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一隻手支在下巴上,上下看了眼君莫,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


    “有人來了。..”蘇憶揉了揉耳朵,指著門外,“聽這腳步聲,隻有兩個人,這腳步聲不如你的輕,會是活屍的主人嗎?”


    君莫凝神聽了聽,片刻後才點了點頭,道:“不,應該是我的朋友。”


    大門砰地被踹了開來,門板直直墜地,激起地上的灰塵,蘇憶連忙捂住口鼻,退了兩步,悶聲道:“門又沒鎖,好好進來不行嗎?這骨灰都沾到人衣服上了!”


    和蘇憶同時出聲的還有君莫,他道:“掩住口鼻。”


    來人聞言立馬照做,同時飛快地閃身到君莫身邊,待灰塵落了下去,一把劍便擱在了她肩上,執劍人大喝一聲:“妖女……”還未等那人喝完,蘇憶手指輕輕捏了一下劍刃,劍刃立時斷成了數截。


    蘇憶將手中劍刃的碎片隨意地扔了,說了句:“沒禮貌!”


    話剛說完,蘇憶餘光便瞥得劍光一閃,蘇憶的身手一般,也懶得動,在一把劍即將刺到蘇憶之時,一把未出鞘的劍輕輕一擋,便擋住了劍勢,擋劍的人自是君莫。


    君莫還未說什麽,便聽第一個出劍的人震驚道:“師弟,你難道要護著這個妖女嗎?”


    第二個出劍的人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君莫。


    “你們誤會了,這位姑娘叫蘇憶,不是長生宮的人。”君莫道。


    後來的兩人對視一眼後,看向蘇憶,片刻後,第一個出劍的人道:“師弟,那妖女精通易容之術。”


    “我說了,她不是。”君莫冷冷重複了一次。


    後來的兩人見君莫這般肯定,也不好再說什麽,兩人走到蘇憶麵前,躬身道:“蘇姑娘,失禮了。”


    第一個出劍的人道:“在下百裏騫,這是我師弟趙恆,我們把蘇姑娘當成了要害君師弟的人,一時著急,才會這般無禮,請蘇姑娘海涵。”


    蘇憶莫名覺得這人嘴上這麽說,但心裏還是對她的身份有疑惑,不由腹誹道:我就是路過吃個飯,能別用明明很懷疑卻偏要忍著不發作,準備以後再找機會揭穿我真麵目的神色看著我嗎?


    蘇憶撫額,不知該生氣還是該覺得好笑,擺了擺手,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有緣再見。”


    蘇憶從酒樓出來,第一件事便是找了家客棧沐浴更衣,熱水氤氳著熱氣,整個人泡在熱水裏麵,竟生出幾分倦意來,蘇憶打了個哈欠,正欲起身,窗外卻多了一個身影,一動不動地站著,從影子的輪廓來看,應是個女子。


    蘇憶立即傳音道:“小噬,我這窗外站的是誰?”


    小噬此刻正在屋頂上散步,見蘇憶這麽問,連忙瞬移到蘇憶屋外,同時傳音道:“主人,她不是客棧的人,我已經把這人定住了。”


    蘇憶換好衣服後,小噬便把那女子帶了進來,這女子一身紅衣,長發如瀑垂在腰間,眉黛青山、雙瞳剪水,額間的朱砂更給她的美貌增添了幾分嫵媚之色。


    這麽個傾城佳人,手中卻拿著一根銀針,按照她被定住時的姿勢來看,應該是正準備射出手中的銀針。


    蘇憶解了女子的定身術,那女子被解開後,並沒有立即射出手中銀針,反而放下手,看了蘇憶一會兒,方道:“怪不得能幹掉本姑娘的活屍,你倒有幾分本事。”


    蘇憶瞥了眼女子,想著:我比你本事大多了。


    “你在看什麽?”女子道。


    蘇憶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這有何難,本姑娘的眼線可是無處不在的,君莫身邊發生了什麽我都知道。”女子道。


    “可君莫不是說活屍是來找他的嗎?你若知道,何必又派出活屍來找他?”蘇憶奇怪道。


    女子輕聲笑了一下,坐了下來,塗著火紅丹蔻的玉手托著臉,笑道:“那是他以為而已,我就是想看看,在他心裏,是自己的自由重要還是所謂的道義重要。..要不是半路殺出你這個程咬金,這場戲我還能看的。”


    “所以,你因為這個遷怒於我,想要殺我滅口?”蘇憶淡淡道。


    女子繡眉一挑,把玩著手中的銀針,笑道:“這上麵隻是蒙汗藥,我隻不過是要迷暈姑娘,借姑娘的臉做一張人皮麵具罷了。”


    蘇憶想到那個誰說過這女子擅長易容術,便道:“與其被剝皮,你不如殺了我算了。”


    女子笑了笑,道:“易容術可沒這麽血腥,本姑娘隻是借你的臉拓出一個模具罷了。”


    蘇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走了,下次再想打我主意,我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姑娘不能幫我這個忙嗎?”女子笑道,“本姑娘定有重謝。”


    蘇憶想了想,道:“你要我的模樣,去做什麽?”


    “自然是接近君莫,和他成為朋友,”女子興奮地說道,“趁機進入到百裏世家內部,等收集到一定消息後,再告訴他真相,到時候他的反應一定很有趣,百裏世家的當家們若知曉他犯了大錯,一定不會饒過他的。”


    蘇憶沉思片刻,突然道:“你是不是喜歡君莫啊?”


    “是啊。”女子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


    蘇憶有些驚訝地看向女子,原本她還以為這女子是因為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才會用這種愚蠢的辦法吸引君莫注意,可她卻很清楚自己喜歡君莫的事,那為何要做這種事?而且還毫不顧忌地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她這個陌生人,這女子究竟是怎麽想的?


    “姑娘,你既喜歡君莫,為何要做這些事呢?”


    “我叫南燭。”女子道,“正因為我喜歡君莫,可他卻說什麽正邪不兩立,不願和我在一起。我喜歡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如果得不到,我就要想盡各種辦法去得到。我喜歡的東西是絕不能落到其他人手裏的,若到了別人手裏,我寧願把他毀了。”


    蘇憶撫額,腹誹道:還好從小到大我喜歡的東西經常得不到,我都已經習慣了。


    蘇憶想了想,覺得這女子應該正處於想盡辦法去得到喜歡之物這個階段,但按照她的這些做法,除了讓君莫產生被人玩弄後的憤慨外,應該沒什麽其他作用了,當然,如果這南燭真能打入什麽百裏世家內部,也確實能讓引狼入室的君莫難以在門派立足,但這最終也隻會產生被人玩弄的憤慨吧。


    作為一名仙女,蘇憶覺得偶爾做一些善事,是很有必要的,遂道:“南燭,不如你換位思考一下,若你是君莫,君莫是你,他若對你做了這些傷害你的事,你還會喜歡他嗎?”


    南燭奇怪地看了眼蘇憶,道:“他做的傷害我的事還少了嗎?可我還是喜歡他。”


    “呃……”蘇憶奇道,“比如?”


    “比如上次我要殺一個長生宮的叛徒,可他卻要救下那人,還為了救那人刺傷了我。”南燭將胳膊在蘇憶麵前晃了晃,道:“就是這隻手,這傷疤現在還沒好呢。”


    “再比如,宮主要伏擊正道的某一門派,我當時見他也在,好心救下了他,可他卻一點好臉色都沒給我,反而怪我殺了其他人。”南燭又道。


    之後南燭又列舉了一些君莫傷害她的事,蘇憶覺得,她愈發無法理解南燭了。


    當然,最讓蘇憶不能理解的,便是為什麽南燭對她有問必答,雖然沒什麽不好,可這實在有些奇怪。


    南燭喝了口水,看了眼蘇憶,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說這些給你聽嗎?”


    蘇憶誠懇地搖了搖頭。


    南燭又抿了口水,笑道:“因為死人是不會泄露秘密的。”


    南燭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香囊,笑道:“這香囊裝的藥草可是劇毒之物,毒氣飄在空中,你吸了這麽久,早就中毒已深了。你既然能以一人之力讓那麽多活屍化為飛灰,我肯定是打不過你的,所以隻能出此下策了。”


    “你……”蘇憶有些生氣,尤其是方才她還想著該怎麽讓這南燭迷途知返,結果竟連自己也糟了她的毒手。那些勸人的話現在完不用費心去想了!


    南燭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我說了那些你就該明白,君莫是我的,其他人連覬覦也不行!”


    蘇憶翻了個白眼,不悅道:“我什麽時候覬覦君莫了?我分明與他都不會再見麵了!”


    “他都在打聽你的消息了,還說不會見麵?若不是我早一步得知你的行蹤,還散了些假消息給他,現在來找你的人就是他了!”南燭瞪了蘇憶一眼,“一定是你做了什麽勾引他。”


    蘇憶撫額,道:“我說你不是一副對君莫了如指掌的樣子嗎?你覺得他打聽我,會是因為這些兒女私情的事嗎?用腦子想一想,就能想到這種時候他找我,是因為你們長生宮的人最近壞事幹多了,讓正道有危機感了,所以正找幫手對付你們呢!”


    “我才不管這麽多,總之他能在意的女子隻能是我,別的人都不行!”南燭拍桌而起,南燭碰了碰自己的袖子,袖中爬出了一條彩色的小蛇。


    南燭輕哼了一聲,道:“方才的毒藥能讓人功力暫時消失,渾身無力,可若被這小蛇咬一口,不出一刻,你就會窒息而死,蘇姑娘,誰叫你偏偏要出現在君莫麵前呢?這也怪不得我了。”


    說話間,小蛇已經爬到蘇憶的手腕上,似乎在等它主人的最後一道命令。


    蘇憶突然沉聲道:“可否放過這孩子?”


    南燭看了眼小噬,道:“他知道我殺了你,若我留下他,萬一日後他找我複仇怎麽辦,我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蘇憶的手握緊了些。


    南燭吹了聲口哨,笑看著蘇憶,然而等了片刻,小蛇卻並沒有下嘴咬蘇憶。南燭覺得有些奇怪,又吹了聲口哨,可是小蛇仍是一動不動。


    但其實若湊近些仔細看,小蛇一直都在動,隻不過是因為害怕而戰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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