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道:“哎,那古長風素來俠義,江湖上人人稱讚。眾人隻道他會帶領玄天派繼續發揚光大,卻沒想他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退位讓賢。而且所選的接班人並非他的親傳弟子,而是他師兄的弟子林昭華。”


    另一人道:“這有什麽不明白的?眾人均知,那日在少林寺,古長風當眾將自己的首徒大弟子蘇齊驅逐出派。現下,就屬那林昭華位份最尊,所以不傳他又傳給誰呢?”


    先一人道:“話是如此,可是那古長風尚且不到五十歲,為什麽要選擇退位讓賢呢?”


    那個被稱為大哥的道:“好了好了,你們瞎操心這麽多幹嘛?咱們隻是去向玄天派新掌門道賀!至於那新掌門是誰,古長風又為什麽要隱退,這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當下,幾人不再爭辯,各自埋頭喝酒吃菜。


    當那幾人連連說到林昭華時,方少白瞥見南宮嫿神色還是微微有些變化,於是默默伸手握住她一隻手掌。


    蘇齊卻呆呆發愣,雖說他林師兄終有一天是要繼承他師父的掌門之位的,但何以會是現在?聽到最後,他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尋思,罷了罷了!既然已經決定遠離江湖,又何必再去想這些?況且,他師父古長風退位讓賢也不見得就一定不是好事。


    八人吃完結賬走了以後,他幾人才從後堂出來。席間,方少白問道:“蘇兄,你跟葉姑娘尋覓的歸隱的地方可尋到了嗎?”蘇齊道:“嗯,我跟師妹找到了幾處環境清幽且又十分隱蔽的地方,就不知方兄你喜歡哪一處。”


    陸寧道:“怎麽,你們都要走嗎?既是歸隱,那不如留在我這鬱香樓好了!。”蘇齊喃喃道:“我們倒是想陪前輩您留在這裏,隻不過……”說著向方少白看了一眼。


    方少白道:“隻不過前輩您這兒時不時會有客人,就比如剛才。我幾人實在不便留在這裏,說不定到時還會給前輩您帶來麻煩。既是決心歸隱,那不如找一個完全沒有人的地方,從此,江湖上的事再也與我們無關。”


    陸寧歎了口氣,道:“好吧,這樣也好。”


    方少白道:“陸伯伯,要不您跟我們一起走吧,這樣我們也可以照顧您。”蘇齊和葉蘋也附和道:“是啊,陸伯伯,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好了!”


    陸寧笑著搖頭道:“不必了,我在這兒已生活了整整二十年,早過得慣了。”幾人聽他如此之說,也就不再勉強。一個人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任是誰也不會輕易舍棄。


    在這鬱香樓待了幾日後,四人終於還是開口向陸寧告辭。不過臨走之際,方少白和蘇齊都要陸寧好好保重身體,說他們以後會迴來看他的。


    幾人踏上行程,方少白忽道:“蘇兄,我還想再去見一個人。”蘇齊道:“是那位江城江前輩嗎?”方少白點頭道:“不錯。”於是四人繞道向終南山行去。由於不想再招惹是非,是以幾人走的都是山間小路。


    不日,來到終南山山腳,遙遙聽見前方有吆喝打鬥的聲音。四人循聲向前,但見三人正在鬥毆,旁邊還站著一名女子。仔細一看,打鬥的三人乃是那西山雙獸和昭陽派的寧不冉,旁邊的女子卻是那葛心瑤。方少白心頭一怔,隻見那寧不冉被西山雙獸左右夾擊,顯是力有不逮。


    聽得那壽老二一邊打一邊獰笑道:“小美人,你我二人還真是有緣,你就跟了我去做我的壓寨夫人吧!這小白臉功夫較那方少白差得太遠,隻怕今天救不了你了。”歸老大也跟著嘿嘿獰笑。壽老二嘴裏不三不四,葛心瑤聽了似乎也不怎麽生氣。倒是那寧不冉一張白淨麵皮已被氣得滿臉通紅,真恨不得把這二人殺了解恨。


    突然,聽得葛心瑤冷冷地道:“寧師兄,你讓開!”說著長劍出鞘,眾人隻見劍光一閃,西山雙獸兩隻握刀的右手瞬間齊根而斷,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西山雙獸大為驚駭,忙用左手捂住自己已斷的右臂傷口。暗想,短短一年的時間,這小妮子的武功怎地變化如此之大?既想上前報這斷臂之仇,心中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驚疑中葛心瑤長劍一指,厲聲道:“哼,你二人為非作歹,欺淩弱小,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說著劍尖橫劃二人脖頸,似要一劍斃兩命。西山雙獸心中一涼,隻道大限將至,卻聽得“乒”的一聲,竟是方少白揮出手中之劍,從而撞開了葛心瑤的劍。葛心瑤一愣,方少白四人已走上前去。葛心瑤瞥了一眼幾人後,向方少白冷冷地道:“你幹什麽?我要殺他二人,你非要與我為難是嗎?”


    方少白幾人心中均是一凜,葛心瑤的口氣竟與之前大為不同,一句話說來便似寒光利刃一般,讓人聽了寒意頓生。方少白道:“葛姑娘,在下決沒有要跟你為難之意!隻是他二人雖不是什麽好人,但現在你既已砍斷了他們一條手臂,想來他們以後必不敢再這般為非作歹了。”


    西山雙獸聽見方少白替他倆求情,忙跪下磕頭道:“是,是!方少俠說的是!我二人以後定當洗心革麵,好好做人,求女俠饒命!”葛心瑤似有些猶豫,那寧不冉道:“啟稟掌門,這二人並非善類,留下他們隻是禍患。你又何必聽了那小子的話就對他二人手下留情?”


    葛心瑤怒喝道:“你胡說什麽?誰要聽那小子的話了?”說著劍光一閃,跟著一陣慘唿。隻見那西山雙獸剩餘那隻手手掌蒙在自己一雙眼睛上麵,指縫間不斷有鮮血滲出,顯是葛心瑤已一劍刺瞎了他二人的雙眼。


    蘇齊道:“好快的劍!”葉蘋則道:“好狠毒的劍!”


    葛心瑤劍尖鮮血淋漓,向方少白看了一眼後,將劍擲與寧不冉,轉身拂袖走了。那寧不冉狠狠瞪了方少白一眼,隨即快步追上了葛心瑤,二人慢慢走得遠了。西山雙獸半天沒聽見聲響,這才向方少白連連磕頭道:“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方少白見他二人右臂已斷,且雙眼已盲,以後就是想作惡也作不了了,歎了口氣,向蘇齊道:“蘇兄,你身上可有創藥?”蘇齊點了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個藥瓶,交到歸老大的手裏。方少白道:“這是敷傷口的藥,你二人以後好自為之吧!”說完四人轉身離去。


    忽然,方少白驚叫道:“不好,糟糕!”南宮嫿三人忙道:“怎麽了?”方少白道:“那葛姑娘似是正從終南山下來,莫非她已去找過江前輩了?”幾人對望一眼,立時加快腳步往山上趕去。


    到得那江城所住的茅屋前,方少白見屋門敞開著,於是快步奔進屋內,連聲叫道:“前輩,前輩……”蘇齊幾人相跟著走進,但屋裏實無那江城的身影。方少白一怔,轉身奔出屋外,剛走得幾步,已看見那花萋萋的墓碑前端坐著一人,瞧那背影,正是江城。


    方少白大聲叫道:“前輩!”江城緩緩站起,轉過了身子,微笑道:“年輕人,你怎麽也來了?”方少白奔到他身旁,朝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後,問道:“前輩,您沒事吧?”


    江城淡淡一笑,道:“我沒事!怎麽,你遇到了葛青天的女兒,擔心她對我不利,是吧?”方少白點了點頭。江城歎了口氣,道:“我見那女娃來到山上,也道她是要找我替她父親報仇。誰想我與她說話,她卻睬也不睬。與她同行的那個男子想必也是昭陽派的人吧?他二人在葛青天的墳前祭拜了一番,又呆呆坐了好半天,這才走了。”


    方少白沉吟道:“哦,是麽?與她一起的那個男子名叫寧不冉,是葛青天的二徒弟,也就是那葛姑娘的二師兄。”


    江城點了點頭,頓了頓,忽道:“對了,你們適才撞見,那葛姑娘沒有對你……”方少白臉色一沉,搖了搖頭,並向旁邊的南宮嫿投去一眼。


    南宮嫿尚不知曉葛青天死於方少白劍下一事。她適才瞥見一旁葛青天的墳墓,心中不覺一怔,尋思,怎地那昭陽派的葛青天竟已死了,且還葬在這裏?此時見了方少白等人臉上的神情,這才大致明白了幾分。聽得方少白低聲向自己說道:“嫿兒,這件事我待會兒再與你說。”南宮嫿點了點頭。


    江城瞧見方少白、蘇齊、葉蘋三人臉上的神色,又想起當日方少白刺死葛青天以後,那葛心瑤說什麽“恩斷義絕,一刀兩斷”的話。此時方才明白那葛心瑤既不向自己尋仇也不向方少白尋仇,原來竟是如此。


    這時,聽得方少白道:“前輩,請讓晚輩替您引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蘇齊,這位是南宮姑娘南宮嫿,他二人您上次都見過的。而旁邊這位姑娘乃是蘇齊的師妹葉蘋。”


    葉蘋笑道:“方大哥,我師哥是你的好朋友。那南宮姑娘與你又是什麽關係呢?你怎麽也不向這位江前輩說說呀?”南宮嫿本來未覺得有什麽,此刻聽葉蘋這麽一問,臉上不禁發起燒來。


    方少白微微一愣,紅著臉道:“葉姑娘,你跟我蘇兄是什麽關係,我跟南宮姑娘就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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