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敢麵對他,倒顯得自己心裏頭有鬼。


    於是,她跟著他下樓吃早餐,對比他衣冠楚楚、斯文優雅的模樣,她倒覺得自己卑鄙齷齪,思想不健康。


    不過後來的後來,事實證明,他才是那個真正的禽獸,不要臉的。


    記憶又在胡亂地跳動著。


    一會兒是十幾歲的芳華,一會兒又是後來的久別重逢。


    楓山上,下著雪,他背著她一路走。


    喬宅的天台上,他陪她一起看星星。


    有酸,有甜,有澀,有苦……一切混合在一起,便是她與他的一生。


    他身居高位,卻舍得花時間陪她、寵她,不惜推掉重要的應酬,也不惜放開喬氏,和她到芝加哥重新開始。


    有時候覺得他不好,有時候又覺得他好。


    這大概才是她愛著的男人,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最想念的還是他的懷抱,暖暖的,能讓她長醉不複醒。


    她怕黑,黃泉一路,他一定要來接她……


    他要牽著她的手,再也不分離。


    此生緣盡,來世重逢。


    ……


    京城醫院。


    梅姨扶著孫管家,抓住她的手。


    孫管家老淚縱橫,臉上是沒有消掉的淚痕,她哭得不能自已。


    “梅醫生,我怎麽那麽粗心,我怎麽就讓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裏了。我罪該萬死啊,我怎麽就犯了這樣的錯……”孫管家一邊哭一邊說。


    心口揪著痛,她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在樓下聽到自來水“嘩啦啦”的聲響,起初還以為葉佳期在洗臉,但過了一會兒發現水還在響,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可是衝上樓的時候已經遲了,門推開,她整個人眼前一黑,差點暈倒在地上。


    雙腿發軟。


    葉佳期倒在地上,手腕處是汩汩流出的鮮血。


    她割腕自殺了!


    血就像是鮮紅的梅花,一朵一朵。


    自來水龍頭開著,水流不停往外湧。


    葉佳期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但她的唇角上卻掛著一抹清清淺淺的笑容,明媚如花。


    葉佳期的身上還穿著那件睡衣,甚至沒有換一件衣服,隻有左手腕上多了一條紅繩子,繩子上是一顆美麗的水晶珠子。


    “我怎麽就犯了這樣的錯,我對不起喬爺,對不起,對不起啊……”孫管家淚水漣漣。


    梅姨抱著她,眼底也是晶瑩的水花,她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


    兩個年過半百的女人抱在一起,額頭上的皺紋又像是生生多了幾條。


    “不怪你,不怪你……”梅姨也體會到了無力感,喉嚨梗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輩子要經曆多少痛苦,才能看到希望和幸福?


    孟沉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低著頭,手指插在短發中,眼底是憔悴和疲憊。


    “我應該看著葉小姐的,我如果看著她,她就不會跟著喬爺去了。我怎麽能這樣馬虎,我該死……”孫管家痛不欲生。


    “如果她沒有了求生意念,你就是24小時看著她,她也會做傻事的。”梅姨歎息。


    這世間,情為何物。


    一念生,一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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