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咬著牙往左邊繞,左邊有村民攔著,


    她往右邊繞,右邊也有村民攔著,


    周圍一聲聲都是指責她的聲音,可那些聲音遠遠沒有妞妞......妞妞,兩個字對她的傷害大。


    身上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心裏麵痛的如同刀絞一般,


    自從鐵夫死後,日子再艱難,阿星咬著牙從來沒哭過,


    但這一刻,眼淚卻混著雨水噴薄而出。


    “嗚......”


    “我沒用......”


    阿星扔掉棍子指著自己:“都怪我沒用。”


    “我種田種不出糧食!”


    “我進山打不下獵物!”


    “我生下兩個孩子,卻養活不起他們。”


    “我對不起鐵夫,我也對不起薑家列祖列宗!”


    “我......我......我......”


    阿星眼淚橫流:“我沒用,我知道我沒用!”


    “可我的妞妞......我的妞妞餓死了呀!”


    “她餓死了,我該死,我該千刀萬剮!”


    “可我還有個兒子......他也才三歲!”


    “他跟著我也會餓死的。”


    阿星哭的更厲害了,聲音淒厲刺耳,青苧村的村民們從沒聽過這樣的哭聲,一聲聲像一記記耳光扇在臉上:“我沒用,我沒用!”


    “我想把他賣到郡城去,想給他找條活路!”


    “嗚嗚嗚......可我太沒用了,我連郡城都走不到!”


    如果久處黑暗之中,那麽就會對光源特別敏感,


    青苧村的村民平時連油燈都點不起,


    所以現在雖在雨夜之中,但靠著食品廠的光源,他們也能看清阿星現在的瘦弱的身軀,跟淒美蒼白愁苦的表情。


    兒子被阿星背在背上,小家夥太累了,剛剛明明都睡著了,隨著阿星的哭泣和顫抖又醒了過來。


    從背後伸出小手幫阿星擦拭眼淚,嘴裏麵小聲叫著:“媽媽!”


    “媽媽!”


    ......


    張宇航躺在床上,煩躁的翻了個身。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喝醉了也吐,傷心了也哭。


    雖然有了張設計圖,雖然在漢末開了間食品廠,雖然現在那麽多手下,


    但他本質上依然隻是個普通人,


    偶爾很摳門,偶爾也會拎不清,偶爾克扣工資,但月底卻想著發大米,有的時候又會為了哄小女工高興去要剩菜剩飯。


    除了招聘工人的第一天,他拒絕跟漢末的人有更多接觸,本身就是在躲避麻煩,


    可麻煩還是找上門來了!


    雙江市也在下雨,黑暗中,撲朔朔的雨滴砸在玻璃窗戶上,對麵的單元樓靜悄悄的,據說下雨的夜晚,睡眠會特別好。


    張宇航起床起身,打開窗戶,冷風立刻裹挾著雨滴吹進臥室裏麵,


    風好涼!沒想到春天雨夜也這麽冷!


    ......


    “子龍!”


    食品廠辦公室的燈亮了,張宇航打開門輕輕喚了一聲,很快趙雲就出現在眼前。


    這個青年將領這一點特別好,


    他好像24小時都警醒著,隨時都在等待廠長的召喚。


    “子龍,問你個問題,鹽......貴嗎?”


    趙雲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皺起眉頭:廠長深夜問這個?


    跟張宇航預期想象中的不同,三國時期的鹽價並不是太貴,


    漢武帝時,曾把鹽、鐵全部收歸國有,實行專賣,但到了王莽時期,富商大賈賄賂又通過地方官府開始盜煮,等到三國時,私鹽已經半公開的賣了170餘年。


    趙雲拱手解釋道:“幽州是產鹽重地,官府的定價是每石(大概60斤)八百錢。”


    “但現在是有價無市的情況,外麵一直打仗,商路不暢,而且此地地處深山......”


    張宇航點點頭,大概懂了一點,也就是說鹽並不如他想的值錢,但也還可以。


    一石800錢,在首陽山這個地方,至少能翻兩倍,或者三倍,而此地田畝,中等良田2000錢,像青苧村這樣的貧瘠山地,每畝才合200~400錢。


    “那麽白砂糖呢?”


    糖?趙雲搖搖頭:白砂糖他現在是知道的,廠區小賣部貨架上麵有。


    但價值就沒法說了,他從來沒在其它地方見過,


    趙雲隻知道大一點的郡城有一桶桶的蜂蜜出售,屬於高官富家享用的奢侈品。


    張宇航說:“子龍你恐怕要辛苦一番了,我給你一批物資,糖、鹽、各種香料(胡椒等在古代特別值錢)等等,你找人換成糙米銅錢。”


    “然後咱們食品廠大興土木,”張廠長手一揮:“首先就給你們蓋一間大宿舍。”


    趙雲起身連連擺手拒絕,表示他們不用。


    張宇航示意他坐下,接著說道:“宿舍住下你們五個人要寬寬敞敞的,要有子龍你會客的地方,要打造平整的石製地麵和木床。”


    “準備好大窗戶,蓋好之後,我給你們準備玻璃窗,發嶄新的被褥。”


    趙雲激動的又站起來。


    張宇航越說越興奮,再次示意他坐下:“不是隻有你們保衛科有,咱們廠還要蓋一間女工宿舍,最少準備住下20個女工......嗯,還有新的食堂,要巨大幹淨,窗明幾淨......”


    “還有,修建一個新的影音室,以後看電視就再也不用在車間了,影音室最重要的是一麵光滑的牆壁,這一點子龍你要記著。”


    ......


    公孫瓚建造易京城的時候,趙雲也曾親身經曆,但那麽大的城池他當時毫無參與感。


    但現在,食品廠的幾間宿舍,幾棟功能房,卻帶給趙雲一種榮耀和興建家園的感覺。


    張廠長說的興起,打開窗戶,


    濕潤的空氣混合著炸麵條的香氣一起湧進辦公室,


    令趙雲心曠神怡,感覺渾身無比的舒暢。


    張宇航說:“蓋完這幾棟房子,咱們就建個水池,從山上引水下來,到時候我申請個抽水機......”


    “建完水池,門前的路咱們也修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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