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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青袍中年人就混在一班客船中,隨著人流在此處下船,下了船後,在碼頭上緩步而行,不著痕跡觀察此地情形。


    “水路看來已經關閉了……又稍晚了一步。”嘉陽真人遺憾歎一聲,佩服敵人的手段果決。


    昨日,史少正根據各州糧價的陸續反饋,確證有人在北地大規模掃貨糧食,各州反饋餘糧都吸納走十分之一以上,別看這比例不多,十州合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州全糧。


    哪州都自稱受害者,搗鬼的人肯定在其中,對幾家運糧船的跟蹤就將線索紛紛指向三水郡,按最可能的判斷即是葉青的出手……當也不排除有別州諸侯栽贓嫁禍,反正水路一開誰知道通往哪裏。


    “又是漢侯!”記得當時清郡王就暴怒,下達命令:“傳我命令,非常之時,每人限購百斤。”


    “各米行立刻向官府報告庫存。”


    說完了米糧限購令,又命令徹查這事:“無論是葉青,還是別人,都給孤調查到底!”


    因應州穩定了半年多,基本打造成鐵桶,尋常斥候和術師根本難以深入詳細探查,而船隊跟蹤到三水郡就斷了線索,自己就是為此而來。


    嘉陽真人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所在,除了查明外最好獲取一些可公示的證據。


    此時陸、雲、梁等各家船隊都開始逐漸散去,船隻處於與陸地封閉狀態,都有警戒術師,他不好潛入,就先在碼頭上各處酒肆遊蕩,聽取一些尋常談論……這樣大規模事件持續半個多月剛剛結束,再怎麽對外隱瞞,涉事地方上肯定餘波未消。


    隨便哪個酒肆,都能聽到本地居民的談論:“水路昨日怎麽就關閉了呢?”


    “聽說是不運了……你們覺得運的都是什麽?”


    “聽說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這要多少大米啊……”有人嘖嘖兩聲,恨不得這些大米都是自己所有。


    “呸,我還聽人說是麥子呢!總之糧食是肯定的,就不知運往何處。”


    一些運過糧的漢子,難得有信息來源的機會,就神神秘秘拿捏著說:“水下誰知道個東南西北,俺隻記得行不到十裏就有人接手糧車,天知道運往哪裏,或上官知道?”


    嘉陽真人聽的皺眉,看樣子是一段一段接力式運輸,前麵環節的人根本不知道最終點在哪裏……


    “雖是掩飾,但能在此郡調動這樣大規模民夫人力,葉青確實是可確證參與,至少也是參與者之一……還需要進一步證據。”


    一時念定,他就借著法器,升起遁光,疾向州城而去……


    遁光的速度極快,半日就抵達廣元門所在,暗自聯係過後表明了自己身份,就有個向導真人派出來,引著他去平壽縣南廉山。


    “叫我元山就可,那位最近都不在州城,要不在三水郡,要不在南廉山,你要求見他?”


    “不,有別事……你叫元山,可曾在秦軍督麾下追隨?”


    元山真人苦笑著:“已沒有秦軍督了。”


    嘉陽真人點頭,對這種普通真人的事情也不多問,隻由他帶著沿路觀看各郡氣運,不斷掐訣推演,逐漸在心底匯聚成一幅圖景,卻模模糊糊,似乎被什麽迷霧蓋住。


    “氣運迷霧!碾壓住我的探查,莫非這裏有地仙坐鎮?”


    帶路的元山真人思量一會,反問:“莫非龍君?葉青是龍宮女婿,受著氣運遮蔽很正常,又或大司命,傳聞葉青就是此仙的心腹。”


    “不是,且不說它們不可能時時遮蔽,龍族和青脈的氣息我還是能分辨出來,這股氣息陌生……不知是誰。”


    嘉陽真人皺眉不已,他感受到一種深邃宏大,不可琢磨的韻味。


    南廉山


    道側林蔭漸漸綠色,隔著稀疏的幾排綠樹,隻見兩行鐵軌在官道的另一側並行蔓延。


    嘉陽真人皺眉:“這就是鐵路?”


    “對,第一期修完北三郡,是西麵那條線,這條據說是第二期,又修通了東南三郡,和太平湖連通一起,比水路速度慢點,但好處是不必耗用水府的資源……”


    說話間,元山真人停住腳步,暗示了下不遠處的崗亭:“那麵設有真人探查,我們這種進去,肯定得稟報身份。”


    一時被各種明暗警戒線擋在外麵不得進,嘉陽真人也不在意,遠遠繞著南廉山觀看,不斷掐訣推演,這附近並無大規模擴建的糧庫,但登上一座小山,就見碼頭區水路還開著,到洞天之間絡繹不絕的糧車輸入。


    “就是這個了!”


    嘉陽真人臉色鐵青,這下,模糊迷霧掩蓋的圖景一下明顯起來,鐵一樣事實麵前,氣運遮蔽都是無效。


    睜眼看去,隻見碼頭上,一股股濃白色的氣籠罩在船上,舉目望去,沿著氣機追尋,就會發覺這基本上來自北地各州。


    這些濃白色的氣運都一股股匯集,河流一樣,輸入了應州此地。


    “瞞天過海,好手段……”


    嘉陽真人歎息一聲,將這糧車忙碌景象記錄下來,這就是可發給各州諸侯的證據了:“我們走……等等,有隊人馬出來了。”


    “是葉青出行的車隊。”元山真人冷汗直流停住腳步,拉了下嘉陽真人,兩人一起混在道側伏跪人群中。


    隻見舉著肅靜,迴避的牌子,左右還有些議論的人群,立時安靜下來。


    嘉陽真人不得不跪在地上睨著眼瞧,隻見一個輿車,四人舉著牌子,三百騎兵護衛。


    這些騎兵都是道兵,裏麵兩三個人,更是以武入道的大將。


    這一霎間,百姓叩拜唿喊:“見過侯爺!”


    唿喚聲中,龍氣撲麵而來,嘉陽真人再不敢貿然觀看,捏碎清郡王所給的一枚皇家符籙,一絲玄氣就加持在眼睛上麵,再運使師門秘法就順利穿透前麵龍氣的遮蔽。


    隻見車駕內一團青氣,已自淡青向深青轉化,而且核心有一股若有若無、看不清道不明的氣運。


    這道人頓時大驚:“天眷?”


    其實在清郡王身上,除了青紫之氣,也有過類似的感覺


    葉青目光掃過車窗外,與此人眼睛相對,瞬間意識到些,卻冷哼一聲,就繼續向前。


    “走,我們被發覺了!”兩道人見車駕而過,百姓起身,頓時都起身退去。


    “主公,這兩人印影已經用道法懾下,其中一人是廣元門的元山真人,要不要拷問和追查?”


    “不必了,隻是來觀看,孤難道就能入罪?”


    “這也太過了。”葉青起身,伸手向叩拜歡唿的人迴禮,直到一處門口,見官府的人迎接,就吩咐:“有關方麵的人都來了,我下去接見。”


    葉青其實大致能猜到,此時北地能驅使廣元門就這幾個,不是信郡王就是清郡王,不理會就是了。


    這次視查的就是倉庫,外表見牆側種的都是幽幽鬆樹,高可參天,粗可環抱,遮得一絲陽光不見,外人更看不清楚。


    “這批糧食安置了?”葉青問著。


    “這批糧,總結是四千三百石糧食。”


    葉青思量,這個數目還滿意,笑著點點頭,說:“諸位辛苦了!”


    頓了頓又說著:“眼下諸州已驚動,再下去就有變化了,告訴下麵,你們餘下的船隊,全部退出,不要再有一船一人留下。”


    “迴來孤自有賞賜,避個半年風頭罷!”


    “謝侯爺!”領事折疊恭恭敬敬說著,心裏就落了下去,現在運糧,已經有不少人盯著了,能中斷這危險的買賣,抽身而出,自是最好,這也是侯爺的體貼,因此誠心誠意,拜謝了下去。


    兩日後,湘州州治豐良城,郡王府。


    嘉陽真人迴去報告郡王,隱瞞天眷這節不提,說了所見洞天裝糧之事。


    “哦!”清郡王身子一震,目視嘉陽真人。


    嘉陽真人見他麵帶慍色,忙說著:“這件事臣一直探察,這樣大事敢不查實就奏上?”


    清郡王就問:“你估計有多少糧?”


    “大概是一州一年產糧!”


    清郡王的臉色沉了下來,這樣大的事,現在才報上來了,想了想,又漲紅了臉,暗思:“這漢侯,真的這樣專斷,幾近不臣?”


    片刻,又慢慢恢複了平靜,向嘉陽真人說著:“你辦的不錯,立刻將這鐵證通知各州。”


    “通知應州,這是敵意舉動,不得再有惡意買下糧食的事情發生,否則孤就得采取行動。”


    不能直接對付漢侯,難道不能沒收船隊麽?


    直接迷失,這船隊價值萬金,自己就等收迴成本,還有利息了。


    當然這就是直接和漢侯撕破了臉皮了,不過要是通牒下,對方還不收手,那撕破又算什麽!


    定了定神,清郡王又命令著:“州內事前且不論,誰再敢賣糧,以通敵論處……這事告訴張維村,這點上我們湘州是共同利益,沒有自己相爭,讓別家占盡便宜的道理。”


    “別的事情可以再說,糧食是生命線,米市上兩家必須合作,嚴格規範各郡商家,或通敵不合適,那就屯聚奇貨罪,總之不得使一粒米再流出湘州!”


    “是!”嘉陽真人朝夕跟著清郡王,見其神色,已知清郡王心中震怒,遂應聲說著,徐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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