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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年唿喝幾聲,卻不說個明白,隨口吐了口血痰,朝青峰射去。


    莫說是修行到青峰這地步的羽士,便是那尋常凡人,若長久居於靈山中,吞吐天地靈氣,痰水不用說了,怕是體臭都不會有,這人一口血痰端是怪異,叫青峰不敢不防。況且那人一道劍意便能堪比紫宸這般的絕世飛劍,青峰自也不敢小覷這手段,當下法力一凝,揮出一打十二張冥王火符,朝著那血痰硬頂了上去。[.]


    “哈哈,冥王賜火訣……竟然這般用,哈哈哈……”那白頭少年顯是又看出這法門根腳,但卻無意出手,任由那口血痰與那冥王火符撞了上去。


    “有後手?有怪異?還是這裏頭的血絲有什麽奇妙?”青峰見得那般癲狂之色,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恐懼來,但他也不是那無端亂來之人,火符祭出,便收迴也不能再化作法力,將錯就錯罷,他不願用法寶飛劍,便是怕這看似邪門的玩意兒有什麽古怪門道,血也罷痰也罷,煉成什麽穢|物汙了寶貝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第一張火符觸及那血痰後便轟然爆開,隨即便是十一聲連響,震得地上的碎石都跳起了舞來,但青峰麵色凝重,手中飛劍不停,周天華蓋亦不散。


    那火光一起,鋪天蓋地,揚起百丈煙塵,忽然間一道赤線徑直穿出,直接射在了那周天華蓋上,青峰定睛一看,卻是那血痰中的一道血絲,外層惡心巴拉的玩意兒應是被燒盡了,但這血絲依舊,顯然分毫不收影響,一想起方才的劍意,青峰心中不由膽寒,這血絲無論是肺中血還是心頭血威力可比之前那一道劍意要厲害多了,“叮”“叮”兩聲響,那周天華蓋已有幾分不穩。


    青峰心知以那人手段,光靠這周天華蓋想護住自身是千難萬難,也不多想,便在周身大開須彌裂口,妄圖將那血絲收去,斷了那人神念。但這血絲猶若活物,速度之迅,較之尋常飛劍更勝三分,這須彌環雖有幾分收攝之力,可要拿住這比泥鰍還活的東西卻是太為難青峰了,他不得已之下隻得隨著那血絲舞動,將那須彌裂口扭轉拉伸,擺出各種奇妙造型來。


    “嗬嗬嗬……”那白頭少年亦非站著光看戲,抬手伸指,一道又一道血線的血線從五指指尖飛射而出,青峰這才慌了神,急忙取了四尊方尖碑出來。這寶貝用場不大,好處就是硬,畢竟是大羅金仙造的東西。


    那少年不曾細看,打了幾道血絲在那四尊方尖碑上,但見竟然留不下一個印子,頓時皺起了眉頭,不過旋即又莞爾一笑,剩餘的血絲略略一抖邊四麵八方饒過這寶貝,又朝青峰轟去了。


    青峰隻得調轉法力,用那四尊方尖碑去砸那些血絲,奈何此物笨重,怎追得住這幾道血線,青峰試了幾下便放棄了,收了這東西,依舊是用化身放朱雀神光罩定那些血絲,本身則一念三分,一手使劍,維持周天華蓋,一手劃空,連放須彌裂口,本尊心念一動,則渾身發出一道道渾厚的白芒,將周身與化身完全護持。


    “嘖嘖,我道你個小王八沒什麽本事,卻連老烏龜的手段也學來了。”白頭少年見得青峰使出玄武神光護持周身,一揮手,那些原本飛舞不停的血絲便瞬間撤開,凝作一道一尺長的細劍。


    朱雀神光如影隨形,血絲凝作一道,那分散的法力凝聚起來,化作一道赤紅火線,那朱雀化身運足法力想要以朱雀神光煉盡這血劍,他料定那白頭少年使出這般變化,定是有更厲害的招數,故算著即便不能打碎這血劍,也要磨去幾成法力才行。


    但那少年卻毫不在意,指尖一抬,那血劍往上一挑,朱雀神光頓時節節爆碎,青峰見勢,急忙催動須彌環收了連同化身,將身後諸人一並收了,那一劍平常得很,青峰絲毫感受不到劍氣劍意之類的東西,故心生警覺,生怕這一劍順勢將化身也斬死,急忙收手。


    那少年見青峰收了化身,旋即又將血劍對著青峰一斬,青峰頓覺法力一窒,須彌裂口瞬息便被破開,旋即便消失無蹤,其後的周天華蓋似是迎風搖曳般抖了幾下,便無聲無息的碎裂開來,那法力形成的模樣仿若碎紙片般隨風而去化作無形,原本堅若磐石的玄武神光則似團白氣被風吹散一般,消失無形。


    這一劍,了無聲息,雖斬在青峰身上,但隻是破去他所有招式,本身卻隻覺微風拂麵而過,毫無知覺,青峰腦中一片空白,忽然驀然想起傳聞中一些劍法高人以無上快劍斬碎敵人時,敵人還能談笑自如,到死也不覺自家被斬了,他不由驚慌地摸了一下身子,這動作頗是滑稽,引得白頭少年咯咯發笑道:“怎麽,還當自家也被斬了?”


    青峰狐疑地抬起頭,看著這行事瘋狂而又古怪的少年,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之前恭敬相待,招了一頓胖揍,此時自不敢再輕易說話,他暗中勾動化身,在那須彌環裏催動星辰盤喚出四鬼問道:“快看看這個白毛老妖是什麽來曆?這般厲害的人物,我想你們總該認識的。”


    青峰兩個化身急急將來龍去脈交代一番,那四鬼盯著星辰盤卻沉默不言。


    “怎麽,難道是後起之秀?你們不認識?”青峰追問道。


    “你放我們出去,讓我和他談談看。”魎難合開口道:“這人你不夠資格和他談。”


    青峰心生幾分好奇,但眼下外頭靠著沉默拖時間也絕難太久,他隻得將四尊方尖碑取了出來。


    “怎麽又是這東西,這金疙瘩不過是個封器,還指望封我不成?”白頭少年向前一踏步,身形一晃便近在青峰眼前,兩人個子差不多高,幾乎是臉貼著臉,他一伸手撈去那四尊方尖碑道:“雖是金仙煉的東西,但在你手裏也傷不了我,你還有什麽本事拿出來看看?”


    青峰被這動作嚇了一跳,即刻叫喊道:“你……還給我,裏頭封著的人要和你說話。”不過他一出口,就有些後悔,這般口氣說話,兩人這麽近,這白頭老妖心頭一不爽,指不定就把他剁碎了。


    “有人?”那白頭少年難得露出一份訝異之色,順手顛了幾把,又盯著看了一會兒,這才塞迴青峰懷裏。


    青峰一撚訣,便喚了四鬼,但出來的僅僅魎難合一個,魎難合一現便變化了外形,化作一中年模樣的小人道:“老白,近來過得可好?”


    “是你!”那少年麵色一驚,旋即又平複了下來,咯咯笑道:“我倒是誰呢,原來是你,嗬嗬嗬,這麽說來老黑倒也不蠢,我還當他拚死上昊天宮幹嘛呢,敢情放了你出來。”


    “嗯,不過也僅僅是個分魂罷了。”魎難合指著青峰道:“宮主授他須彌環,又授了百骨粹生法,這小子一番奇遇還得了天地二經,算是正宗的傳人了。”


    那白頭少年瞥了青峰一眼道:“若非他染了大衍氣運,這般貨色我早就一劍斬了再尋傳人,修得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你怎麽都不下點功夫?”


    “世世多變,說來話長。”魎難合長歎一聲道:“倒是你,居然活了這麽久,還返老還童了?可是得了什麽丹藥。”


    “返老還童?哼,我那時迴來得晚了,碰上天虛和向天涯,鬥了八日未有結果,待到蓬萊事決,除了天陽和他一幹師弟外,其他弟子和剩餘的長老過來圍殺我,我拚著自家的純陽肉身不要,也不知道宰了那幾個才逃了出來,這肉身是後來田不亮幫我找來的。”那少年一臉不滿道:“大爺我以前風流瀟灑,那混蛋竟給我找個小鬼的肉身,太他媽可惡了。”


    魎難合聞言喜道:“田不亮還活著?”


    “死了。”那白頭少年哼了一聲,目光落在青峰身上道:“他說我們要東山再起,除非憑借大衍氣運,否則絕無對付天一門的可能,可惜田不亮花了五百年推演,耗盡壽命也沒有尋見大衍終胎,反叫天陽一夥得了去,聽說柴青那小子如今比當年的我還厲害,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不然我早殺上蓬萊了。”


    青峰被他一盯,心頭不由一冷,強自定了定心神,憑著剛才的對話,這人是誰答案已然唿之欲出,但他卻有幾分不敢相信,畢竟這人竟活了這麽久。


    魎難合見得得兩人一言不發,上前道:“青峰,這位便是當年九幽派左神使白日夢。”


    “見過前輩。”饒是這白日夢之出手虐待過自家,青峰也不得不給人低頭,輩分和修為放在那裏呢。


    “切,你不是柴青的徒弟麽。”白日夢頗是不屑,“聽說你和九天派的兩個小子……唔,叫什麽來的?他們那輩除了柴青外我還真不記得幾個人的名字,反正都是些沒用的貨,那個,那個啥,和他們鬧翻了是吧,但人家還肯放你一馬,顯然挺顧念香火之情的麽。”


    “那是被他們做餌罷了。”青峰心想,這不和九天派劃清界限,這位怕是覺不好說話,當下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態道:“把我逐出天一門也罷了,我和霜兒在外頭過得好好的,也不曾犯他們什麽,竟派紫陽和青陽兩位長老來,天下哪有這等不要麵皮的,放眼天下也是頂尖的大人物竟來為難我這麽個小人物,那紫陽老賊更是間接害死我母親之人,何其可恨。”


    聽得紫陽二字,那白日夢略有所思道:“紫……哦,範子江,我想起來了,這人劍術學自向天涯,哼,這小孽畜日後被我碰上了定要剁碎了。”


    魎難合見二人有了共通話題,心中緊張稍解,對那白日夢道:“老白,如今你來所為何事?”


    “本來我是已經沒有心思了,但田不亮逼著我來尋他的,我們也是萬年交情了,算是完成他臨終囑托。”白日夢打著哈欠,仿佛死的人根本不是他口中的萬年交般。


    “他臨終囑托是什麽?”魎難合追問道。


    白日門搔搔頭,看了看青峰道:“就尋他,別的沒了。”


    “別的……沒了?”魎難合有幾分難以相信。


    白日夢嗬嗬笑道:“對,尋那擁有大衍氣運的掌教,但這小子空有大衍氣運,卻不是掌教,所以就沒他別的事了。”


    魎難合沉著臉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白日夢指著青峰道:“這人受九天派恩惠不少,打心眼裏就不恨昊天那一夥,這小子狠辣的傳聞是有,但我看骨子裏還是個九天派弟子,九幽派掌教?嗬嗬嗬……他沒這副皮,也沒這副骨,若非是老黑傳了他法術法寶,我早殺了他了,我就等著他死,然後再去找個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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