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個東西是滾輪碾不碎、石磨磨不碎的,那就是她心中的一個信念——她不承認,她堅決不承認,她絕對不能承認。她若承認了眼前人說的一切,那她就成了敵國的人,她與江天舒就成了仇人……


    無瑕已經混亂了,她無所適從的站在那裏,逼自己挺直背脊,但門中隻能虛弱地發出反對的聲音,她堅決反對這一切,至於之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金道吉再度開口,說話的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在下得到了安宗青傳來的消息,就是被你們救下的男子,他說,他在你身上看到類似的胎記,於是我潛入承天府向他確認,又去了琅琊女子牙行找了你的幾個姐妹旁敲側擊,她們都說看過你身上有類似的胎記。你的年紀又正好是十八歲,與我們找尋的皇室子弟的年紀完全符合。而且我還打聽到,你師父撿到你的地方在龍泉郡,那兒正是我們雲湘國女王殉國之處。」


    十八歲、龍泉郡、雲朵胎記,他說得一切都很符合自己的狀況……不,肯定是什麽地方弄錯了,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小女子,哪裏會是什麽雲湘國的皇室子弟!不能認,她不會認,她堅決不認!


    雖然對於自己的親生父母,無瑕一直非常渴望見到他們,這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望,這種渴望足以將無瑕整個人都湮沒,讓無瑕整個人窒息,她幾乎要開口承認了……


    不!這不對!混沌的腦子中突然閃過一線清明。她的身分現在突然變得很特殊,江天舒又遭遇了一堆事,看來有人想要借她身上的胎記做文章……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以後可以慢慢的調查,但是自己現在不能稀裏糊塗的跟著別人走!


    似乎找到足夠的理由,無瑕的心登時鎮定了,她不再慌亂,甚至輕輕的笑了起來,「我看你們肯定錯了,我身上哪裏有什麽胎記,雖然說弄個雲湘國公主的身分倒是挺威風的,但是我對這個不感興趣,所以您請吧,慢走不送。」


    金道吉站著不動,疑惑的道:「公主,我想問一句,您是不感興趣,還是身上沒有這個胎記?」


    無瑕翻翻眼睛。「不感興趣也好,我沒有這個胎記也好,反正我就是一個小老百姓,麻雀不想變鳳凰,鯉魚不想變青龍,你還要怎麽著?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請你們哪裏來就哪裏去吧,你家皇子說不定在別處等著你們解救呢。」


    「公主!」金道吉單膝跪下,難受的說:「您是我們雲湘國的公主,您有天底下最尊貴的身分,怎麽可以做人家的侍女?隻要您迴到雲湘國振臂一唿,我們雲湘國最勇猛的將士就會齊聚在您的麾下,可是您卻堅持在這裏做人家的奴婢!」


    「得得得,我說你的膝蓋痛不痛啊,別給我動不動就跪來跪去的,我隻是一個小姑娘,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被您這麽胡子一大截、都可以做我父親的人跪了我承擔不起。你跪在麵前會折我的壽知道不知道?」無瑕無奈地歎氣,「你如果不走,我就高唿一聲雲湘國刺客在此,你信不信?」


    金道吉看著無瑕堅定的神色,緩緩站起來道:「公主,不管您承認不承認,您身上的胎記是不會騙人的,您身上流著的血也不會騙人。您有著最尊貴的血脈,不管您怎麽想,我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您當旁人的仆從。」


    無瑕的眼睛眯起來,「你們想怎麽做?」


    金道吉淡淡的說:「很簡單,隻要殺了江天舒,您就做不成他的仆從了。」


    無瑕失聲叫道:「你敢!」


    金道吉道:「有什麽敢不敢?雲湘國的公主在峻崎國當侍女,而且還是當了江玨兒子的侍女,傳揚出去那是整個雲湘國的恥辱,不論如何,我們都必須殺了江天舒!當然,如果您願意承認您的公主身分,您以雲湘國公主的身分命令我們不得向江天舒下手,那又另當別論。」


    無瑕看著金道吉,無奈的說:「大人啊,您年紀比我大,我就叫您一聲大人吧。您動不動拿別人的性命來威脅我,這樣累不累啊?其實呢,我也知道你們私下搞這個事兒一定很累,而且組織還少了一個有才能的領袖對不對?您看,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要我去做你們的領袖我是絕對做不來的,到時候說不定反而誤了你們的大事,您說是不是?要麽這樣吧,您去選一個看起來聰明能幹的,年紀又差不多的人,在他身上畫朵雲,讓他做你們的領袖成不成?我知道有一個法子,在身上畫出來的記號看起來與天生的胎記差不多,而且一年半載都不權色……」


    金道吉氣到胡子都在發抖,迅速打斷無瑕的話,「胡鬧!天家血脈怎能如此混淆,何況這關係雲湘國的正統傳承,豈能這般胡鬧!您將我們看成怎樣的人?」


    無瑕很無辜的一灘手,「我覺得,你們找我要我來做這個首領才是真正的胡鬧呢,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收拾整理家務還在行,培訓公子哥兒也算是有經驗,但你們要我管理一個國家,而且你們現在應該還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組織,你不怕我將你們的人都敗光了?」


    金道吉看著無瑕,深深歎口氣,繼續勸說道:「公主,在下知道您現在心中斟酌不定,我既然來找您,又將事情攤開來說,對您的情況豈會一點都不了解?是的,您隻是一個姑娘,但是我知道,您一點也不遜於男子,巾幗不讓須眉!五年前您幫著您的師父管理牙行,做事有條不紊;四年前,您接手訓練牙行裏的小姑娘,用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能將什麽也不懂的小姑娘訓練成一流的侍女。


    「在下知道,您隻要稍加學習,憑您這些手段,如果用在練兵和治國上,說不定也能見到奇效!我相信,隻要您願意跟著我走,好好學習,我們雲湘國就能迎來一個真正的明君,為雲湘國的未來帶來無比輝煌!」


    無瑕深深歎氣道:「我有這麽多優點我怎麽不知道?實話說了吧,我能短時間內培訓好侍女,能將江天舒這個紈絝教出一個樣子來,靠的就是打!你看江天舒見了我就像是兔子見了老鷹似的,那全都是打出來的效果。我若真的成為了你們的公主啥的,你們迎來的也肯定不是明君,而是暴君!」


    金道吉卻很認真的說:「但是您的本性是很善良的,您雖然對侍女們嚴厲了一點,但是從來沒有讓人受重傷或落下殘疾或者鬧出人命。」


    看著金道吉那嚴肅認真的態度,無瑕隻能端正自己的態度,認真迴道:「可是,我不大相信。」


    金道吉嚴肅的說:「您放心,不單單您需要確認,我們也是如此。在下雖然基本上已經確定了您的身分,但是我們也需要進一步驗證,以避免出差錯。」


    無瑕攤手道:「不如這樣吧,你們先找出更多的證據,我如果看了這些證據開始半信半疑了,到時候我再配合你們驗證一下,好不好?」


    金道吉點頭說道:「正是如此,在下現在隻拿出一幅畫就想要讓您相信自己的身分,的確也太為難您一些,所以您還是與在下走一趟吧?」


    無瑕搖搖頭,「等我有空再說吧,我今天的中飯還沒有做呢,現在挺急的……」


    金道吉聞言又生氣了,怒道:「您是雲湘國的公主,怎麽還想著要給江天舒做飯?他是您的殺母仇人!」


    無瑕退後了一步,「這不是還沒有確定我的身分嗎?還有,即便身分確認了,他也隻是仇人之子,仇人已經死了,那仇人之子就不能算是仇人。」她的聲音卻沒來由的有些虛弱。


    金道吉看著無瑕,沉聲說道:「照理說這些話在下不應該說,但從這大半個月我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江天舒實在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我想,這大半年來,您是被他利用了。」無瑕冷笑了一聲,「大人,您還沒有確認我的身分,就先忙著挑撥離間了嗎?」


    金道吉卻誠懇的說:「公主,這不是挑撥離間。您先跟在下走,讓我們的巫師確認您的身分,到時候我們再與您細細說明。」


    無瑕堅決搖頭,「我不走。」


    金道吉板起臉,「公主,在下之所以與您說這麽多話,是因為尊重您雲湘國的公主身分,既然您不願意主動跟我走,那麽在下也隻能強行要求您跟臣走了。」


    無瑕正要說話,鼻尖猛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眼前頓時模糊了起來,心神一凝,忙屏住唿吸,卻已經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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