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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虛戰艦起航一炷香功夫,天地便換了顏色,原本蒼翠挺拔的山峰,綿延無盡的雲海,神秘莫測的仙氣霞光皆盡消散,隻留下一望無際的黃沙和連綿起伏的沙丘,和渾濁不明的天空,化作一片純粹的玄黃之色。


    那正宇今次到不領前飛遁,而是陪著塵道子在這戰艦之上,待得這天地變色,才解釋道:“這是家師的玄黃洞天,當年家師收了一處洞天後並未尋見福地,故將北俱蘆洲的一處沙海承裝了,化成這幅模樣,在這地方鬥法,彼此都可盡情施展,倒也不懼損壞了什麽。”


    塵道子聞言,嘖嘖奇道:“我隻當是什麽陣法,居然是洞天,老夫也見過五次登仙大會,也未曾見得有這般手筆,易仙真大能也。”


    正宇聽得塵道子這般稱讚,笑答道:“觀主謬讚,師祖也未真個修成真仙,稱之為仙卻是過了。”


    “哪裏哪裏,易仙乃是我南天執牛耳者,便是未成真仙,也當得大地遊仙的稱唿。”在別人的洞天塵道子自是挑好聽說的,以他的身份,稱易玄道人為仙一點也不過,塵道子自家還讓凡人稱作太虛仙尊呢。


    “塵道子,你這話老夫雖是受用,但今日乃是你太虛觀師兄弟一決傳承正宗之事,光靠嘴巴漂亮,老夫也不會偏心與你。”這洞天的主人自是將塵道子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這聲音一出,這玄黃天地之內忽忽便顯出數十尊元神法相來,當中最大的一尊,青峰看著就來氣,這道人卻是那日破他七重玲瓏寶塔之人。


    那人早知青峰在窺伺,往上斜了一眼道:“趙長老,你再不出來,老夫可就不客氣了,王天工玩這套千裏窺人的把戲我還給他三分顏色,你便不需擺現那法寶了,我這洞天內,你是玩不出花樣的。”


    果是易玄道人,青峰冷冷一哼,便遁出須彌環,大大咧咧道:“人皆有不便,小子法寶前日被人陰了,今日方得複還,還望易前輩原諒則個。”


    青峰這一句原諒卻是空口白話,連一個禮都沒有,那易玄道人冷笑一聲便不再說話,雖然損青峰法寶不算什麽事,但說出來卻頗不好聽,算來青峰不過看看人罷了,他先出手撈人,又出手損人法寶,卻是他理虧些。


    青峰之前一掃全場,發現那洪山和梁渠皆在列,故料想略略挖苦他幾句,這高人自顧麵皮也不會公然動手,這便不如魔道高人,他們隻求殺伐果斷,若是出言相惡,那便是自尋死路了。


    “哈哈哈哈,易老頭,你好不要麵皮,欺負一個娃娃!”一旁的黑臉大漢轟然大笑道:“你手裏法寶這麽多,怎麽不賠人家一件?”


    “千屠夫,你道他是誰?”易玄道人瞪了那大漢一眼道:“這可是赫赫有名的萬寶仙童。”


    “什麽!”那黑臉大漢一下麵色大變,盛怒道:“小娃娃,可是你一把業火毀了幽玄門?”


    聽得對方名頭,青峰便知是個不好料理的對手,魔道中人你拍他馬屁,他會說你小人渣滓,但若冷冷淡淡,他又會罵你假正經、偽君子,反正左右都是你不是,他心中念頭一轉,裝出一臉憤慨的模樣道:“千屠老魔,易玄說什麽你就信麽?我幾時用業火燒了幽玄門?莫要白口汙人。”


    那千屠夫聽得青峰這麽說,果是轉頭過來看易玄道:“老匹夫,你證據拿來給老子看看,若是他下的手,按規矩,我是要拿他去做了的,這小子嘴巴倒雖是硬的,隻是人嫩,老子這麽多年沒吃過童子雞了,你快成全老子一把。”


    “罪過罪過,他一個孩童,你也舍得下口。”一旁的一尊雙目垂閉的沙門法相開目道:“千屠施主,你自甘入阿鼻地獄,以這血口渡那些大惡大奸之徒,可這孩子才幾歲光景,人也不是生而為聖,若真個犯下錯事,隻消誠心懺悔,已是可彌補過錯,怎能輕易要打要殺,我看他頗有慧根,倒是佛門的好種子,不如讓我帶去……”


    “去你\媽的沙無濟,爺爺就喜歡吃細皮嫩肉的娃娃不行麽!啊?啊?啊!你這麽喜歡念佛,幹嘛不去投佛門,修丹道修出個菩薩法相,你這千古怪胎哪有資格來說我。”不及那沙無濟說完,千屠夫劈頭蓋臉地罵了起來。


    “好了,一個娃娃就把你們攪成一鍋糊粥,這可怎麽辦正事,那太乙觀已來矣。”那洪山真人剛開口,易玄道人頷首抬臂,便有一條船影現於天邊,飛速靠攏,不一會兒功夫,青峰在太虛戰艦處已能看見對麵人影。


    風道子自也看見了這廂,隻是這情況倒是讓他有些莫名其妙,隻見青峰昂立艦艏,但他身後一眾弟子卻是一臉迷茫之色,連塵道子也是麵色驚異的模樣,乃是他不知青峰忽然出現,還與元神大能唇槍舌劍來迴一番,這事叫人瞠目結舌也不奇怪。


    千屠夫被洪山真人斷了話頭,也知自家魯莽,便不再說話,易玄開口道:“今日鬥法,按古製,適可而止,太乙出戰書,太虛出戰法,隻此一戰,一甲子不可易,可都知曉?”


    塵道子早想將這些與青峰說,奈何青峰一直避而不見,故待到易玄開口時才迴過神來,暗暗傳音與青峰。


    這登仙大會奪碑之戰本來隻是登仙大會的一個添頭,登仙大會最大的好處乃是天南地北的人物齊聚一堂,交流心得,易換材寶,或傳布一些要緊的消息。但無論仙凡,人聚在一起免不得有些個口角紛爭,或要分個三六九等,便有了鬥法這項,隻是宗門與宗門鬥,也需有個彩頭,起初是各種法器靈石,日後便漸漸開始有了法寶奇珍,最後最讓大家認可的東西,便是神道碑。千年以後,這事就本末倒置了,雖然閑雜之事大多依舊,但鬥法卻成了最重要的事,後來還立下了許多看似詭異,但事實上卻兼顧公平的規矩。


    比如這戰書戰法的規矩,雖然聽著糊塗,但實際上卻是頗為公平的算計,所謂出戰書,便是指挑戰的意思,至於戰法,便是指鬥法的規矩。太乙觀挑戰太虛觀,於太虛觀來說,若非眼下恢複了戰力,那是絕對不想碰上的,這奪碑之戰,大多均是不願意承受挑戰的,故立下這規矩,鬥法的方式歸被挑戰那一方定,若是那一方人數稀少,經不起對手人多車輪戰,可以定個一人決勝負的規矩,或是三局兩勝,或是五局三勝。反之,若是那一方人數眾多,擅長布陣行法,也可要求對手與自家布陣團戰。總之,被挑戰的一方可以定下對自己有利的規矩。


    青峰聽得塵道子這般解釋,心中略略明白,便對風道子道:“這番戰事我倒是先想定個說法,你來尋我家晦氣,贏了可取我家東西,但若輸了,你可有東西與我?”


    風道子冷笑道:“我哪有萬寶仙尊那般的家底,能給得什麽東西?”


    “不行不行,也需有個彩頭才是,我便隻要你的一枚金丹罷了。”青峰嗬嗬笑道,隻見風道子麵色冰寒,便又道:“或是你人來太虛觀也可以,我在丹霞頂藥田外給你安置個安樂仙居,日日種花弄草,也算是頗愉快的事。”


    “我不與你作口舌之爭,速速定下規矩,好叫我將你這小賊斬於劍下。”風道子一揮手,依舊是青峰曾見的八支飛劍。


    “你我單打獨鬥一場,輸了你便奉上太乙觀,做我家養花種草的園丁。”青峰倒也不顯山水,依舊是雙龍對劍齊出。


    “哼,做你的春秋大夢。”風道子一拍劍,便迎了上去,青峰那廂卻是往上直飛三十丈,施施然一撒,飄下了漫天符籙。


    隻見得兩人鬥法所在,霎時間風雨雷電,冰火土石,兩觀飛船忙向兩邊散去,青峰隻要有些準備,手中符籙便似不要錢一般,他眼下不過試試風道子修為罷了,故隻用符籙,至於飛劍,那還是太早了。


    風道子那廂將八劍一盤,繞著周身飛轉,饒是這些符籙數量眾多,但也不過是些煉氣弟子就能修行的法術,風道子仰仗自家法力,略頂了一陣,便破開這符雲篆雨,脫得上來。


    “你個小滑頭,莫道自家有些符籙有些雷子便可以勢欺人。”風道子先前就知道他符籙無數,但他怕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太陰滅絕神雷,但他料想青峰不敢輕易使用,畢竟當年他可是見過青峰丟出這東西便逃的,那時候他要護太虛觀,自然逃不得,眼下在這玄黃天地內,便不需還怕青峰使出這東西。


    “我的兒,你爹爹我欺負你又怎麽了?靠著這八把破爛貨也想與爹爹鬥?還不把劍圖拿來!”青峰當年被那劍圖嚇走,待到今日修為大進,便有意想借那劍圖試試自家修為到底精進多少,故並不急著拿下風道子,反倒想先試試法寶威力。


    風道子冷笑道:“我道你個蠢貨什麽打算,卻是想吃吃萬劍真圖的威力,好好好,我便成全你,此寶我已祭煉完全,今日看你如何逃?”


    待這話說罷,風道子往懷裏一掏,展出一張畫卷,再往半空裏一拋,登時一片劍海翻湧而出,青峰運轉那八卦劍訣分出八枚飛劍,化出一張八卦圖擋了上去,兩相一拚抖,頓時閃出無數火花,那劍海近不得,八卦也進不得。


    “好法寶,果是好法寶。”青峰見獵心喜,便催動法訣,暫叫那八卦定住,而後卻將那從霜兒手中暫時收迴的金絲竹葉祭了出來,一劍真訣一轉,這竹葉便化作一道金色劍光,青峰對著那劍海最密\處一桶,頓時破開了一個大洞。


    那大洞一開,那廂風道子的麵色便一下黑了下來,難看至極,當下忙一招手,那被擊碎的飛劍便化作滾滾元氣飛迴了劍圖裏。


    “嘖嘖,我的兒,這麽好的東西便送你爹爹作禮吧。”青峰一時心癢難耐,一揮手,便丟出天罡神火罩,一把將那半空裏的劍海和劍圖一並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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