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無力感籠罩著二人,


    袁熙心中愁苦,昨天晚上一夜沒有入眠,


    剛剛閉著眼,就夢到了死去的母親劉夫人,


    袁熙出生於汝南汝陽的豪宅之中,劉夫人是袁紹的妾室,


    小時候的夏夜,母親經常帶著他在花園中乘涼,熒光點點,


    半夢半醒之間,劉夫人就晃著搖籃唱起童謠:


    我從山中來,帶著蘭花草


    種在小園中,希望......


    ......袁熙暗自流淚,好想念母親哈!


    我也算不孝之人,母親去世三年,麵容在心中漸漸地模糊,現在連童謠......


    哎呀!?


    哎呀呀呀!


    怎麽會是這種詞?


    母親最喜歡的歌謠應該是【白頭吟】的: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


    蘭花草是什麽牛馬?


    為何夢裏母親會唱這個,有什麽寓意嗎?


    唉!算了,明日再說吧,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


    沮授還在瞅著烏雲發呆,


    夜色中瘦小的軀體倍加淒涼,


    沮授撫著額邊的白發歎息道:“夜來幽夢忽還鄉,老夫剛剛假寐,竟然夢到了母親......”


    “家母已去世四十年矣!”


    “唉!”


    “母親的容貌已然模糊,但剛剛忽然憶起童年時的歌謠!”


    “唉!這次迴去,老夫定要去給母親掃墓,多年未曾歸鄉,不知母親身旁的柏樹是否青翠......”


    “唉......”


    袁熙連忙喊停,


    心說沮先生你先別感歎,你母親不會唱的也是蘭花草吧?


    兩個人麵麵相覷,冷汗直冒。


    tmd,是不是鬧鬼了呀!


    一陣風吹過,袁熙手中燭光搖曳的厲害。


    風帶過來的,還有清晰的蘭花草的歌唱聲。


    tmd,


    袁熙心想哪個混蛋在唱歌?


    不知道這裏駐紮著軍隊嗎?!


    古代軍隊營養差、戰損高,還休息不好,稍微不慎就會容易發生營嘯,


    何況袁熙帶領的軍隊還剛剛經曆過大敗,


    真的發生營嘯的話,袁熙軍在這種環境中拿起刀槍亂砍那就是一場噩夢。


    袁熙大喝:“來人。”


    親兵隊迅速跑了過來。


    袁熙大聲道:“速速前去兩側查探,看是誰在唱歌,提頭來見!”


    為什麽是兩側,因為現在駐紮的山路隻有兩個方向,


    剩下那兩側是高山。


    袁熙一聲大喝,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許攸、郭圖、審配、張合等人也紛紛走出營帳,


    黑暗之中的古道上,陸續點燃起了火把,


    山道兩側也響起士兵被吵醒之後不耐煩的嘮叨聲,


    人多嘴雜之後蘭花草反而聽不到了。


    ......


    實際時間過去並不久,估計親兵都還沒看到兩頭的拒馬,


    許攸突然說道:“袁公子,你相信光嗎?”


    袁熙一臉懵逼:啥意思?


    許攸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按道理說那裏是西。”


    軍隊駐紮在深山中,山路曲折,七拐八繞。


    也隻有鳳凰嶺到青苧村的一段驛路還算比較平整,


    而且這還是烏雲漫天的夜晚,天上沒有幾顆星星,


    在這樣的夜晚辨識方向確實是個難題。


    在這樣的山路拐過幾個彎之後,大部分人確實會失去方向感。


    但許攸說:“我昨夜睡前觀察過,那裏應該是西方,”


    指著另一方道:“那裏才是東方,可......為何西方的天空亮了?”


    不說還沒有人注意,許攸這麽一說眾人才發現,豈止是有光,西方的群山間有一段路幾乎都被照亮了,


    光影在遠處的樹木、山體、深穀中穿梭。


    審配心中突然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那是食品廠的方向......”


    冷汗刷一下就冒出來,


    渾身汗毛乍起,


    袁熙驚駭欲死,大唿:“張廠長......”


    噓!!!


    噓!!!!


    噓!!!!


    張合猛然上前堵住袁二公子的嘴巴:“不要喊!”


    “不要喊!”


    “千萬不要喊!”


    “公子聽我說,”張合堵著袁熙的嘴巴,手掌在止不住的顫抖:“此地情況特殊,推土機一至,從山道一方推過來,吵醒士兵誰都跑不掉。”


    張合看著周圍的親兵,軍師,小聲但堅定的說道:“去牽馬,快,手腳要快,動作要輕,馬上怪獸就將要過來。”


    所有人都緊張到手腳顫抖,


    袁熙被堵著嘴巴,但依然喊著發出聲音:“我的大軍。”


    張合瞬間更緊張起來,勒住袁熙的脖子:“公子,公子,聽我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現在吵醒士兵毫無用處,反而會引發大亂......”


    高覽揉著眼睛走過來,看到這種情況快速的握緊腰間長劍。


    此時蘭花草的聲音又大了許多,幾乎不用仔細聽就能夠聽到了......


    高覽久經戰陣,迅速搞清楚了狀況,一步一步退著去牽馬。


    袁熙的親兵訓練有素,很快就把馬牽了過來,


    不久之後,袁熙也終於忍住了喊叫掙紮,仿佛已經認可了這種大敗的結局。


    張合拽著袁熙的胳膊走在前麵,山路上、黎明前的黑暗中到處都是橫七豎八、躺倒休息的士兵,


    好快!!西邊的山體更亮了,隻要不瞎現在都能看到,


    蘭花草的聲音也更加清晰。


    張合緊張到不敢唿吸,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士兵隻要醒來一喊,馬上就會大亂,在山路的中間地帶絕無生路,


    走到一半,陸陸續續就有士兵醒過來,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糊裏糊塗的看著黑暗中走過來的人群。


    身後傳來高覽的聲音:“看什麽看,夜間行動,沒接到命令的接著睡覺!”


    張合暗自舒了口氣:高將軍可以的,我現在腿都軟了,袁熙更是不堪,整個身體全靠張合拖拽。


    身後傳來沉重的唿吸聲:許攸的、審配的、郭圖的......


    張合抽出空擋看了一眼身後,沮授也走不動了,全靠親兵拖拽攙扶。


    ......


    眾人走的並不輕鬆,他們人很多,親兵、軍師、還有親近的手下,關鍵還要牽著馬,


    如果沒馬,即使逃過這一次,他們也並不容易逃迴幽州、逃出生天。


    黑暗中看不清道路,山路狹窄也沒有預留行走的空間。


    但是好賴山路這一頭的拒馬終於近在眼前了,


    一片黑暗中,蘭花草的歌聲清晰的從那一頭傳到這一頭,


    西邊的山路亮如白晝,


    許多士兵已經醒了,揉著眼睛拿起武器,開始四處唿喊同伴,尋找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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