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點鍾的時候天蒙蒙亮,丁一就被馬英叫醒了,他自己還真起不來。


    先出門準備放水洗漱,等著艾坤來,再叫上棒梗,仨人正好一車。


    一出門就瞧見一個黑影在摩托車那晃悠,揉揉眼,我草,是棒梗,丁一走近一看,棒梗正拿著塊濕布給擦車呢,要不說這孩子就是聰明。


    “棒梗,你起這麽早?”


    “嘿嘿,丁叔,我媽三點半就把我叫醒了,我也睡不著了,來著等您。”


    摸摸棒梗狗頭,丁一說道:“行了,一會趕路又是一層灰,等迴來再擦。”


    “好嘞!”


    丁一去四合院外公廁卸貨放水,然後迴來涼水撲麵,一個激靈,頓時清醒不少,接著把淘來的書和宣傳資料搬到車鬥裏。


    功夫不大,艾坤騎著車子就來了,裹得還挺嚴實,看來是幹過農活的,就是沒戴草帽,紮了一個花手巾,就像那偷地雷的。


    丁一一樂,“草,你這一身夠騷氣的,背帶褲呢?”


    “害!別提了,我姐和小丫恨不得把我包成粽子,幸虧我跑得快,要不背帶褲就真套上了,就這來的路上被查了三迴,要沒有這介紹信和工牌,我非得被當敵特給逮進去。”


    艾坤說完,上下打量了一下丁一,半袖襯衫,長褲,小皮鞋。要是再戴個眼鏡,那就是妥妥的斯文敗類啊。


    “嘶。。。丁哥,你這一身也不像是幹活的樣啊,就這麽去?”


    丁一咳了一聲,說道:“咱們既要向貧下中農學習,積極參加勞動,也得展現新時代工人階級的風采,你們參加勞動,我展現風采,分工協作嘛。”


    草!


    艾坤看看丁一,又看看一邊穿著大碼工裝的棒梗,一下就明白了,這尼瑪還是你丁一玩的花啊,雇傭童工,舊社會地主老財都沒你黑!


    丁一沒搭理雙眼冒火的艾坤,轉過頭對棒梗說道:“叫坤叔,你又不是不認識,你坤叔可是廠籃球隊的,等以後讓他帶你去打籃球。”


    “坤叔好!”


    “嗯。”艾坤壓下火,哼出一個字答應了一聲,沒辦法,誰讓自己腦子慢呢,沒想到找個替身,現在也晚了,隻能衝丁一豎中指。


    丁一作為總指揮,看看天色,說道:“出發!”


    仨人推著摩托車先出四合院,走遠點再打火,作為有素質的人,在四合院裏發動摩托的事,丁一從來不幹。


    到了中院的時候還碰到秦淮茹叮囑丁一照顧好棒梗,丁一說道:“放心吧嫂子,我先帶棒梗吃飯,餓不著渴不著,全須全影的給你帶迴來。”


    至於賈張氏,本來也想給棒梗送行的,但是睡得太死,秦淮茹都上腳了,愣是沒醒。


    丁一先開車,艾坤坐後座,棒梗坐在鬥裏,左摸摸右摸摸,第一次坐摩托車,還有點小激動。


    先到國營小蒼蠅館子買早餐,打包了十來個麻團,這玩意當幹糧再好不過了,每人吃了倆墊吧墊吧,剩下的打個包,告訴棒梗,割麥子時餓了就吃點,別委屈了自己。


    “丁叔你真好!”


    丁一很敞亮,既要馬兒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是不行的,鼓勵道:“行了,看你表現了,下迴有這好事,丁叔還想著你。哈哈哈。”


    艾坤翻個白眼撇撇嘴,你是真孫子啊,不過真香哎,你們院還有適齡的未成年嗎?這樣的給我也找一個唄。


    到了龐各莊,正趕上公社吃早飯,還挺壯觀,雖然大鍋飯時代已經過去了,可是趕上農忙的時候,大鍋起灶,集體吃飯集體勞作還是挺有必要的,比如割麥子,早飯一起吃,一起下地,然後統一做午飯往田間地頭送,最樸素原始的協作最大限度提高了勞動效率。


    村委會的接待人員核實了丁一三人的身份後,熱情的接待,把割麥子的工具給配齊,然後指定艾坤和棒梗跟著哪一組,還親切地邀請仨人一起吃早飯。


    婉拒了吃早飯的邀請,三人就分道揚鑣了,看了看艾坤鄙夷的眼神,聽了聽棒梗表決心的話語,丁一揮手告別:“好好幹活,加油!”


    隨後丁一問接待人員:“劉幹事,你們村文化站的胡站長呢?我這次來還帶了宣傳資料以及一些書籍豐富農民兄弟的文化生活,得和他交接一下。”


    接待人員忙去叫過一個捂得挺嚴實的小老頭,這個小老頭見了丁一,如同見了親爹,恨不得磕一個,娘嘞,你咋才來呢,再晚點我就得下地去了。


    丁一和胡站長握手,倆人早就認識,“老胡啊,你上次讓我辦的事,我向組織和上級反映了,這不把你要的宣傳資料和書籍都帶來了,你看怎麽交接一下,咱們公事公辦,你先審核一下?”


    老胡把綁在腦袋上的手巾一扒,眼圈有點泛紅,忙說道:“好,好,我跟書記打個招唿,咱們去文化站詳談。”


    說完轉身就去找書記,很快就又迴來了,從車鬥裏拉出那一大包書,往肩上一扛,又拉上丁一,一溜煙的往文化站跑,生怕被抓了壯丁去割麥子。


    到了站裏,胡站長才長舒一口氣,喘勻了,這才對丁一說道:“丁幹事,可算把你盼來了,你先坐,我給你切點西瓜,咱們慢慢核對慢慢登記,不著急啊,慢工出細活,一定不能有一丁點差錯,一定要對得起組織和人民對我們的信任。”


    丁一微微一笑,“請便。”


    整整一上午,丁一和胡站長都在文化站一本一本的登記書籍,倆人是認真負責,書名,作者,出版社,版號,連特麽定價都登記上了。


    這些書都是丁一從閆解成那買的,本來是去買劉備的,結果發現《銅牆鐵壁》《紅旗譜》《苦菜花》《紅岩》《林海雪原》這些書居然都有,還不少。


    丁一就都買了下來,廢品站開證明,走宣傳科報賬,還受到了趙科長的表揚,畢竟比買新書便宜多了。


    中午去村委大院混了一頓飯,下午繼續核對,到了四點來鍾,太陽沒那麽毒了,丁一和胡站長出來伸伸懶腰,必須得動動了,西瓜吃多了也撐得慌,關鍵是這玩意利尿,光廁所就跑了好幾趟了。


    趁著涼快也該活動活動了,胡站長武裝好,拿著鐮刀去做做樣子了,丁一則拿著個小本和筆,在田裏采訪拾麥穗的小孩們。


    艾坤看見丁一了,但是已經沒有力氣罵娘了,嘴唇早就幹裂開了,除了喝水,這嘴是一點也不想張。


    棒梗則是雙目無神,弓著腰,機械般的摟麥稈,攥成一束,下刀,再往邊上一扔,簡直是無情的收割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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