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闍母南征起虎貅,摧枯拉朽赴平州。


    連拔三寨真雄偉,再到西原踏鬥牛。


    守將龍狐憑地利,難然天命必堪留。


    金兵勢大無從比,退避榆關戰不休。


    話說斜缽帶傷迴朝廷說了備細,郎主聞言大怒,斜缽又道:“郎主萬歲,若不使雷霆手段,恐怕朝中效仿張覺者多矣。”郎主道:“愛卿所言既當,張覺這廝,不受我大金教化,俺必斬之,以儆效尤。”當即下令出兵,又問:“誰可擔當此任?”有兵部尚書舉薦道:“萬歲容稟,可請禦弟完顏闍母領兵,必一舉克敵。”郎主認理從之,命完顏闍母起錦州之兵,前往討伐張覺。完顏闍母自領聖旨,當即點兵點將,揮大軍八萬餘,浩浩蕩蕩往南京來。先到潤州近郊,有探馬報說:“張覺一部分四隊占據潤州。”完顏闍母麾下兩員大將,一個喚作仆虺、一個喚作蒙刮。仆虺道:“將軍,張覺這廝慣會用兵,如今兵分四路,分明是脅迫遷、來、潤、隰四州,抵抗與我,不可小覷。”蒙刮則道:“量他一州兵馬,如何匹敵我等大軍?將軍不必躊躇,我可一力破敵。”完顏闍母道:“仆虺太過小心,蒙刮之言甚和我心。”當即下令教蒙刮引兩萬大軍先行,逐一拔除敵寨,為大軍掃清障礙。蒙刮領命去了。


    且說蒙刮率部一路前行,雖遇幾從敵軍,但都不抵抗,一個個望風而逃。蒙刮見狀,哈哈大笑,對謂左右牙將道:“遼人鼠輩,竟不敢與我一戰,見我大軍者,盡做猢猻散。”眾人聞言,各自笑了。以此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第一寨前,此寨守將正是趙涿。當時趙涿因最後出征,才到,寨紮尚未穩牢,忽有探馬來報:“先頭軍寨尚未紮起,早有金軍來了,前軍不敢逗留,因此都退本寨裏來。”趙涿聞言大驚,引大軍出寨來看,果見遠處征塵遍地,旌旗遮天,槍戟入林,人馬似叢,為首一員大將,騎一匹黑棕高頭大馬,手搦一杆開山巨斧,一身寶甲攢白釘,好不威風。趙涿忙叫左右擂鼓結陣,就把軍馬一字排開。那邊蒙刮聽得戰鼓響,也教列陣慢行。兩軍都到空曠處對壘,蒙刮見狀,看趙涿尖嘴猴腮,瘦骨嶙峋,無甚利害的樣子,笑道:“這夥不似前軍,見我卻不跑?”手提大斧,高聲喊道:“呔!大膽叛賊遼狗,快快下馬受降!”言畢,出馬而來。趙涿聞言大怒,挺槍而出,大罵道:“金狗休得張狂,看我取你首級!”說罷,拍馬衝向蒙刮。那蒙刮果然是一員猛將,兩人相交,隻一迴合,趙涿一著不慎,便被蒙刮一斧劈於馬下。有詩歎道:


    不淨六根繞渾神,兩軍對壘攪征塵。


    陣前謾罵耳聽怒,疏忽一時喪此身。


    金兵見狀,士氣大振,掩殺過來。趙涿手下見自家主將死了,不管不顧,紛紛倒戈棄甲,四散奔逃。蒙刮乘勝追擊,殺得遼軍人仰馬翻,占據一寨。蒙刮首戰告捷,得意洋洋,領軍繼續望刺斜來,轉攻第二寨。第二寨守將正是檀征武,聽說趙涿一軍敗逃,忙來收攏殘兵,退守寨紮。一麵往南京張覺處報信,一麵通知其餘兩寨,嚴加守備。不日,金兵已道寨前,檀征武則嚴令出軍,隻固守紮寨。並派人向其他兩寨求援。蒙刮見遼軍閉寨不出,便在寨前叫罵,言語極其難聽。檀征武也不惱怒,隻是堅守軍令,不肯出戰。蒙刮罵了半晌,覺得無趣,便號令攻寨。隻聽三聲炮響,金兵如潮水般湧向遼軍大寨,檀征武在寨牆上見了,叫道:“來得好!”大手一揮,箭矢、滾木、礌石、灰瓶等物都飛下來。然金兵人數眾多,攻勢兇猛,才擊退一波,又來一波,前赴後繼,遼軍漸漸不支。此時,空中忽地下起雨來,雨水迷了兩軍將士的眼。那雨越下越大,蒙刮無奈隻能退兵。檀征武見金兵退去,鬆了口氣,趕忙令人修補大寨,搜羅檑木滾石,不在話下。


    再說蒙刮見攻不下這寨,正急切,忽聞探馬來報:“敵軍其餘二寨正引軍到此。”眾人皆驚,蒙刮道:“慌甚麽,今日下這場雨,惹得道路泥濘,他那裏不能急行,等他到時,這軍寨早是我囊中之物了。”言畢,又派探馬去敵寨尋路。不一時,探馬迴來報說:“大寨四麵都是高牆,周遭一片空闊,不能藏軍。”蒙刮聞報,便道:“既然如此,不好用計。然我大軍威武,兩萬之眾,力取可也。”當下吩咐眾將準備雲梯、繩索等物,分做四隊,四麵去打寨子。當日,看看雨眼見得小了,便命令出擊。蒙刮親自率領一隊士兵,攻打北邊正門。其餘三隊則分別攻擊東、西、南三門。排頭兵高舉擋箭牌,冒著箭雨,奮勇立起雲梯,後麵許多士卒攀爬,一發登上寨牆。檀征武站在牆上見了,指揮守軍還擊。兩邊爭的激烈,但見:


    金軍在下,遼軍在上。金軍在下,無畏箭雨立雲梯;遼軍在上,不怕刀槍探女牆。先登死士,守衛雄兵。先登死士,攀上牆頭爭寸地;守衛雄兵,搬動滾石奪空處。翻身滾落金甲,前赴後繼銀槍。


    金軍勢大,南門先被破開,檀征武聞報大驚,便從西門棄寨奔走,望西南十數裏,正撞見易鳴引兵來援。易鳴接著檀征武,問道:“兄弟不去守寨,如何到此?”檀征武道:“金軍勢大,我寨已被占據,隻有我等逃脫的出來。”易鳴聞言,肚裏尋思一迴,便道:“這金軍如此厲害,我等如何抵敵,不妨迴城與將軍說了,再作計議。”檀征武道:“話雖如此,隻是不戰而敗迴,必造懲罰,還是再抵擋一二,你我都盡力了,屆時不好說什麽。”兩個商議定了,都迴第三寨來,準備再抵金軍。


    卻說蒙刮一日之間連破兩寨,手下軍卒大振軍心,蒙刮道:“遼軍不堪一擊,如今我氣勢正盛,當連拔四寨,好與大將軍請功。”眾人道是,當下引軍望第三寨來。一路無話,來至寨前,卻見遼軍早在寨外等候,兩個將軍立在陣前,一個是九尾狐易鳴、一個是吐信蟒檀征武。檀征武見了來人,便道:“挨千刀的剮賊,敢來與你爺爺鬥將麽?”蒙刮聽得心頭一怒,舞巨斧,胯寶馬來戰。檀征武使一杆丈八蛇矛,來鬥蒙刮,兩個就在細雨和風中、兩陣垓心裏廝殺,果然好鬥,但見:


    一個如天界先鋒,巨靈神劈開雲端;一個似先朝虎將,猛張飛喝碎古橋。巨斧揮舞,如猛虎下山;長矛戳刺,似長蛇吐信。一招半式,斧刃不離天靈鼻梁;千般解數,矛尖緊挨心窩軟肋。那邊金軍,鎪盔銀鎧搖天光,這裏遼兵,寒鐵白袍冷凝霜。四下裏呐喊,兩陣中助威。


    兩個在雨裏戰了三十合之上,檀征武漸漸不敵,故賣個破綻,迴馬便走。蒙刮見狀直追,後麵易鳴見狀,舞潑風刀縱馬抵住。兩個又大戰三十合之上,蒙刮氣不喘心不跳,絲毫不見懼色。易鳴見不能取勝,迴馬便走。蒙刮見了又追。易鳴覷見蒙刮教親,從腰間抽出流星錘來,望空便投。蒙刮躲閃不及,左肩早著,當即迴馬拖斧而走。易鳴見中,正要迴馬,檀征武忙止住道:“將軍提防有詐!”易鳴認理,便不追趕。蒙刮負傷迴了本陣,軍醫連忙趕來看治。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可惡,鼠輩卻用偷襲!”當下醫治已了,看看日落西山,雨過天晴。蒙刮召集眾將,謀劃道:“我傷無大礙,隻要速拔敵寨,諸位有何妙策可用?”一位將領獻策道:“末將觀察此寨,發現東北角防守較為薄弱,我們可以集中兵力從此處突破。”蒙刮當機立斷,從之。當時,金軍都望遼寨東北角去,隻把繩索飛爪攀附寨牆,都上牆來。檀征武和易鳴聽得動靜,倉促應戰。見那翻牆的金兵拚死打開轅門,二人不敢抵敵,隻得率軍撤退。蒙刮又奪取了第三寨,士氣大增。他決定一鼓作氣,繼續攻打最後一座山寨。有牙將道:“將軍容稟,我軍已力戰三捷,軍士勞累,或可歇息一日,明日再戰不遲。”蒙刮聞言,喝道:“什麽話!我等連戰連捷,敵軍節節敗退,正是乘勝追擊之時。”又有牙將道:“將軍所言極是,應趁賊軍尚未穩牢,乘勝追擊才對。”蒙刮便教一力出軍,要去拔那第四寨。眾人不敢言語,隻得從命。


    卻說檀征武和易鳴兩個棄寨而走,都到何順營寨。何順得知二人到此,便來相迎,都到大帳說話。何順道:“二位將軍如何到此?”易鳴就把先後備細說了。何順大驚,便道:“可憐趙涿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又思忖道:“金軍勇猛,不能硬拚,還是智取為妙。”便問左右道:“有何良策退敵?”檀征武和易鳴並許多牙將不言不語。卻有督糧官出列道:“諸位將軍容稟,金人雖占我國土,尚不知其中細節,如今盛夏多雨,泥濘處多有不便行軍,可引這夥金人到此,必成。”何順聞計大喜,又道:“再添把火,卻是最好。”檀征武問道:“下雨天如何添火?”何順笑道:“隻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眾人聞言大喜。當下傳令下去,教一切準備就緒。何順又遣派死士道:“我這裏有一封降書稱:‘願降大金。’著你送去,務必教他信服。”死士得令,收了書信去了。蒙刮聽聞遼兵投降,喜出望外,不疑有詐,領軍前來受降。那死士便引金軍輾轉一處荒地,行至半路,道路越發泥濘難行,許多金兵深陷泥潭,難以自拔。那死士見計成,笑道:“呆滯金狗,這裏便是你等葬身之地!”蒙刮聞言,才知中計,罵道:“遼狗竟敢害我?”一斧砍翻死士,忙教軍士後退,隻是大半人馬陷入泥裏。


    原來這一片地早被何順令兵卒深挖壕溝,又有檀征武、易鳴兩個在旁邊埋伏。今見金兵進入埋伏圈,一聲令下,伏兵四起。霎時間,箭如雨下,金軍死傷慘重。蒙刮一麵奮力廝殺,一麵用鞭狂抽胯下寶馬,那寶馬吃痛,拚了命的掙紮。隻見那馬嘶風狂嘯,卻把前腿後蹄前後騰空,往空中一躍,掙紮著出來泥坑。左右許多牙將護著,才獨自一個跑了。金兵群龍無首,又逃脫不得,當下都來投降。何順、檀征武、易鳴三個就把俘虜擒住,大勝一迴,自迴營寨去了。


    再說蒙刮死裏逃生,驚魂未定,隻一力的鞭撻那馬,那馬狂奔起來,不知多少裏遠近,穿過一片叢林,忽的被樹根絆倒,摔死在那裏。蒙刮縱身一躍,挺巨斧四下裏看,總覺得周遭樹木都是遼兵。正在那裏張望,忽聽得有軍馬響動,蒙刮就見一個樹洞,慌忙躲在裏麵,那樹洞甚小,隻把頭顱鑽入。隻聽腳步聲近了,又在喊自己的名字,聽得是自己人,方才探出頭來。看時,正是自家兵馬。蒙刮如釋重負,這才起身,與之會合,那牙將道:“方才見將軍近了這片林子,才來尋。”蒙刮問道:“大軍如何?”牙將答道:“前軍大半落入泥潭,都逃脫不出,因此損傷五千餘,其餘軍馬無恙。”蒙刮這才安心,隻得迴馬腿二十裏安營紮寨。有詩為證:


    黑體肥蹄駝大將,寥寥此命不該絕。


    持鞭打馬不停手,累死神駒又幾踅?


    再說何順、檀征武和易鳴三個迴了營寨,各自歡喜。何順勸道:“二位將軍不要高興的太早,雖勝他一次,然大勢不妙。”檀征武問道:“那將軍意下如何?”何順道:“棄寨!”二人聞言俱驚,問道:“這樣迴去,如何說?”何順道:“不是迴去,而是打熬。”眾人不解又問如何,何順道:“如今隻得放棄潤州,退守榆關。榆關不必草建軍寨,正是要衝,又堅固,易守難攻,此處最好。”檀征武還有疑慮,問道:“隻是張將軍教我等四路鎮守,如今退兵,豈不是有違軍令?”何順道:“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三人聯名報書,說明利弊,將軍必然寬恕。”三個商議定了,一麵書信報知張覺,一麵趁夜棄寨,退守榆關。正是:四寨豪傑英雄,難擋金軍精兵。不知何順守榆關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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