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言易找了些關係,z市警方可以說是把這件謀殺案當做特案要案來辦,不出兩天便抓到了兇手。


    兇手名叫,袁勁文。


    當齊燃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雙目失焦,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吞咽了兩下,聲音幹啞,“袁、袁勁文?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他……”


    沫寶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齊哥哥,你是認識他嗎?”


    齊燃愣愣地點了點頭,表情僵硬,“認識。他……他是我朋友……我們初中就認識了,他為什麽要殺我?警方真的沒抓錯人嗎?”


    紀言易:“警方找到了兇器,袁勁文本人也已經招認。”


    沫寶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可是、可是他是齊哥哥朋友的話,為什麽要殺掉齊哥哥啊!”


    她的小腦袋瓜想不明白。


    好朋友不就是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一起分享零食和玩具的嗎?


    她不明白,為什麽好朋友要殺掉好朋友呢?


    齊燃神色頹然,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好友袁勁文要殺自己?


    他和袁勁文初中就認識了。


    袁勁文家境貧寒、成績也不好,學校裏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玩,甚至還有人欺負他。


    隻有他願意和袁勁文做朋友。


    為了不傷害到袁勁文的自尊心,他時常絞盡腦汁想著法兒給袁勁文買飯、買衣服。


    齊燃迴憶了一下。


    可以說,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一共六年,袁勁文生活上的費用大部分都是他在負責。


    他把袁勁文當朋友,從未想過要袁勁文還他的人情。


    高中畢業後,袁勁文沒考上大學,又沒有一技之長,隻能打打零工。


    他托關係,幫袁勁文找了一個快遞員的活兒,雖然袁勁文沒幹多久就辭職了。


    “你和他有什麽矛盾嗎?”紀言易問。


    根據警方推斷,袁勁文早有預謀。


    “沒有……啊,最、最近跟他有過一次爭吵,但隻是一件小事而已。”齊燃想了想,“大概是十天前,我忙完學校裏的事,想起來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我就去他的住處找他。沒想過,在一條小巷子裏,我看見他勒索小學生……我立馬就製止了他,讓他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齊燃歎了口氣,“他初高中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他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


    所以,他才跟袁勁文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


    所以,當他看到袁勁文勒索小學生的時候,才會那麽憤怒和不解。


    後來他想了想,可能是高中畢業後,跟一些社會人員學壞了吧……


    齊燃不解,“就因為這樣一件小事,他就要殺我?這件事發生後,我擔心他是因為沒錢生活,才去勒索小學生,還特地給他轉了五千塊錢。”


    紀言易在心裏歎了口氣,“人心叵測,農夫與蛇的故事時常會上演。”


    農夫與蛇的故事沫寶也聽過。


    她神色懨懨地想,看來齊哥哥就是那個可憐的農夫。


    齊燃神色淒然,猶豫著問道:“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帶我去見見袁勁文嗎?我想問問他,他究竟對我有什麽不滿,為什麽要下此殺手!”


    紀言易點頭,“可以。明日你的父母會去警察局認領你的屍體,你還可以再見你父母一麵。”


    提到父母,齊燃神色一暗。


    *


    翌日,紀言易帶著沫寶和齊燃一同前往z市。


    z市的警察局長姓王,早就等著了。


    一進到警察局,沫寶的一舉一動都規規矩矩,生怕在警察叔叔麵前丟臉,就差踢正步了。


    小模樣可愛得要命。


    紀言易忍住笑意,將視線從小妹身上移開,伸出手,和王局長握了握,問道:“齊燃的父母來了嗎?”


    王局長滿臉笑意,“來了,正在走認屍流程。”


    紀言易點頭,“方便帶我們去見見齊燃父母嗎?”


    王局長一愣,忙道:“當然可以。”


    早前他還奇怪,大名鼎鼎的小紀總為何會對齊燃的案子這麽上心?如果看來,還真與齊家是熟識啊。


    他不由得慶幸,幸好這個案子是由他親自督辦,沒有敷衍了事,辦案過程快、準、狠,兩天就抓到了真兇。


    會客廳內,一名女警正陪著齊燃的父母。


    夫妻二人相互依偎著,齊母的眼睛紅腫不堪,一看就是流盡了眼淚。


    饒是紀言易性子冷淡,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心生不忍,他低聲道:“可否讓我們和齊燃父母單獨聊聊?”


    王局長自然答應,將女警叫了出去。


    飄在半空中的齊燃看見父母,早就忍不住痛哭——


    他一向愛美的媽媽,如今神色憔悴,往日裏都會精心打理的頭發如今淩亂地綁在腦後,眼睛已然是哭腫了。


    他爸爸平日裏是個很嚴肅、不苟言笑的人,現在卻神情恍惚、滿臉悲痛。


    齊燃哽咽,“爸、媽,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對不起,不能給你們養老送終……


    對不起,讓你們為我難過……


    來之前,沫寶問過齊燃,要不要讓他現身,和父母再見一麵。


    齊燃想了很久,最終決定還是不要見了。


    見到他後,父母隻會更難過。


    而且他是個已死之人,活人見到陰物,總歸不好。


    紀言易帶著沫寶在齊燃父母對麵坐下,自我介紹道:“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叫紀言易,是齊燃的朋友,這是我妹妹沫寶。”


    沫寶也乖乖喊道:“叔叔阿姨好。”


    齊母愣愣地打量了他們幾眼,想起之前那個女警官跟她說,這個案子之所以能這麽快破案,是因為有一個大人物跟上麵打了招唿。


    這個紀先生周身氣度不凡……


    她試探性地問道:“小燃的案子,是不是你幫的忙?”


    紀言易微微頷首,“不過舉手之勞。”


    齊燃父母一聽,連連致謝,聲音哽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小燃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氣。”齊母強忍住眼淚,眼底有些許恨意,“那個袁勁文也配做小燃的朋友?!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小燃對他多好啊……”


    齊父伸手抹了把臉,悲戚道:“從小我就對他嚴格要求,要他正直,要他心性澄明,要他與人為善。現在想想,或許是我教錯了……我該教他看到人性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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