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曾夢江南星影。今覺天王顛稱。毀卷逆天為,此世心灰意冷。


    方醒。方醒。隻把乾坤爭定。


    開篇說來這一首詞,詞牌名亦是《如夢令》,亦是“非人哉”所填。作者說出這首詞來,隻為讓諸位看官追憶其中道理,如今緣分已到,下文自見分曉。


    且說宋江自點指玄女娘娘泥胎說話,被塵土迷了眼,忽聞身後腳步聲急切,迴身看時,總看不清來人,卻被那人推搡三下,撒然覺來。卻見吳用在彼,宋江望了望周遭,緩緩起身,來與吳用寒暄數句,吳用道:“江南方臘造反,朝廷已遣張招討領兵。”宋江聽了,困意全無,問道:“可是江南方臘?”吳用道:“正是,哥哥如何得知?”宋江道:“愚兄方才做得一夢,與此有關。”宋江便把前番事情備細說了。吳用大驚道:“如此說,兄長已知南征結局,該當如何?”宋江歎道:“我雖知結局,然不知如何是好。”二人正說之間,忽有盧俊義入帳見宋江,宋江見盧俊義行色慌張,忙問來由。盧俊義道:“小弟偶得一夢,要來與兄長說。”宋江不銷盧俊義來說,先把夢中情節說了。盧俊義又驚又喜道:“哥哥既知,如何計議?”宋江道:“實不相瞞二位兄弟,這夢不止一次了。”二人又驚,都來詢問。宋江道:“愚兄依稀記得前次也是征方臘前夕入睡得夢,當時不疑有他,才要征討方臘。後來之事一一應驗。愚兄悔不當初,今番覺來,又是這般光景,如何不心驚肉跳?”盧俊義道:“哥哥貴為天魁,天命思遠。”吳用撚須思索,沉吟片刻道:“依小弟愚見,公明哥哥所述並不是夢,或是真事,不知如何,逆改天命,兩番計較,此是第三番了。”宋江道:“若如此,兩番都是這般結局,如何再來?”盧俊義道:“正所謂:再一再二難再三。哥哥不如思變。”宋江左右不定,當時會集諸將商議,盡皆大驚。有詩為證:


    無觀花謝盡皆哀,散盡繁星欲又徊。


    都說詔安歸正路,誰言魁首不應該?


    千征百戰鬥魔法,終作塵灰染宋埃。


    人棄身存魂不滅,風吹卷土又重來!


    隻說宋江、盧俊義說罷前事,下麵有混世魔王樊瑞道:“公明哥哥上應天星,所夢必然屬實。既然我等與國效死,依舊沒有博得前途,不如迴梁山泊做個大王,也好安樂一生。”其中花和尚魯智深大叫道:“當年哥哥偏要招安,惹得如此事來,真個不是痛快處!”多個兄弟都來附和要迴梁山。也有阮家兄弟道:“不若就地殺將起來,劫掠了東京,為哥哥報仇。”吳用側目宋江,見宋江不語,乃道:“諸位兄弟稍安勿躁,我等不可忘卻忠義。”有混江龍李俊道:“軍師哥哥難不成還要聽從朝廷的言語?”吳用道:“非也。”豹子頭林衝搶問道:“那又如何?”盧俊義道:“當今天子,昏庸無道,專信讒佞。我等兄弟可立有德之主。”黑旋風李逵圓睜怪眼道:“俺家公明哥哥就可做個大皇帝,俊義哥哥做個二皇帝,軍師哥哥做個丞相,俺們做個將軍都好!”宋江聞言魔性愈發,有個念頭一動。轉念一想,夢中有盧俊義書信告誡:“不可意氣用事。”又見柴進在彼,乃道:“柴大官人祖上正是金枝玉葉,龍鳳血脈,可立為主。”眾人都來看柴進。柴進慌忙剪拂道:“小弟不過空有前朝血脈,並無能才實幹,再者非有野心,當不起這天下重任,望哥哥另尋賢良。”宋江連忙扶起道:“兄弟無需這般多禮,我們另尋賢良便是。”麾下有一人出列道:“小子廣聞,有一人可立為主。”眾人看時,正是徐槐,徐虎林。徐虎林說出一個人來。


    卻說正值宋太祖開寶年間,當年太祖皇帝率領大軍南征北戰,得勝班師迴朝。於行軍途中受酷暑侵襲,太祖皇帝偶染病疾,隻得留在宮內調養,連續多日不曾上朝理政。太醫院換過十數個太醫輪換看罷,都不能醫治。太祖皇帝直抵捱到冬十月,病症愈發嚴重起來。太祖皇帝自知命不久矣。乃迴想起杜太後臨終遺言,於是命弟晉王趙光義入宮侍奉,並囑托後事。光義不敢怠慢,來聽訓話。太祖皇帝說罷國事,光義一一應允。皇帝又曰:“朕中年在五台山,曾許醮願,蓋因國家多事,未曾還得。汝若值朝廷無事之時,可代朕還。數事牢記勿忘。”光義拜而受命,然此後子孫並無還願,因此惹了神佛,都降下貪官汙吏、禍國殃民,此是後話。再說當下太祖皇帝又喚其子德芳至榻前曰:“君主做得不易,如今朕將皇位傳於汝叔晉王,由他代汝承勞。現賜汝金鐧一把,在朝如有不正之臣,得專誅戮。”德芳恭敬拜罷曰:“兒臣謹遵君父之命,安敢忘懷?”太祖皇帝囑罷,大聲謂晉王曰:“汝好為之。”話音剛落不久,太祖皇帝便駕崩歸天去了。享年五十歲,共在位十七年。後人詠史詩曰:


    耿耿陳橋見帝星,宏開宋運際光明。


    幹戈指處狼煙滅,士馬驅來宇宙清。


    雪夜訪求謀國士,杯酒消釋建封臣。


    專征一念安天下,四海黎民仰太平。


    此後德芳每每持金鐧上殿,但有壞國壞民之事,無論官職大小,問清便打。為國為民更為君,做得忠義滿乾坤。上至帝王,下到臣民,無不敬仰。因此都換做八大王,又叫做賢王爺。後世又稱之為八賢王。這八賢王卻有個“九朝十八帝”的說法,即大宋朝每一任皇帝當政期間,都有一個八賢王。民間都傳這八王爺是一個常設的官職,其權僅次皇帝,代代相傳。都居南清宮,手持太祖禦賜瓦麵金鐧,可上打君,下打臣,有先斬後奏之權。傳至道君皇帝這代,禦賜金鐧不知去向,也早沒有了八賢王之職務,南清宮內隻虛設親王居住,內裏的親王都隻做逍遙姿態,自不必管這些事。


    且說徐槐曾在西湖午橋莊就學之時,有幸見過一人。徐槐看那人時,但見:


    眉似寶劍,目若朗星。唇紅齒白,談吐間都作文章秀麗;耳潤垂盈,麵相裏全是君主命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坐定處彰顯帝王相,走動時外露英雄氣。年紀未到三旬,灑滿腔淩雲壯誌;身軀超過七尺,入胸懷天地格局。好似太祖重生世,正應天界紫微星。


    那人自稱姓趙,單名一個佫字。是個四處雲遊就學的學子,前幾日聽聞午橋莊有大儒在內授課,故遠赴千裏來投學。席間與徐槐相遇,又來與其論學,二人你問我答,我說你作,各自對答如流,兩邊都好,便引作同窗。二人時常共同就學,你家我家相互來往頻繁,一年半載,熟之成友。徐槐常覺趙佫談吐間有王者風範,心下自然存疑。


    忽一日,趙佫邀徐槐到家研究學問,兩下裏讀書作畫,論天談地,無有不說。學得累了,便就一同吃茶,小憩。趙佫正吃茶時,徐槐問道:“你我相識近一載有餘,卻尚不知賢弟家世,亦不見令尊、堂、妻子,也無仆從,好不神秘。”趙佫道:“家中父母早喪,這屋子是租賃來得,來日學成,又要雲遊,此是小弟的秉性,故此,也不成親。至於仆從,隻怕小弟說出來,兄長笑話。”徐槐道:“我不笑你,你說來我聽。”趙佫道:“小弟雖有些家財,但都充做路費盤纏,到一處時,租賃屋宇,故此不敢多花銀子,便不養甚麽仆從。”徐槐又問道:“那賢弟家世如何?”趙佫笑道:“隻怕說了,兄長不信。”徐槐道:“有何不信,你且說來聽。”趙佫道:“我正是那大宋朝八賢王趙德芳嫡傳世孫。”徐槐聽罷,不信道:“賢弟休要框我,既是皇親貴胄,如何不在宮裏?”趙佫道:“兄長不知,那年有‘狸貓換太子’一案,我祖上有所參與,便知其備細,所思顧慮各種。傳下組訓教後世兒孫謹記。直到我父輩,雖名為‘八賢王’,不過虛設,父念大內昏暗,不願我涉足其中,隻把我請出大內,有世伯撫養成人。”徐槐哪裏信得他?趙佫見徐槐不信,便於屋內取出金鐧來看,徐槐看那鐧時,果然神兵利器。趙佫道:“此鐧乃太祖皇帝禦賜,上打昏君,下打佞臣。我還有一套太祖長拳、一套八王鐧法,我打與你看?”徐槐來了興致,欣然同意。二人來到院內,趙佫先打一套太祖長拳;後打一套八王鐧法。果然好拳法、好鐧法,但見:


    太祖長拳,八王金鐧。太祖長拳,專打奸惡佞臣;八王金鐧,隻揍無道昏君。一招一式,舞拳蓋乾坤倒轉;一展一舒,揮鐧批神鬼莫親。寶器噴霞光萬道,打斷無數昏沉;龍脈展瑞彩千條,要興幾載國祚。


    徐槐見了這些,信以為真。自此趙佫、徐槐兩個往來更密,直至某日,趙佫謂徐槐說道:“小弟看此處學業以畢,再無多彩,願望江南暫居,特地來與兄長告別。”兩個說罷諸多事情,趙佫還了屋宇家當,買一匹寶馬,拴裹些衣物,腰插金鐧,騎馬往南去了。徐槐一路送行十餘裏遠近,趙佫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兄長且迴,我自去了。”二人深施一禮,徐槐目送趙佫去遠了,再見不著背影方迴。迴來路上遇雲天彪、陳希真一夥,後誤入歧途雲雲,不再絮繁。


    宋江等聽罷,各自商議細節。宋江壓言道:“諸位兄弟聽某一言,當今陛下無德無能以至大宋邊庭,屢屢失地。我等以為忠義,要複大宋天地。隻礙著奸臣當道,如今有賢良龍脈在彼,如此助其成道。也算不得不忠不義。不知眾家兄弟以為如何?”魯智深道:“若此人真能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我等輔佐未嚐不可。”看四下都疑,武鬆道:“若此人並無徐參讚說的那般好,隻推公明哥哥做天下之主。”眾人欣然接受,都如此說。宋江也不推辭,都說定了。商議後事道:“愚兄以為,龍脈在南,可先奉旨南征,平定方臘,先安南方,而後謀動。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屆時尋人方便,再行其事可也。”盧俊義道:“隻這一役,死傷必重。”神機軍師朱武沉思片刻,說道:“兄長所慮,意在減少傷亡。小弟愚見,兄長夢中方臘手下有員猛將,名叫石寶,此人武藝高強,我們遇見,用計擒了,要殺要剮都好說。”吳用道:“其餘頭領都要多加小心,二位兄長說的細節處,都牢記於心,兄弟止一個不損便好。”眾頭領認理。宋江道:“除此之外,還需派人混入方臘軍中,探聽其軍情。”柴進、燕青應道:“此如夢裏行事,交予小弟二人便是。”至此,宋江與吳用等商議南征之事,決定先派柴進、燕青、樂和、時遷四人前往方臘軍中打探消息。同時盧俊義入城尋宿太尉請命征討方臘。道君皇帝要走金大堅、皇甫端二人。宋江早有準備,隻假意答應,派兩個樣貌相似,也慣會雕刻、善能養馬的應付了事。蔡太師索要蕭讓,亦行前事應付。王都尉自來問宋江求要樂和。宋江迴稟說:“樂和以到賊軍探路,不好召迴,望訖諒解。”王都尉聞言自迴。又過一日,有童樞密差人來調唐猛。唐猛推托有病不能往,隻在城內養病。不移時,宿太尉親至要走徐槐。徐槐對宋江道:“頭領不必掛懷,我在宿太尉處不失為頭領做事,待頭領凱旋,唐猛病好,我等必然響應。”宋江了然。顏樹德不願遠離恩師,請命同去。宋江感其恩義,自當應允。宋江又教神行太保戴宗去請公孫勝下山。戴宗道:“恐請不動一清道長到此。”吳用道:“隻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即可。”戴宗聞言大妙,乃從令去了。諸事備細不提。宋江臨征言道:“此一戰隻願不失一個兄弟。”眾人領命出征。正是:說不盡東京舊事,又惹來江南新征。欲知宋江再征方臘如何,請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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