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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山


    可所謂華夏諸脈之龍首,五聖就位,葉青這次是仙王,理所當然加入其中,成其一極。


    且此前忌憚西方聖人,葉青一直沒有離開洛陽,現在登基來巡遊全國,第一站就親去昆侖。


    既是應女媧之邀請,也彰顯仙王位格——如果沒有聖人位格加持,聖人就是真仙巔峰。


    此時聖人有聖人位格加持,而葉青有天子位格加持,自是絲毫不懼。


    禦車左右,道兵護衛,葉青和五聖站立,這時都不由心情複雜,看著上麵,都可以感覺到界膜處,一個龐大金黃旭日緩緩壓了下來……


    實際上,這是下土世界正在晉升,即將浮現地上,當然,完全浮出,還需要二百四十年,在地上五年。


    “轟”


    這時,整個世界都震動一下,地處昆侖山頂的這座洞天,瞬間一小半沒入界膜之上。


    形成一座冰山,浮現地麵上隻是一角,餘都是整個下土的冰山,就算多少萬年的暗麵資源積累足夠,一個世界的晉升也需要時間轉化,真正全麵陽化要對應下土幾百年,地上六七年,那時各州下土都陽化部分甚至全部,就是真正的全麵戰爭伊始。


    “衝破天人之界了,陛下是現在就迴去?”女媧長長吐了口氣,說著。


    理論上這時就已可以迴歸,但葉青笑著:“不急,朕巡查了天下,再迴去不遲。”


    見此,女媧也不阻擋,隻是見四聖離開,就說著:“西方聖人的籌謀,恐與地上北魏有關,而三教同出一係,以盤古開天直係傳承自居主人,葉君要想變下土為自己後花園,還有些路要走。”


    葉青凝神想了想,說:“人道洪流,它們攔不住。”


    女媧微微一笑:“我拭目以待。”


    其後夏季,葉青繞路去秦直道,到北方草原避暑,順便看一下勒石燕然遺跡,祭封霍去病,又接見各個八旗藩部頭領,接受各種表忠心,雖是走個形式,但天子車駕,萬兵擁戴,再加上皇帝成就仙人,還是震懾得各部。


    秋季自草原北歸,封禪泰山,這是黃帝以來每個真龍都要履行的職責,穩固強化東夷一係在華夏內部融合度,順便和北海的龍君分身一番交談,交托後事。


    冬季時,南巡交趾,避開嚴寒天氣,在南方溫暖的海邊見到了驚雨和恨雲,一番情感交流,葉青不由說:“你們明年春夏,迴來洛陽吧。”


    二龍女相視一眼,都早有預備,驚雨開口說:“不了,還是留在東海、南海,這裏水域廣大,適合我們成長。”


    葉青沉默下來,相互早已熟稔到默契,知道她們還有守護漢朝三百年意思,以求謀得高端戰力平衡,卻不說出來。


    “也好,隻有些遺憾不能陪伴你們成長,以下土水係寬廣,到你們迴歸時恐怕已化真龍。”


    恨雲眨眨眼睛:“不喜歡龍身的感覺,可以化人嘛。”


    “……”


    “嘻,開玩笑,漫漫仙道上的姻緣,投之以桃李,報之以瓊琚,我們也是為夫君分擔些事情,不過迴到地上不許再弄這麽多女人……”


    葉青汗顏,自己看著收攏許多,可大半是皇帝身份附帶後宮贈送,根本是按資質當戰力來收,除地上表姐和下土吳莧,連芊芊都還沒動過。


    “期待你們的成長……地上再見。”


    “地上再見。”


    清波浩淼,龍影消失在深海中,葉青望著一時有些羨慕,相比皇帝所謂的真龍,龍族真龍才是真正暢遊四海,自己要不是成就真仙,還忌憚著西方聖人的威脅而不敢擅離中樞。


    “不過現在實力足夠,各方布局都已完整,等陽化迴歸後請天庭加封為洞天真君,就不懼西方聖人弄手腳。”


    一年走遍全國東西南北,頗有些效仿北魏的帳四時捺缽味道,告別龍女自南海迴到洛陽時,就已是應武二十年春夏之交,這一年時間巡遊裏,政務放下到內閣,葉青是以此檢驗新生代的承擔能力。


    監國不再是何太後,吳妃生的太子已十四歲,可以學習政務,以便將來。


    葉青預計抽走漢末英傑,就給予補償,帝國需要新一代的中間力量。


    應武二十年,盛夏的早晨,陽光明豔


    洛陽滿城姹紫嫣紅,人流密集,氣象萬千,城郊逐漸興起繁榮坊市民居。


    這時西大街上就絡繹不絕馬車,路邊跑著報童,喊著:“號外號外,陛下昨日迴京,結束巡遊,不日將在西苑……”


    “來一份。”


    其中一輛馬車停下,問報童買了一份報紙,又向西而去。


    西郊一片鬱鬱蔥蔥,馬車行駛在西苑外側,遠處林蔭裏坐落大片莊園,這一片是新規劃的工坊區,轟隆隆的機器轉運聲雖經過了法陣過濾噪音,依舊隱約可聞。


    “當當當……”


    機械鍾聲響起,按照新定製的二十四小時、六十分鍾、六十秒時製,現在是早上八點鍾,夜班的下班時間到了,道路上就有成群男女工人過來交接換班。


    年紀大些的臉色都帶著疲憊,匆匆用著早餐,幸苦夜班後什麽都不想做,隻想迴去好好補一覺。


    二十年左右的年輕男女還有些精力,在路上買份一枚五銖錢的報紙看看,這一代人多數經曆過三年教育,能認得些報紙上的常用字,這時閱讀著,眼睛裏就有些未來渴望。


    “……坊主的車。”


    林蔭道上,一輛馬車逆著人流行駛過去,因認出工坊主事人專車,一時都是寂寂。


    馬岱有些武功,在車裏遠遠就聽見工人談論,皺眉停下翻閱報紙:“給各家報紙主編塞的錢一點用都沒有,現在鬧得沸沸揚揚,都拿本家做反例,剛好趕上陛下迴京,本家這惡名怎麽收場?”


    車上除了馬岱帶在身邊培養的一個族中子弟,還有幾個幕客,此時低首難以迴應,暗忖:“還不是本家不吝惜工人,出了十幾次事故,引發禦史彈劾,太子監國下令調查各工坊生產安全,怎麽擋得住?”


    “算了,得建一個安全生產機製,再多做些善事彌補……到地方了叫我。”


    馬岱合上《洛陽早報》,吐一口鬱氣,閉目不說話了。


    自應武十年,今上派孫策兄弟打通西域以來,西域都護府重新恢複統治力,除在各大綠洲竭力擴大馬場,還大力搜尋棉花、瓜類新品種作物進行種植,並輸入中原,這引起民眾很大歡迎,尤其棉花製成的棉布,在相對寒冷的北方最是暢銷。


    新帝國,新產業,新氣象。


    作為新興關西棉行的一方主事人,馬岱自是有些氣量,不會被這一兩次挫折所擊倒。


    且受現任家主的馬超信重,自己代表馬家的關西棉行,經營在京城的這處重要節點,負責和棉行來往溝通,獲取最新型的紡織機器,劃分各家布業的原料分配額、市場分配額等等,這些都是手熟,日子可說很滋潤,最近用工上的曝光算不上致命。


    馬岱確信——隻要整個產業擴張勢頭還在,利潤流水源源不斷,堂兄馬超就不會拿掉他的位置。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就是天水馬家這一代的寫照。


    “這不是關隴的馬家麽?搬到新工業園來,這是避風聲?”車輪滾滾擦過,有笑聲在車外傳來。


    年輕子弟掀起車簾看去,眼神一縮,認出是棉行的競爭對手司馬家的人,似兩家都帶個馬字,特別不對頭。


    不止是司馬家的馬車,還有一些大族的馬車經過,聞言轟然大笑。


    “別理會他們。”馬岱出聲阻止族弟。


    簾子放下去,眾人都是沉默,知道不僅是商場上爭端,也是關東、關西地域政治之爭——所謂的關是指‘函穀關’,地處於長安和洛陽之間,控遏著關隴平原和洛陽平原之間的要道,同時也將中原分割成東西兩部分。


    或因秦出關隴征服六國,漢也是出關隴擊敗項羽,長期以來關東和關西之爭,都是蜀、漢、隴這關西一片經濟、文化、政治最盛。


    直到東漢前後關東漸起,光武帝出身關東的荊州南陽,應武帝出身關東的幽州涿郡,就可見一斑。


    相比下關西的經濟是持續衰退,這和黃河上遊植被破壞、水土流失有關,也和羌人侵蝕對關西的持續放血有關,最後水利失修,人民離散,三秦殘破,似馬家本屬伏波將軍馬援後裔,這等地方軍功大族都隻能迎娶羌女,聯姻自保,可見關隴勢衰。


    “幸有陛下振奮崛起,新漢一統寰宇,關東關西都是漢人,關東門閥勢力私下串聯,搞自己的小山頭,誹謗我等關西人是羌種,當陛下是瞎子?”


    馬岱想起家兄交好的賈詡說過一番話,對此冷笑:“不過還局限在經濟和輿論對噴上,陛下仁厚對此不計較罷了。”


    眾人相視一眼,都是點頭。


    天水馬家是關西出身,能進洛陽發展,進不去關東中原的經濟圈,在許昌等地的棉布坊開不了兩個月就要倒閉,這裏麵很有些玄機。


    朝廷現在在扶持關西經濟,憑借馬超在朝廷裏的將軍地位,還有馬家在河西走廊的影響力,在洛陽和關隴以西的棉布生意一直很好,和少府織造坊、洛陽各大棉布坊主一起形成了棉布行會,來自關西、西域的棉花做為廉價原料輸入,衣料產品輸出也都走絲綢之路,運往西域,甚至轉賣到大食國,更遠就不知道了。


    西苑外的一處酒樓,正召開關東商會,司馬通從宴席中暫時出來,神色有些鬱鬱,低罵一聲:“這些蠢貨,簡直陛下常說的豬隊友,生意上抱團就罷了,敢妄言染指政事……”


    一時陰著臉色登上樓頂遙望,以真人眼光看去,陽光中四下景象開闊,正是盛夏美麗之時,讓人心情不由開闊些。


    西苑外遙遠道路上,一連串馬車低調行進,似是大族出遊,不時隨風飄蕩香帳,可見華服美人,麗色滿目,司馬通心中一動,問:“去西苑這些女子,都是哪家?注意下第二輛馬車的,我感覺其中有個有點眼熟。”


    自軍隊轉入政務以來,本家的關係網越發強大,司馬通確信可以獲取自己想要的女子。


    過了片刻,家族暗衛就過來稟報:“迴稟家主,陛下巡遊迴京,近日似要在西苑舉行蟠桃宴,為此事,何、唐、伏三位太後駕臨布置宴會場地,隨行還有糜皇後、甘妃、吳妃、孫妃、大喬夫人、小喬夫人、文姬夫人……適才第二輛馬車,當是文姬夫人和二喬氏,似乎小糜皇後也陪伴在內,不知家主看到的是……咳。”


    連這暗衛也不敢說下去了。


    司馬通連退兩步,猜到對方是誰,更是心驚,趕緊收斂窺視目光:“原來是文姬夫人,難怪有點眼熟,我隻隨口問問。”


    說是如此,他臉上的鬱色更深了,而半年前司馬家夜夢聖人,得到的天啟再度浮現心中。


    “家兄已經是內閣重臣,我們耐心等下去,很久很久的時間,終會有機會……不過先得和那些人,都劃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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