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大夫王啟燊的死亡在京師掀起軒然大波,京師重地、天子腳下,居然有人在半夜時分悄無聲息地潛入一位重臣的府邸將他刺殺!


    更重要的是,王啟燊雖然擔任文職,但是人們都知道王啟燊是京師裏著名的劍客,有本事潛入王啟藥府邸無聲無息殺人的人,整個京師屈指可數!


    到底是誰幹的?


    據說王啟燊當時按平常的習慣單獨睡在書房裏,被人發現時,書房裏隻翻倒了一張凳子,而他手握著寶劍倒在血泊中。


    很顯然刺客進來的時候王啟燊已經察覺了,並且抽出了寶劍,但是寶劍在手並沒有發揮效用,甚至在書房外頭的仆從都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就已經被殺死了。


    王啟燊手上的寶劍還被人細心擦拭過,也不知是不是兇手擦拭的。


    這件命案發生後,承天府尹唐棣的臉色鐵青,他上王啟燊的府邸勘察了半天,又將府邸上上下下都拘禁起來查問了一番,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時有下屬急急忙忙的跑來了,他們在王家花園的一叢玫瑰花上找到了兩縷絲線,似乎是那刺客經過這裏的時候,不小心被玫瑰花上的刺勾住了衣服,因此留下了兩縷絲線。


    絲線所屬的布料很快被辨認出來了,是上好的湖州軟綢,向來被當做貢品送到京師,而京師之中穿得起湖州軟綢的人屈指可數,範圍一下子小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絲線的顏色,明黃色!


    明黃色……全京師之中有資格穿明黃色的人,總共也就隻有那麽幾個人,連身上有皇家血統、貴為雍王世子的江天舒都沒有這個資格。


    如果扣除無法輕易出宮的幾位貴人,範圍就更小了。


    唐棣看著那幾縷絲線,若有所思。


    【第十五章 承天府尹找上門】


    進了茶樓後,無瑕要了一壺茶,又要了一碟瓜子一碟幹果。不用她特意詢問,隔壁就有幾個書生正興致勃勃的議論這次的命案。


    「說起我們的承天府尹唐棣大人,那真的是唐青天,有骨氣!為民喉舌,不怕權貴!他發現證物立即第一時間進宮找了皇上,並得了皇上的聖旨,現在正往幾個皇子府裏去了呢,說要一個一個查問。有這樣的青天大老爺,真的是百姓的幸運。」


    無瑕微笑著接話,「唐大人找到什麽證物?」


    那書生掀起衣襟,一股脂粉氣撲麵而來,「就是衣襟上的絲線!聽說在花園裏一叢牡丹花還是玫瑰花還是薔薇花上掛著好幾根明黃色的絲線,也就是說這個禦史大夫肯定是得罪了什麽貴人……」他將聲音壓低了,「這位姑娘,明黃色可不是誰都能用的,那可是皇家的人才能用的顏色,也就是說這案子的水深著呢!」


    無瑕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邊上有一個樞著腳的大漢忍不住打斷書生,「得得得,沒這麽神秘。明黃色的確是不得了的顏色,但是那樣不得了的人看這位禦史大夫不順眼了,用得著自己半夜去殺人嗎?」邊上又有人表示反對,「禦史可是國家重臣,品級雖然低了一點,但是身分地位卻是不低的。或者是哪位想要……殺人,但是卻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就選擇親自動手?」


    書生嗤笑道:「親自動手?他不會換一件衣服嗎,像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也知道半夜去殺人要換一件灰黑的衣服。晚上穿一身亮晃晃的明黃色去殺人,怕自己不夠顯眼?」


    那反對的人立刻閉嘴了。


    又有人低聲說道:「會不會是……青鯉幫動的手?」


    青鯉幫?聽聞這三個字,無瑕身子猛然一震,手心裏竟然冒出汗來。


    「青鯉幫?」方才那個書生立刻又嗤笑道,「青鯉幫雖然是一個江湖幫派,領頭的沈青鯉卻是極有見識和風骨的。這麽多年了,青鯉幫除了黑吃黑之外,可還做過什麽與朝廷對著幹的事兒?殺禦史大夫這麽麻煩的事情沈青鯉怎麽會去幹!再說了,沈青鯉雖然厲害,但也就是在下層耍耍威風罷了,真要讓他去弄一根大人物穿過的衣服上的絲線,估計也難。」


    在場眾人似乎紛紛化身為承天府尹,分析得唾沫橫飛,指手畫腳,神情激昂,似乎在他們眼中,這個案子已經真相大白,兇手更是手到擒來。


    手中的茶水已經冰涼,無瑕卻沒有再加入談話,她想起了好久之前江天舒的落水事故,那天他換上了三皇子的衣服,那件衣服就是明黃色的,且衣服更被勾了兩縷絲線。


    想起那天落水的情景以及江天舒落水的緣由……無瑕到現在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江天舒與這個案子……有關係嗎?


    等茶樓的討論告一段落,無瑕便付錢離開了。


    待無瑕迴到青山書院,江天舒的宿舍時,就看到江天舒穿著對襟煙灰色素色罩衣,正在窗戶前一邊看書一邊喝茶。


    他聽見無瑕進門,就放下書本好奇問道:「買個東西怎麽去了這麽長的時間?」


    無瑕淡淡笑了笑,說道:「聽人說起禦史大夫王啟燊被殺了,我好奇就多聽了一會兒。」


    江天舒一下子來了興趣,「王啟燊死了?誰幹的?怎麽死的?他不是有名的劍客嗎?」無瑕直直的看著江天舒,半晌沒有開口。


    江天舒不解的盯著她,「無瑕,你別這麽看著我,怪嚇人的。」


    無瑕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外麵,然後關上房門,放低了聲音,凝視著江天舒,正色問道:「世子,這事兒您與我說實話,到底是不是您動的手?」


    江天舒愣了一下,反問道:「我有這本事嗎?」


    無瑕幽幽說道:「你是習武奇才,說不定就有這個本事。」


    江天舒撓撓頭,哀怨的說:「我如果有這個本事就不用去賭博掙錢了,殺殺人,收收費,多好。」


    無瑕看了江天舒很久,才淡淡說道:「殺手在花園裏留下了兩縷明黃色的絲線。現在大家都懷疑是幾個皇子幹的事兒,但是事情也蹊蹺,皇子要殺人,用得著親自動手嗎?」


    江天舒附和了一句,「是啊,皇子殺人用得著親自動手嗎?」


    無瑕又說:「唐大人現在已經去眾皇子府盤查了,說起來這位唐大人也真是可憐,眾皇子府這麽多人能查出什麽來,此舉卻將幾個皇子都得罪光了。」


    江天舒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即便找到衣服也不能確定是皇子下的手,我看唐棣是真的瘋了。」


    無瑕深深看了眼江天舒,江天舒卻傭懶地靠在椅背上,根本不在意無瑕奇怪的視線。


    無瑕便說道:「世子,您分析的很對。但是,明明知道沒用,兇手為什麽還要弄幾根明黃色的絲線呢?」


    江天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這事兒誰說得清楚,或者……那刺客隻是覺得,有必要將幾個皇子的府邸都鬧得雞飛狗跳?」接著又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你別把我的話當一迴事,你知道我都是胡亂猜的啊。」


    無瑕看著江天舒賴在椅子上的模樣,終於收迴目光,淡淡說道:「也許吧。」


    之後便去做飯,也不再與江天舒討論這個話題。


    可她心中始終抱持著懷疑,無瑕也知道自己這種猜疑很沒有道理,但就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傍晚的時候無瑕正在小炭爐上燉小米粥,就聽見外麵有書院的人前來通知。


    「承天府府尹唐大人來訪,請世子趕緊準備一下。」


    無瑕心中咯噔了一下,當下冷冷的說:「唐大人來訪居然不事先遞上拜帖,直接要登堂入室,到底有沒有規矩?我家世子看書寫字都來不及,哪裏有時間與這他閑話!你去告訴他,要聊天讓他找別人去,我家世子還要留時間看書!」


    那前來傳話的小廝不由得露出為難的神色,「唐大人前來拜訪是公務,請無瑕姑娘不要讓小人為難。」


    無瑕哼了一聲道:「他說來就來,我家世子每天都有必須完成的功課,沒這麽多時間陪著他玩。世子,唐大人由奴婢來接待,您到裏麵看書去吧。」


    江天舒現在是不能見唐棣的,因為他身上有傷。雖然現在用衣服罩著,看似行動自如,可驅騙旁人沒問題,唐棣卻是判案老手,說不定會被他看出破澱來。


    照理說江天舒這個傷口應該與禦史大夫的命案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不知怎麽的.無瑕心中總有些不安……她不願意讓江天舒見到唐棣,更不願讓唐棣發現江天舒身上有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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