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潮濕悶熱,張宇航迴去洗了個澡,


    再迴來是已經是晚上的八九點鍾,


    豆子已經磨好了,


    小栓子正蹲在前院牆角邊的灶火旁煮豆漿,


    東漢沒有鐵鍋,他們用的是一個大個兒的陶罐,看樣子這一罐也裝不下,不知道還要煮幾次。


    柴草也是潮的,冒出許多煙,鄭長站在灶火旁用勺子撇豆漿的浮沫,和小栓子兩人不停地咳嗽。


    這鬼天氣,小雨下起來就一直沒有停,


    天色完全黑了,火光中力役身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楚。


    張宇航突然想起來,所有人都還沒吃晚飯,


    他自己是因為天氣太熱沒胃口,但四個力役可不同,人家可是一下午都手腳都沒閑著。


    張宇航從袖子裏掏出錢——


    這些五銖錢是專門讓趙雲去換的,泡麵廠的倉庫裏隻有金珠,當初關靖送的那些。


    想要讓他們自己去買,想了想好像也不太合適,


    張宇航心中一動,升起一個無法遏製的念頭,不如自己出去轉一轉。


    ......


    細雨綿綿,


    張宇航左手撐著一柄油紙傘,右邊的手挑著一盞絹布做成的燈籠,


    緩步走在皖城的街道上,


    青石板映襯著火光,腳下的布鞋沒走幾步就濕透了,


    這東西還真是不方便,怪不得漢末窮人都穿草鞋。


    街道筆直,兩側有許多木製小樓,零星的能看到裏麵的燭光,


    偶爾還能聽到夫妻吵架、教育孩子的聲音。


    ......


    張宇航不敢走太遠,黑夜的皖城也找不到賣東西的小販,


    正想迴去的時候,又遇到了鄰居的牛車,


    在細雨和黑暗中緩緩行駛過來,


    這次車上有兩個人,長得很甜美的那個女孩子直接跳下車,遠遠的就跟張宇航打招唿:


    “張公,這麽晚您又出去!”


    聲音清脆,如同黃鸝鳥一樣。


    “是啊!”張宇航撐著傘點點頭。


    另一個女孩扶著車邊下來,


    兩個人一起站在雨中,宛如兩朵盛放的並蒂蓮花。


    區別是一個眼睛更大,黑白分明,另一個臉型更圓,笑起來更甜美。


    還有個小區別就是眼睛大一點的說話聲音遲滯,喜歡緩緩慢慢的表述。


    “張公,聽說您在做豆腐!”


    聲音綿密黏膩,喉嚨裏像含了東西。


    “是啊!”張宇航又點點頭,燈籠舉高了一點,


    夜雨中看美人,別有一番韻味,二人的臉龐白的炫目,


    二人身穿不同顏色的交領儒衫,大姑娘摟著二姑娘的肩頭,二姑娘雙臂交叉。


    “那我們明天去您家裏要豆腐吃!”二人一起笑嘻嘻的說道。


    張宇航一愣,這樣的美人竟然隻想要吃豆腐,


    他以前相親的時候,花了小兩千塊請相親對象去吃大餐,到最後還不歡而散,


    2000塊!唉!......說多了都是淚!


    張宇航愣了一會兒之後問:“你們怎麽這麽晚迴來?”


    大姑娘說,她們去太守府了!


    張宇航這才想起,兩個姑娘的父親是橋蕤,還專門去網絡上查詢過,此人以前是袁術的屬下,


    應該死於三年前,也就是建安元年(196年)。


    那麽她們就是去拜祭袁術去了!


    ......


    根據她們的指路,張宇航在街道的盡頭找到一戶人家,連牌匾都沒有,


    裏麵也沒有火光,


    張宇航敲開門,裏麵是一個婦人和一個半大的少年,


    張宇航說明來意,


    婦人高興壞了:“張公,您可從來不買我的餅!”


    一邊兒子吩咐去拿,一邊和張宇航嘮家常:“下著雨,您親自過來做什麽?讓人喊一聲,我們給您送過去。”


    張宇航尷尬的笑笑:“順路,順路!”


    婦人在圍裙上擦擦手,接過兒子手中的胡餅,用草紙包好了,想遞給張宇航又後悔了,


    “哪能讓您親自拿,讓小風給您送過去。”


    張宇航怕麻煩,婦人堅持讓兒子送。


    一張餅賣兩文錢,張宇航買二十文錢的,婦人還堅持要給十二張,


    讓兒子小風提著筐,幫張公打燈籠,送張公迴去。


    張宇航渾身不自在,所有人都叫他張公,


    這可不像是個年輕人的稱唿!


    設計圖不會給了他一個老年人身份吧,他自己眼中還是自己,但別人眼中是老頭?


    嗬!!


    這就不好玩了!張廠長可不想這樣。


    走在迴去的路上,張宇航裝作不經意的跟小風聊天:“你看我有多大的年紀?”


    小風搖頭說他不知道:“您看起來年輕著嘞,可俺娘說認識你幾十年了!”


    張公汗透衣背,再也不敢問了,設計圖這身份整的還真是簡單粗暴,再問小風就該懷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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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罐裏麵的豆漿煮好了,


    滿院子都是豆子的香氣,


    張宇航心情不錯,也盛了一碗喝,


    傳統豆漿用細細的細布篩過好幾遍,沒有一丁點兒科技的味道,


    口感順滑,整個口腔都是豆子的香味,


    ——如果有心情細細品嚐的話,真的是與眾不同,一絲絲煙火氣,還有石磨帶來的古老味道。


    張宇航也學著小栓子他們的樣子往豆漿裏麵泡餅,隻嚐了一口就後悔了,


    帶麩皮的,而且餅上一點油脂都沒有,全靠熱量烘幹的麥餅,


    張宇航嚼來嚼去,麥餅在口腔轉了數圈,就是咽不下去。


    ......


    張宇航每天上午要往雙江市的方便麵企業送貨,


    完了還要去泡麵廠見見趙雲,問問當天的情況,


    之後才有自由支配的時間。


    第二天他再到老宅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打開院門,小栓子和二丫就在門口蹲著。


    把兩個人請進去,張公好奇鐵柱和鄭長怎麽沒來,


    小栓子雙手捏著衣服:“主家,您要做的豆腐太少了,我們兩個就夠了......”


    啥!


    這個時代的人真老實啊!替主家想的這麽周到。


    昨天做的豆腐在木製的容器中壓製,揭開細布,形成了一種不太白的,裏麵有許多蜂窩的物品,


    這種豆腐絕對沒有雙江市市場上麵買來的顏值高,甚至沒有現代豆腐那麽嫩滑,


    張宇航捏了一塊放到嘴裏嚐嚐,可它有一股子特殊的豆香味,類似於張宇航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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