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關於俞嫣去鎮上賣鹿肉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了。


    柳嵐坐在凳子上,皺眉不語。


    她身邊還坐著一個男人,年紀跟俞父差不多大,這是她的正夫李山。


    他為柳嵐生下了一兒一女,分別是柳言鬆和柳言曦。


    柳言鬆是柳言曦的弟弟,比她小兩歲,今年十六歲。


    李山伸手推了推柳嵐,柔聲說道:“妻主,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怎麽樣?”


    “俞嫣是個浪蕩女,配不上我的鬆哥兒。”


    柳嵐想到俞嫣肆意逛青樓的樣子,就很是不喜,根本不想把兒子嫁給她。


    李山聽了她的話,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開口道:“妻主,她現在已經變了,不像之前那樣了。而且她還有這一手打獵的手藝,咱們鬆哥兒嫁過去天天吃肉不好嗎?她今天那一頭野鹿最少都能賣五十兩銀子。”


    “要是咱們鬆哥兒嫁過去了,我們還用為曦姐兒讀書的銀子整天發愁嗎?”


    不得不說,李山的這些話,說到了柳嵐的心坎裏。


    特別是後麵關於柳言曦讀書要花費銀子的事情。


    別看她現在以書香門第自稱,其實就跟村裏人一樣,都是泥腿子,家裏並沒有多少銀子來供柳言曦讀書。


    柳嵐隻不過是見柳言曦十分有讀書的天賦,而且又能說會道,把她哄得高高興興的,所以把咬牙送她去學堂讀書。


    自從把柳言曦送去讀書後,家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上次她去鎮上,就是為了買肉的。


    結果卻把身上所有銀子拿出來,將周臨沂買迴來當小侍了。


    現在,柳嵐也有些發愁,畢竟柳言曦用的紙墨又要用完了,得再去書店買。


    李山細細觀察柳嵐的表情,做了那麽多年的夫妻,他也知道她心動了。


    於是他趕緊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俞嫣既然能打野豬和鹿,那未必不能打其他的,說不定她老虎都能打呢!那要是賣出去,得多少錢呀!”


    “而且就算她打不了老虎,再打鹿和野豬也是好的啊!幾十兩銀子,那可是咱家攢七八年才能攢到的,俞嫣輕易就可以弄到。”


    “等鬆哥兒嫁給她,咱們就要一筆彩禮,用來給曦姐兒讀書,之後隻要鬆哥兒好好籠絡俞嫣,何愁她不拿銀子出來,給曦姐兒讀書啊?”


    “妻主,我覺得這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呀,你覺得呢?”


    李山說完後,一臉期待的看著柳嵐,等待她的迴答。


    在他的注視下,柳嵐終於鬆口了。


    她歎了口氣,說道:“那就隻能委屈咱們鬆哥兒嫁給俞嫣了。”


    “我是他爹,怎麽會害他?”


    李山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說道:“要不是現在俞嫣已經改過自新,開始上進了,我也不會打這個主意呀!”


    “是是是,你一片慈父之心,是斷不會鬆哥兒的。”


    柳嵐笑了,接著道:“現在天色也不早了,趕緊去做飯吧!等會曦姐兒就從學堂迴來了。”


    李山有些不樂意,“我都已經當公公了,還要我做飯?曦姐兒不是有小侍了嗎?讓他去做飯。”


    柳嵐:“他不是受傷了嘛!”


    “俞家買迴來的小侍也受傷了,他昨天還去洗衣服了呢!就周臨沂那麽矯情,現在還躺床上呢!我們是買他迴來伺候曦姐兒的,不是讓他來當少爺的。”


    “不行,我得去把他叫起來,讓他起來做飯。”


    李山說著,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他沒有注意到,牆角閃過一個衣角。


    *


    柳言鬆從家裏跑出來,眼睛已經通紅了。


    他站在路邊,氣憤的將腳邊的石頭踢走。


    “可惡,爹娘居然要把我嫁給俞嫣這種爛人,他們是怎麽想的?難道姐姐讀書就那麽重要嗎?”


    他氣得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這時候,他耳邊傳來馬蹄聲,還有女子清冷的聲音,“……讓開。”


    女子策馬而過,麵容姣美,頭發高高束起,英姿颯爽,像是打仗歸來的女將軍。


    這條路其實並不寬,如果騎馬的技術不好的話,很容易撞到人。


    但馬上的女子目不斜視,單手拎著韁繩,輕易從柳言鬆身邊策馬而過。


    看著她消失而去的身影,柳言鬆捂著胸膛,那裏的心髒正在激烈跳動。


    想到女人美麗的臉,還有那騎馬的英姿。


    柳言鬆喃喃自語,“這才是我要嫁的女郎。”


    他說著,越發堅定了自己決不嫁給俞嫣的心。


    他轉身,飛快朝著家裏走去。


    柳言鬆跑迴家,就衝進正屋,大聲說道:“爹娘,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們不可以把我嫁給俞嫣那個浪蕩女。”


    “你說什麽?”


    柳嵐皺著眉頭,眼睛緊緊的盯著柳言鬆。


    “我、我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麵對母親的冷臉,柳言鬆也有些怕了。


    但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他還是大聲說道:“你跟爹剛才商量的話,我都聽見了,你們想把我嫁給俞嫣那個浪蕩女,然後拿彩禮供姐姐讀書。”


    “我有想嫁的人,不可能嫁給俞嫣的。你們就是為了銀子,想把我給賣了,我才不會同意呢!我要嫁給自己喜歡的女子。”


    “放肆!”


    柳嵐走過去,抬手扇了他一耳光,惡狠狠的說道:“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裏由得你說嫁與不嫁?”


    “哎呦,妻主,你這是幹什麽?”


    李山見兒子被打,跑過來抱著他,一臉心疼。


    他轉頭對正在懷裏哭泣的柳言送說道:“鬆哥兒,爹娘怎麽會為了銀子把你賣的呢?你這樣實在是太傷爹娘的心了。”


    “我說得有錯嗎?”


    柳言鬆直起身體,從他的懷裏抬頭,說道:“你們敢說,不會問俞嫣要一大筆嫁妝,然後把那銀子給姐姐讀書嗎?”


    他可不是傻子,會被幾句話就哄得團團轉。


    柳嵐和李山夫妻兩人,聽著兒子的質問,相互看了一眼,臉色都很難看,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因為他們就是這樣想的,問俞嫣要一大筆銀子當彩禮,然後用柳言曦讀書。


    李山頭腦轉得快一些,笑道:“鬆哥兒,爹承認是打算問俞嫣要一筆銀子,可那不代表爹娘不疼你啊!”


    “你姐姐是讀書人,以後可是要參加科舉考試,當大官的。你對你姐姐好,她都會記在心裏,日後功成名就,也會對你好的。”


    “誰知道她會不會記得呢?再說了,她那麽大了,才進學堂,跟人家從小就讀書的人怎麽比?能不能考上秀才都未可知,還談什麽當官?”


    柳言鬆嗤笑一聲,並沒有被李山的話給哄住。


    他的心裏就是這樣想的,雖然柳言曦表現得很有讀書天賦,但他也知道,讀書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很多讀書人,都是五六歲就啟蒙讀書,更有甚者,二三歲就啟蒙。


    他姐姐今年都十八了,才進學堂讀書,跟人家怎麽比?


    柳嵐聽了他的話,認為他是在咒柳言曦考不上,瞬間怒了,走上前去要打他。


    “你這個逆子,看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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