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怒道,“花掌櫃的一時不察,遭了他們的毒手,差點還把命都搭上。這都是我們幾個兄弟趕到金陵之前發生的,應管家在沒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並沒有驚動大人,我此番迴京,也正是為了請示大人。”


    “倭人侵我南疆已有十數年之久,根基已深,與許多官員多有勾結。我懷慶在閔浙一帶的分號,多半受了倭人的壓榨,而且月銀押送途中多受侵擾,前後已經損失了數千兩銀子了。我們已經跟他們幹過一仗了,本待約起當地的官府一起剿殺,可是那裏的官府非但沒有出兵襄助,還職責我們蓄意鬧事,若不是問西門大嫂要得九龍佩,不定還被官府捉了去,著實可惡。那夥倭人,人數眾多,竟不下三五千人,隔三岔五就分開四處劫掠,罪行累累。我跟楊家哥哥,還有解氏昆仲,手下不過兩百來人,不敢輕易造次,隻是覷準了幾撥落單的倭人,剪除了幾十個兇徒,卻是惱了那夥人的首領,帶了大隊人馬追來。我幾個勢單力孤,見勢不妙,就徑直迴了金陵,那廝也奈何不得,隻是閔浙一帶的分號,卻盡數一併撤迴。”


    謝堊大怒,“黃潛善怎麽不出兵?”


    石秀慌忙辯解,“此事倒怪不得黃知府,金陵基要之地,多處兵馬若無出現大的戰事,輕易不得動用,這是自神宗皇帝以來,歷任知府恪守的陳規。我來,就是向大人說明金陵的情況,請大人給拿個主意。”


    謝堊眉頭緊皺,江南根基未穩,卻遇上了該死的倭寇,真是鬱悶已極。北方戰事又將再起,要調用相州兵馬千裏迢迢南下討賊,幾無可能,謝堊當真傷透了腦筋。石秀突然提醒道,“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噢?”謝堊眼睛一亮,“快說,快說!”


    “‘血鷹’沈仲群!”


    謝堊猛一拍腦袋,“若不是你提起,我幾忘卻!哈哈,原來你早就為我想好了,卻來探我!”


    石秀笑道,“我這次見到大人,發覺大人似乎跟以前有所不同。”


    “不同?”謝堊愕然,“我能有什麽變化?”


    石秀正色道,“也許有一種心境,大人體會不到。”


    “噢?”謝堊微微動容,“石大哥請明言。”


    石秀看了身邊的楊雄,輕嘆一聲,“自從石秀與楊家哥哥相識以來,一直就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哪怕上了梁山入夥,幾乎也沒什麽安閑。受了招安,更是連連大戰,昔日兄弟損傷失散大半,石秀本也心灰,隻因大人對石秀推心置腹,不忍離去。”


    謝堊感動。


    石秀接著道,“習慣了什麽樣的生活,那就是如此了,就象石秀,即便有歸隱之心,一旦遁入山林,卻怕是不習慣了。這一點,想必楊家哥哥也有同感吧?”


    楊雄屬於沉默寡言的類型,性格沉穩,辦事踏實,可是一旦同伴遇到危險的時候,卻是個不要命的,這一點,謝堊很清楚,當日宋江中毒一事,全仗楊雄拚死背著宋江殺出重圍,因此謝堊對楊雄非常有好感,甚至都覺得“拚命三郎”這個外號更適合楊雄。楊雄微微頷首,“不錯,石兄弟說得沒錯。要是我兩個離開廝殺的生活,過普通人的生活,倒不如寧願戰死在河間,戰死在真定。”楊雄的話中透著一股極其深切的悲愴。


    謝堊拍了拍楊雄的肩膀,“放心,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


    石秀又是一聲嘆息,“哪怕我們兄弟就在大人身邊,我們都無時無刻不保持著一個亡命之徒應該保持的警惕,就算是針對大人,我們也會不例外。”


    謝堊驚呆了,按石秀的意思,就算他們麵對的是自己,他們也會對自己保留著一分警惕,顯然石秀並不是全然針對自己。謝堊終於明白了石秀的意識,石秀說得沒錯,正因為自己都覺得太過於平靜了,而漸漸地忽略了自己究竟該做什麽,防備什麽。未雨綢繆,這樣的道理自己都輕易地放過,著實不應該。謝堊笑了,“所謂股肱,所謂肺腑,即如兄之所言!”


    石秀與楊雄相視而笑,似乎在對楊雄說著,怎麽樣?我這次有沒有看錯人呢?楊雄第一次開口,“聯繫沈中群之事,全權交與石秀兄弟,此間大人周全,則由小可代勞,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謝堊哈哈大笑,“正合我意。那就勞煩石大哥前往棲凰山一趟。”


    石秀豪爽,“我即刻動身,不過卻得需要問大人為沈寨主他們討個名號。”


    謝堊忙道,“此事不難,我這就去求賢妃娘娘。兩位大哥在我房中少坐,我去去就來。”


    石秀楊雄忙應聲而退。


    謝堊興沖衝來找韋後。迴宮以後,謝堊什麽地方都沒去,也不見韋後、婉容有任何召喚,樂得清閑,畢竟現在與周鈺兩人如膠似漆,沒事何苦去惹些是非迴來,再被周鈺數落個沒完,那就不是邪少的作風了。此時有了藉口,謝堊竟是步履如飛。


    第59卷 第472節:第五卷 奇恥 第五十四章 女人嬌


    謝堊把沈中群大力舉薦給趙桓,並不是想為棲凰山討個功名,而是想納入自己的嫡係,成為謝堊私人的第一支武裝。因此謝堊隻求赦免,不求安置,以謝堊今時今日的財勢,要養活這支近萬人的隊伍,根本不在話下。趙桓對此拿出了相當寬鬆的態度,“但凡與國與家有利的武裝,大可以盡力爭取”,“英雄可不問出身”,雲雲。梁山的先例在前,趙桓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謝堊的戰略眼光,倒不是出於對謝堊何種程度的信任,而是盲目信從了郭京對謝堊“國家支柱”這一評價。從這個角度來說,謝堊似乎沒有必要立即著手剷除郭京,相反,謝堊要弄清楚郭京與張邦昌到底是何關係,或者說要確定郭京對自己採取什麽樣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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