿孌是被一陣陣哢呲哢呲,像老鼠咬東西一樣的聲音吵醒的,


    迷迷瞪瞪睜開眼,看到李小花和豆芽菜一人抱了一個大壇子,蹲在宿舍的地上偷吃。


    “啥?”阿孌擦擦眼睛。


    “嘿嘿嘿,”李小花也不說話,拿起勺子往嘴裏挖。


    “幹啥呀你們?”


    “嘿嘿嘿!”


    “嘿嘿嘿!”


    “你們......”阿孌終於清醒了,沒穿衣服就爬起來:“西紅柿醬,老板的西紅柿醬!!”


    “你們......你們兩個......”


    “噓!噓!噓!”李小花豎起食指:“噤聲,噤聲。”


    不管了,我也要吃!


    阿孌搶過李小花的勺子,


    雪夜中吃起來,廠長大人醃製的西紅柿晶晶亮透心涼,帶著冰碴,酸中又帶有一點點甜,真是無上的美味。


    哢呲哢呲,


    哢呲哢呲,


    很快的,就把其她女工都吵醒了:“你們幾個半夜加餐......”


    這個宿舍住著十幾個人,兩壇怎麽夠,


    不久之後,一串小女工出現在廠門口,


    趙雲已經去皖城了,


    今天是趙大值班,他的警惕心還有,但不多,


    趙大睡在保安室翻了個身,又問了一句:“誰?口令?”


    “張無忌!”


    “趙敏!”


    “周芷若!”


    “金毛獅王謝遜!”


    外麵響起一連串的迴答,趙大含含糊糊嘟囔了句:“今天是怎麽了,這麽晚換班。”


    哈~~~~~打個哈欠,又睡著了。


    ......


    女工宿舍像過年一樣熱鬧,一個個壇子被抱迴來,


    她們不敢開燈,隻能黑燈瞎火的偷吃,


    薑怡蘭打開自己抱迴來的壇子臉都黑了,一壇子醃豆角,


    小女工像躲避瘟疫一樣四散。


    另一個小女工搬迴來一壇子醃蘿卜,


    李小花撇撇嘴,輕聲說:“俺都說好幾遍了,廠長醃西紅柿用的褐色的壇子......”


    “你怎麽知道的?”


    “俺當時看的可仔細了。”


    好吧,合著你兩個月前就惦記著偷。


    廠長說的真對,李小花不愧是泡麵廠四害之一。


    “褐色壇子是西紅柿,黑色是蘿卜,黑色帶白花邊的是凍白菜,褐色帶黑邊的是豆角,噦~~~~!!!”


    “誒?”阿孌奇怪起來:“這個算什麽?不像是黑邊也不像是白邊,好像是彩色的!!”


    阿孌抱迴來的壇子上麵有彩色的人物宴飲圖案,它由細膩的陶土塑造而成,整體呈現出一種渾圓而穩重的形態,底部寬厚,向上逐漸收窄,最終形成一個優雅的頸部,


    明顯的,這個壇子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小女工四下圍上來,


    揭蓋蓋子,從裏向外散發出一種甜甜的酒香味,


    哇!!!


    發達了!!


    阿孌和李小花同時眼前一亮:這是胖子醃製的水果罐頭。


    豆芽菜瞬間口水就流下來,


    薑怡蘭躲到後麵,期期艾艾道:“不好吧,我們吃了廠長會不會生氣?”


    “會呀!肯定會!”阿孌眼睛閃閃發光,緊緊盯著壇子。


    李小花早已經把手伸進壇子,拿起一塊,閉著眼睛放到嘴巴裏,


    好甜~~~


    嘴巴在唱歌,喉嚨在演奏,整個胃部在歡唿~~~


    李小花小嘴巴嚼個不停,汁液飛濺,閉著眼睛讚歎:“是桃罐頭~~”


    “胖子醃的可真好吃~~~”


    豆芽菜伸手,小手被阿孌打開:“用勺子,用勺子!”


    薑怡蘭看著興致勃勃的眾人,忽然間意興闌珊:


    看似我們都一樣,都是泡麵廠的工人,


    但原來還是他們幾個最親近,


    李小花敢給廠長取外號,阿孌毫不猶豫的敢吃廠長的罐頭,豆芽菜更是為數不多的敢抱著廠長撒嬌的人,


    真沒勁~~


    薑怡蘭挖了一勺西紅柿,好像也沒那麽好吃了。


    ......


    接下來幾天,她們每天晚上都組團去偷,專挑彩壇子,找不到彩壇子就偷褐色的壇子,


    趙大等人發現的時候,西紅柿已經少了將近三分之一,要知道那可是醃製了八百斤。


    張廠長大為光火,把趙大、趙二臭罵了一頓,


    想修理李小花、阿孌等人最後也不了了之,


    因為她們幾個涼東西吃多了,跑了好幾天的肚子,


    張胖子黑著臉,氣唿唿還給她們每人發了暖水袋。


    幽州的深山當中大雪皚皚,壯麗雄威,


    建安四年的十一月也就這麽過去了。


    ......


    十二月初一,甄宓剛剛廣播完畢,豆製品廠的廣播就在山穀上空響了起來:


    特大好消息!


    特大好消息!


    豆製品廠皖城團隊的工作受到了廠長大人巨大的肯定。


    昨日晚間八時二十分,張廠長發放貨車一輛,以茲鼓勵。


    關於慶祝活動,劉曄大人和魯管事商討整夜,暫時還沒有出結果,如果有新的消息豆製品廠廣播室將持續為大家播放。


    我們先請剛剛到任的保安隊趙隊長為大家介紹介紹什麽是貨車!


    ......


    從外部看去,這輛貨車車身以白色為主調,表麵覆蓋著一些細微的刮痕和小坑窪,


    車頭是方形的,前臉的設計簡約而且充滿現代感,中間鑲嵌的是一個叫不出名字的橢圓形logo,


    兩側的大燈略顯泛黃,車門上,也可以看到一些褪色的跡象,尤其是駕駛側的門把手處,由於頻繁使用而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磨損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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