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塵沉思間隻見穆秋雲舉劍就要替方少白他爹報仇,可是他師父卻連手都不還。當穆秋雲的第一劍刺進蕭明遠的身體時,他心底不禁愣了一下。見穆秋雲拔出劍來,他以為她會就此罷手,可沒想到這女人第二劍又再向他師父刺將過去。


    然而瞧他師父的樣子,仍是不打算反抗。情勢危急,沒有辦法,他便順手揮出了手中的玉蕭。他這下揮蕭乃是看準了穆秋雲腰上的京門穴。因此他玉蕭才觸到穆秋雲的身體,穆秋雲穴道被點,第二劍才沒有繼續刺下去。


    按理說,以穆秋雲的功夫,有暗器向自己襲來,她不會察覺不到。隻是此刻,她滿腦子心思都在想著自己這一劍下去,大仇立刻得報,那麽此生的心願也就了了。所以她才會沒有注意到那根向自己飛來的玉蕭。


    許塵奔到蕭明遠身邊,看見他胸口那兀自還在留著血的傷口,急聲問道:“師父,您怎麽樣了?”說著將蕭明遠扶住往後麵退了幾步,遠離穆秋雲的長劍。


    蕭明遠雖勉強搖了搖頭,道:“師父沒事!”但看得出他臉色已然不對,額頭上汗水一粒一粒不斷滲出。


    許塵暗自在心中計較了一下。突然間放開師父的身體,移步走到穆秋雲的身側,彎腰拾起自己那根玉蕭插在腰間。他見穆秋雲兇狠的眼神正一瞬也不瞬地瞪著自己,於是悻悻一笑,抬起手掌,就欲往穆秋雲身上打去。


    蕭明遠見徒兒如此,厲聲道:“塵兒,你要幹什麽?”


    許塵道:“師父,這女人既不願把圖交給我們,那麽徒兒先將她給殺了,然後咱們再去找她兒子索要那張地圖。”說著就欲下手。


    蕭明遠急叫:“不可以,你快住手!”一邊說一邊忙搶上前去阻止許塵。但他受傷不輕,腳下才邁得兩步,口中就開始大咳起來,又咳出了好幾口血。他緩了口氣,繼續挪步向前。可是身上毫無力氣,兩條腿像是有千斤之重,並且每移動一步,傷口的疼痛就更甚一分。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劇痛,一小步一小步向前移去。


    許塵忙道:“師父,這是大好的機會,隻要把這女人殺了,剩下的事就好辦了。您既然不願對她出手,那麽就讓徒兒來。”蕭明遠仍欲出言喝阻,但他心裏著急,口中因此更加咳嗽不停,於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聽得穆秋雲冷笑一聲,說道:“小子,若不是你暗中點中了我的穴道,就憑你也想殺得了我?”語氣中滿含輕蔑。


    許塵跟著也是冷笑一聲,道:“哼,難道你以為憑你這兩句話,我就會解開你的穴道,然後再跟你來個單打獨鬥嗎?我可沒這麽蠢!”


    穆秋雲“哈哈”一笑,厲聲道:“哼,我才不稀罕用什麽激將法要你為我解穴,有本事你現在就一掌把我殺了。”許塵一聽這話,手掌立刻又抬高了幾寸,麵色陰沉,眼神中已露出殺機。


    蕭明遠此時氣稍微順了一些。他見許塵馬上就要對穆秋雲痛下殺手,顫聲叫道:“許塵,你快給我住手!否則從今以後,咱師徒倆的情分一刀兩斷,我就當從來都沒有過你這個徒弟!”


    許塵聽到這話,不禁猶豫了一下。轉過頭來,叫道:“師父,可是……”他見蕭明遠表情嚴肅,臉色如鐵。知道他這話決不是說出來嚇唬自己來著,於是這才憤憤然放下了懸在半空的手。


    無可奈何之下,他向穆秋雲瞪了一眼。然後緩緩走到師父蕭明遠的旁邊,伸手扶住他身子,說道:“師父,那我們走吧。”


    蕭明遠腳下不動,道:“你先去把小雲身上的穴道解了。”


    許塵道:“師父,她的穴不能解!一旦解了,她又要來找您報仇。可是您又不願……況且,您現在還傷得這麽重。”


    蕭明遠道:“這個你別管,你隻須聽為師的話,上前去將她身上的穴道解了。”


    許塵側頭看了一眼穆秋雲,但見她臉上還是一副憤恨不已的樣子。心想,瞧她的神情,即使我幫她解了穴道,她還是不會放過師父的。可是師父現在這個樣子,別說他不肯還手,就算他肯還手,他又哪來的力氣?而以我的武功,我一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到時候,隻怕我師徒倆今天都要喪生在這女人的劍下。所以,這個穴,絕對不能解!


    於是抬頭向蕭明遠道:“師父,徒兒之所以不願給她解穴是怕她再次傷害於你。您就算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難道我們籌謀了這麽久的大業,您也不在乎了嗎?您放心,憑我的功力,這穴根本困不住她太久。一個時辰之後,她的穴道自然就會解開了。我們還是趕快去找大夫處理您的傷口,要不然它一直流血,您會有生命危險的。”


    蕭明遠聽了許塵這一段話,想到自己那還未完成的任務,態度這才軟了下來。於是不再強逼許塵去解開穆秋雲身上的穴道。他向穆秋雲瞧了一眼,眼神淒淒楚楚。最後歎了口氣,轉頭向徒兒道:“塵兒,我們走吧。”


    穆秋雲個性要強,脾氣更是十分倔強。因此,直到此刻,她也不願向他師徒二人說一句軟話,類似於如果許塵替她解了穴道,那麽她就可暫時放過蕭明遠這一次。她不言不語,兩隻眼睛直瞪瞪地瞧著蕭明遠師徒倆轉身離去的背影。眼見二人逐漸走遠,心想,報仇的事看來隻有等下一次了。


    就在這時,忽聽得身後似乎有什麽人正向自己這邊慢慢走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過路行人。穆秋雲耳聽那人距自己越來越近,但其腳步聲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就在那人距她尚有一丈之地的時候,忽覺一股巨大的掌力向她背後迅速襲來。


    穆秋雲情知不妙,一句“你是誰?”剛剛問出口,背心已結結實實挨了一掌。她雖潛運內力護住後背,但一來時間太緊,體內真氣一下子無法聚集起來。二來,身後這人掌力雄渾,這一掌隻打得她向前直跌了出去,口中立馬噴出一大口血來,手中長劍也被震落在了地上。


    此時,蕭明遠和許塵本已走出一段距離。蕭明遠耳聽得穆秋雲那一聲喝問,急忙掉轉頭來。這一迴頭,隻讓他大吃一驚。但見穆秋雲歪身倒在地上,嘴邊全是鮮血。他先是愣了一愣,隨即大聲叫道:“小雲,你怎麽啦?”迴身就向穆秋雲奔去。可他忘了腿上無力,使勁邁出一步,不禁跌倒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來,看見穆秋雲身後站著一人,赫然便是那南山派的掌門人丁善。而在丁善身後,又徐徐走來一人。此人身材瘦削,眼睛極小,兩撇八字胡淡淡掛在嘴上,正是九華門的掌門史丹青。


    穆秋雲身上的穴道此刻仍是未解。她身子匍匐在地,因此瞧不見在她後麵暗自出掌的人究竟是誰,但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點。聽得她恨恨地罵道:“是哪個不要臉的無恥敗類,竟好意思在別人身後施與暗算?有本事站上前來!”


    她這話說完,身後站著的丁善便不住“嘿嘿”冷笑,然後緩緩移步走到穆秋雲的正前方。穆秋雲抬眼一見是他,心中不禁更加惱恨。丁善之前幾次三番對方少白暗施毒手,那一次在樹林中,若不是有穆秋雲在暗中保護,及時射出一根樹枝,方少白隻怕已喪生在了丁善的掌下。可沒想到這一次,他仍是如此不要臉。


    蕭明遠此時已被許塵從地上扶起。他瞧著丁善臉上十分不善的神情,向許塵道:“塵兒,快扶我過去!”許塵看起來有些猶豫,腳下兀自站著不動。蕭明遠心裏著急,於是伸手推開許塵,踉踉蹌蹌小步小步向前移動。一邊走一邊向穆秋雲喊道:“小雲,你怎麽樣了?小雲……”


    這時,史丹青也已走到了丁善的身側。穆秋雲見史丹青也在,暗想,原來他二人是約好一起來報仇的。不過,這二人也太過卑鄙無恥,竟然趁機偷襲自己。她心裏恨得牙癢,隻可惜自己身上穴道被點,不能站起身來將這兩個無恥小人給殺了。


    穆秋雲猜得不錯,史丹青和丁善確實是相約一起來找方少白母子二人報仇的。


    那日,史丹青在玄天派逗留一宿,得知古長風沒有報仇之意後,次日清早,他便帶著自己門人弟子失望地離開了玄天派。迴到九華門,他心想,古長風不願去找方少白他娘報仇,可是那姓穆的女人武功甚高,如果他兩家不能聯手,單憑他一己之力,要殺了穆秋雲為他兄弟史施報仇,隻怕還有些難度。


    他思量了一陣子之後,轉念想到丁善的兒子乃是被方少白所殺。那麽既然方少白母子二人是他兩家各自的仇人,那他們就應該敵愾同仇。而且憑他與丁善的交情,即使方少白不是殺掉丁顏的兇手,他讓丁善出手相助自己,丁善也斷然不會拒絕的。


    打定主意後,他便隻身前往南山派。哪想兩人見了麵後,史丹青的想法更是深得丁善的讚同。於是二人商量好之後,相攜一起下了終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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