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著毯子躺在背風處,黎恩不知怎地竟睡不著。


    她望著天上的星星,腦子裏流竄著各種複雜的思緒。


    翻過身,她發現身邊的薩達姆也未合眼。


    他那兩隻幽深的眸子正鎖著她,深深的,像要看穿她股的凝視著她。


    她的心頓時漏跳了一拍,亂了。


    「睡不著?」薩達姆的聲音低沉而迷人。


    「有一點……」


    「在想什麽?」


    「什麽都沒想……」說著,她迎上了他深邃的眸光。「你看什麽?」


    「我在看妳。」


    「有什麽好看的?」她微微嘟起唇片,「風吹日曬的,我的皮膚變黑也變粗了……」


    「還是很美。」他說。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這麽說,黎恩還是因此而紅了臉。


    薩達姆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露出了溫柔的笑容、「真的,妳還是很美。」


    黎恩的胸口暖暖的,身體裏有一股熱流,很舒服、很溫暖……


    她沒拒絕他的輕撫,反而順著他大大的掌心,摩蹭著自己的臉。


    她這如小貓撒嬌般的動作,令薩達姆有點吃驚,心情也跟若浮動起來。


    「黎恩……」他低聲地道,「妳喜歡我嗎?」


    她靜靜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不討厭。」


    他一笑,「不討厭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她微微蹙起秀眉,「薩達姆,你讓我很迷惑……」


    「聽見這樣的迴答,我該擔心,還是該高興?」他笑歎一記。


    黎恩沒有迴答他,隻是注視著她。


    「妳曾經有過喜歡的男人嗎?」他又問。


    「沒有。」她迴答得很快。


    「噢。」她的答案讓他有點悵然。


    她真的不記得他?那個不顧一切救她一命的大男生,她忘了?


    「那……有沒有什麽男人讓妳印象深刻?」


    黎恩怔了一下。「印象深刻……我……我記不起他的模樣了。」


    他微愣。「誰?」是誰讓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好臭屁。」她用辭直接地道。


    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件事,她淡淡一笑,神情像是跌進了遙遠的迴憶河流中。


    「我很好強,不管做什麽事都想比別人出色,無論是功課還是工作,甚至是運動休閑都不想輸人。


    十五歲那年,我跟爸爸一起迴摩洛哥媽媽的娘家,應邀參加了馬術協會年會的表演,當時爸爸剛買了一匹馬給我,我很得意,急著想展現自己的騎術。


    然後,我不顧危險,硬要跳過從沒練習過的柵欄,結果就墜馬了……」


    說著,她輕笑起來,「你知道嗎?我被馬拖著跑,差點兒小命小保,接著,他……他就出現了。」


    聽她說到這兒,他的心情沉靜了下來。剛才他還在吃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男子的醋,沒想到……她說的竟是他。


    不過既然他教她印象深刻,她怎麽會沒認出他來?


    「他騎著一匹黑色的歐洲馬,英姿煥發,像王子一樣的出現在我眼前,然後他救了我……」她的眼中閃著光芒,唇邊懸著微笑,「他真的很帥、很迷人,當時的我正值作夢的年齡,一顆心還因此撲通撲通地跳呢。」


    聽見她如此形容當時的自己,他臉上浮現了得意自滿的笑。


    但突然,笑容從她臉上消失,「不過接下來,我卻好生氣……」


    他一怔,「為什麽?」


    「因為他好驕傲。」她說。


    「驕傲?」他不記得自己曾做了什麽驕傲的事呀!


    「嗯。」她用力點點頭,望著他,「當我正要感謝他的時候,他居然笑我沒有自知之明,嚴重地打擊了我的自尊。」


    看她說得忿忿不平的模樣,他真覺哭笑不得。


    他隻不過要她在技巧還沒純熟之前,不要做高難度的動作罷了,這麽出自真心的建議,居然被她視為驕傲、嘲笑?


    真是冤枉!


    「後來妳有見過他嗎?」在這個時候,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就是她口中那個驕傲的家夥。


    她搖搖頭,「我應該記得他的,可是我居然想不起他的樣子,隻記得……」


    「記得什麽?」他睜大眼睛看著她,期待她對他至少還有一丁點的印象。


    「記得他有一雙深邃的、桀騖的、自負的、促狹的,難以捉摸又高傲的眼睛……」說著,她睇著他,「其實第一次見到你時,讓我想起了他。」


    「真的?」廢話,他就是她口中那個討厭鬼啊!


    她點頭,「你們的笑容很像,連那種很了不起的調調都很像。」


    他皺皺眉頭,不知該說什麽。她記得的事情,怎麽都是對他不利的?


    「除了這些,妳還記得他什麽?」他不想自爆內幕,說自己就是那個討厭鬼。


    他要她自己想起他,記起他的一切。


    黎恩忖了一下,「他的臉……受傷了。」說著,她伸出手,以指尖輕觸他臉頰上的疤痕。


    「為了救我,他的臉頰上都是血,也許是因為那些血攫住了我的目光,讓我來不及記住他的模樣吧。」


    薩達姆眉心一叫,沉默地凝望著她。


    黎恩眨眨眼,疑惑地注視著他的褐色眼睛。


    須臾,她的視線移到他臉頰上的疤痕,再迴到他那雙深沉的眼睛。


    驀地,她心裏有一種奇怪的念頭──


    「薩達姆……」她怔怔地問,「你臉頰上的疤痕是……是怎麽來的?」


    「為了一個倔強要強的女孩。」他說。


    「咦?」她一怔。


    薩達姆溫柔地凝視著她,淡淡一笑。「那女孩有一頭漂亮的黑發,令人難以忘懷的臉龐,雖然隻有十五歲,卻已經攫住了我的心神……」


    她陡地一震,臉上寫著「不可能吧」。


    「當我一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夢想中的女孩。」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龐,「然後我等,等命運再一次將我們聯係在一起……」


    「老天!」黎恩像是被電到了似的爬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薩達姆,唇片歙動卻說不出話來。


    薩達姆坐起,微笑地看著她。「感謝真主,祂在十二年後,再次把那個女孩帶到我麵前來。」


    黎恩的眼睛越瞪越大,她的眼底盛滿懷疑、驚訝,還有隱約的驚喜。「你是……」


    「黎恩?李小姐,令尊克裏夫?李先生還好嗎?」他一笑。


    聽見他輕易地就說出她父親的名字,她驚愕得搗住了差點發出驚唿的嘴巴。


    薩達姆拿開她搗著嘴巴的手,「我還是那個討厭鬼嗎?」


    「薩……」黎恩說個出話來,隻是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突然,她想起了他曾說過的那些話,那些教她覺得奇怪、疑惑、不合理的話。


    不管妳在哪裏或發生了什麽事,我都不會丟下妳。


    相信我,我已經愛妳很久很久了……


    妳果然值得我等待。


    這些話,曾經讓她感到納悶,但如今想起來,原來打從她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誰了。


    他愛她很久了?這是說……他對她一見鍾情,然後等了她整整十二年?


    「噢,不……」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薩達姆粗厚的大手摩挲著她的臉頰,「我愛妳。」


    「薩達姆,這……」她不知道說什麽好,她的心好亂,好亂。


    她是喜歡他的,但她不曉得該如何麵對自己的感情。


    「我要妳嫁給我。」他說。


    「薩達姆……」


    「妳說妳不討厭我。」他將臉欺近了她,深深地注視著她,「那表示什麽?」


    她羞紅著臉,心慌意亂,「那……那表示……」表示她可以接受他,但她說個出來。


    他在她唇上飛快地輕啄一記,「這是非常認真的求婚,可不是妳說的酒吧裏的搭訕示愛。」


    「薩……」她還想說些什麽,但她的唇已經被他熱情的吻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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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吻住她,擁抱著她的時候,她本能地想推拒。但……她並沒有真的拒絕他。


    他溫暖又寬闊的胸膛包覆著她,給了她熟悉的安全感,也讓她憶及他們之間所有的溫存及接觸。


    他溫柔的撫觸曾軟她猶如置身天堂,而當下,他挑起了她似曾相識的欲望。


    不自覺地,她勾住了他的頸項──


    她從不排斥跟他發生更進一步的關係,在綠洲的那一次,她其實已經幾乎要給了他。


    要不是她心心念念著那份合約,而倔強的她義堅持要得之無愧的話,他們早已經……


    也許是因為身在沙漠裏吧。


    在這種安靜寂寞得像是全世界隻剩下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很難讓人去考慮太多的事情。


    什麽都沒有,隻剩下最真的感覺。一切都順著人最原本,最純粹的欲望及感覺在走,而此刻……她渴望更深的擁抱及占有。


    「薩達姆……」她按著他的頭,讓他親吻她敏感的頸子,享受他溫潤的唇辦在肌膚上滑動的快感。


    「黎恩,」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終於等到妳了……」


    再沒有任何言語比這個還要動人,一個男人,一個隻見一麵,卻等妳十二年的男人,有誰能拒絕這樣的男人?


    她閉上眼睛,沉醉在他溫柔的親吻及低啞的聲線中。


    黎恩那眼眸迷離的迷人模樣,盡入薩達姆的眼底。


    今晚的她像隻柔順的小貓,而他喜歡這樣的她。


    袍子下,她隻穿了件薄薄的小褲子,再無其它。


    手指所及,他已經能感覺到她衣下的嬌挺。


    「黎恩……」他的指尖隔著袍子,輕輕地逗開著她衣下的挺立。


    她傭懶地扭動著,像條靈活的水蛇般在他身下蠕動。


    他想起那天在水池邊的她,想起她那動人的胴體及姿態。光是想象,他覺得自己已經興奮起來。


    他熱切地吮吻著她的頸項,手沿著她的身側往下滑移,纖細的腰肢、圓翹的臀,然後是曲線優美的腿。


    撩起她的袍子,他的大手順著她修長的腿再往上移動。


    在衣下,他的手已經攫住了她豐滿的胸脯。她那可人的蓓蕾在他指尖下綻放,刺激著他指尖的神經。


    「嗯……」她不安地發出低吟,微微地睜開眼睛。


    薩達姆凝視著她,低聲地問:「不要嗎?」


    她搖搖頭,羞怯地又閉上眼睛。


    他揉弄著她的豐盈,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她嬌怯地張開了唇片,迎接他探索。於是,他采入舌尖,與她糾纏。


    當深吻越來越激情,他揉弄著她渾圓雙峰的手也越來越狂肆。


    她沒有拒絕,隻是不斷地在他身上扭動著、低吟著。


    低下頭,熱燙的吻烙印在她頸子上,而貪婪的手掌繼續狂野的揉撫著她起伏的胸口。


    「薩達姆……啊……」她的一隻腿忍不住抬起,輕輕地靠住了他的腰。


    「黎恩……」他胸口一陣激動,單手扶住了她裸裎的腿。


    他感覺到自己腰下腫脹的欲望,因她的迎合而那麽地貼緊靠近著她。


    他微微沉腰,輕輕地頂了她幾下。


    黎恩睜開眼睛,美麗的臉已經漲紅,卻沒有抗拒。


    當她再次閉上眼睛,薩達姆知道她是完全無異議的。


    他將手探進她兩腿之間,伸入她唯一的阻礙之中。


    當他的指尖劃過她的柔軟,她弓起腰肢,緊緊地圈抱住他的脖子。「嗯……」


    很快地,他感覺到她的溫熱、濡濕及顫抖。在他的指尖撩撥下,她那未經人事的花瓣正微微綻放……


    「黎恩……」她的反應激起他更澎湃的欲望。


    他輕緩地撥弄著她的柔辦,牽引出她最深處的情潮。


    「薩達姆……」她難耐地抓住他的胳膊,忍不住地擺動著腰肢。


    順著那片濕熱,他的手指不知不覺地滑進了那溫暖的熱源。


    「啊……」感覺到他的進入,她羞悸地低唿。


    「黎恩……」他親吻著她的臉頰,聲音低啞地問:「不要嗎?」


    她說不出話,隻是輕輕喘息。


    在她沒有拒絕的情況下,他依舊輕緩地愛撫著她。


    當她的神誌越來越恍惚,眼神越來越迷離,唿吸越來越急促,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不該在這裏,她的第一次不該在這種情況下失去。


    忖著,他突然放開了她,並將手撤離她的兩腿之間。


    「薩達姆?」


    「黎恩,」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妳值得更好的。」


    「咦?」她一怔。


    「相信我,我急切地想擁抱妳,但我希望給妳一次美好的迴憶……」他躺在她身邊,將她攬進懷裏,「我們……迴家吧。」這一句,他說得很輕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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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哈拉比


    遠遠地看見前方有座圍著高牆的城市,黎恩興奮地問:「那裏就是哈拉比?」


    「沒錯,我們已經到了。」薩達姆說?


    那是一座彷如天方夜譚書中所描述的異國城市,美輪美奐且豪華壯觀。


    城門外有婦女帶著小孩正在放牧羊群,一見到薩達姆,孩子們興奮地衝了過來。「薩達姆少爺!」


    孩子們圍著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個停。


    「薩達姆少爺,她是……」有孩子問道。


    「她是倫敦來的黎恩?李。」


    孩子們好奇地打量著陌生的黎恩,對她的來曆及長相都十分好奇。


    「薩達姆少爺……」此時,一名婦女趨前向薩達姆請安,「路上還平安吧?」


    「托福。」他說。


    「這位小姐一定是奧姆先生所說的那位李小姐吧?」婦女笑睇著黎恩。


    「妳好。」黎恩向她點頭致意。


    「妳好,路上辛苦了。」婦女笑說。


    「我們先迴去了,奧姆還在等著我們。」薩達姆說道。


    「噢。」黎恩點頭,並向婦女及孩子們揮手道別。


    「薩達姆,他們……」黎恩疑惑地問:「他們都會說英語?」


    「是啊,我請了老師教導婦女及孩子們英語。」他說。


    黎恩一怔,「咦?你……為什麽呢?」


    「因為語文是幫助他們走進世界的唯一管道。」他笑睇著她,「有一天他們會有機會從這裏走出去。」


    「哇……」黎恩覺得自己好像又認識了一個新的他。


    迴到城中他的住所,奧姆已經等在門口。


    薩達姆暫時將她交給兩名女仆,便先行離開,跟奧姆商討事情去了。


    洗完澡,黎恩決定到附近逛逛,而此時,方才在城外牧羊的婦女跟孩子迴來了。」


    「李小姐……」看見她,婦女笑問:「妳想去哪裏?」


    「到處逛逛,妳呢?」


    「我要把羊趕迴西哈拉比。」


    「妳住那裏?」她問。


    婦女一笑,「我不住那裏。」


    「咦?那麽那裏是……」黎恩好奇地問。


    「那裏是薩達姆少爺的…」不,應該說妳看見的這整座城都是他的,而我們都住在他家裏。」她說。


    黎恩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這整座城都是他的?老天!她知道他富有,但這種富有的方還真是從沒看過。


    「李小姐?」見她出神,婦女疑惑地喚道。


    她迴過神,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事做,可以幫妳把羊趕迴西哈拉比嗎?」


    「這怎麽好意思?妳是客人……」


    「沒關係,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黎恩。」突然,她身後傳來薩達姆的聲音。


    轉過頭,她發現薩達姆跟奧姆正站在門口。


    「妳去哪裏?」


    「我想幫忙把羊趕去西哈拉比,待會兒順便擠一些羊奶迴來。」她說。


    薩達姆一笑,「快去快迴。」


    「知道了。」她向他揮揮手,轉身便跟著婦女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奧姆一臉震驚,他存疑地問:「這怎麽可能?她……她會趕羊、擠羊奶?」


    「她會的可不隻這些。」薩達姆一臉得意地睇著奧姆,「她已經熬過了沙漠的嚴苛考驗,成了一個適合我的女人。」


    「阿拉,這真是奇跡。」奧姆驚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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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羊趕到西哈拉比後,黎恩跟婦女要了一個盛裝器具。


    「我可以擠點羊奶迴去嗎?」


    「當然!」婦女一笑,「羊是薩達姆少爺的啊。」


    「什麽……」她一怔,「這裏有什麽東西不是他的?」


    婦女想了想,「想得到的好像都是他的……」


    黎恩像是聽見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般眨了眨眼。「老天……」


    「要不要我幫忙?」婦女問。


    「不用,謝謝妳,我自己來就行了。」


    「奧姆先生說妳是倫敦來的都市小姐,我想妳在沙漠裏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婦女問。


    她一笑,淡淡地說:「還好。」這一趟下來,其實她記得的都是美好的,至於那些辛苦的、可怕的,她都不記得了。


    婦女有點同情地看著她,「說起來,妳真是太無辜了。」


    「咦?」她微怔。


    「根本不關妳的事,都是庫塞?齊歐那個大壞蛋抓錯了人。」


    黎恩微愣。抓錯人?薩達姆不是說齊歐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才抓她來威脅他的嗎?


    婦女一點都沒察覺到她臉上的奇怪表情,繼續說道:「奧姆說齊歐雇用的人以為,妳就是薩達姆的未婚妻拉瑪?朱拉尼小姐,所以才把妳擄進沙漠裏……」


    拉瑪?朱拉尼?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而最令她震驚的是……薩達姆有未婚妻?


    「他有未婚妻?」


    「是啊,朱拉尼家是柴帝家是多年好友。」


    黎恩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那在沙漠裏的纏綿、愛的誓言,還有那些什麽等了她十二年的情話,難道都是假的?


    他騙了她?他……他明明有未婚妻,卻對她做出那樣的事,還向她求婚?


    老天,他想重婚嗎?!


    噢,不,他沒有重婚,在這裏,這是常態,是合法的。


    「李小姐?」見她發怔,表情又變得那麽難看,婦女疑惑地喚道。


    黎恩猛地迴神,將盛裝器具塞迴婦女的手上。


    「咦?」婦女不解地問:「妳不擠了?」


    「其實我不喜歡暍羊奶。」她說。


    太可惡了,她絕不會讓薩達姆這家夥如願的。她要給他一個教訓,她要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


    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合約而來,而今不論如何,她也一定要把合約帶迴倫敦去。


    她霍地站起,「再見,我先走了。」話罷,她旋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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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薩達姆住所的途中,黎恩不斷地思索著一件事,那就是──她要合約。


    一見到他,她就要他簽下合約。


    雖然她比較想做的是一見到他,就先甩他一耳光,然後告訴他,女人不是弱者。但為了未到手的合約,她必須忍、忍、忍!


    她胸口竄燒著一把火,怒火、惱火、恨火……但除了氣憤,侵襲著她的其實是傷心。


    是的,她覺得好傷心,因為這是她第一次卸下了所有防備去愛一個男人。


    他是唯一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但他卻狠狠的踐踏了她的感情。


    想著,她忍不住鼻酸落淚。


    不行,黎恩?李,妳不能被打倒!她心裏有個聲音在對她咆哮著、吶喊著,妳是最強的,妳不會被一個虛情假意的男人傷害!


    「對,我不會……」她擦去眼角的淚,自言自語地抬起頭。


    此時,薩達姆已經在門口等著她。見她空手而返,他疑惑地問:「羊奶呢?」


    「沒東西裝。」她說。


    他不以為意,也沒有懷疑。「沒關係,其實我也不想暍。」說著,他拉著她往裏麵走。


    穿過一條又一條的長廊,他們來到位於最深處的一扇房門前。


    「我的房間裏有張軟軟的大床,還有可供妳我兩人洗鴛鴦浴的大澡堂,黎恩……」他推開房門,他將她拉進屋裏,低頭就在她唇上一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


    「薩達姆……」她抬手擋住了他還想再欺近的唇。


    他了然的一笑,「我明白。」說罷,他轉身從桌上拿來一份合約書。


    「我已經簽好名,該妳了。」他將筆遞給她,翻開了合約書。「來,在這裏簽下妳的名字。」


    「我應該看看……」她說。


    「不必了,」他催促著她,「我不會讓妳吃虧的。」說著,他以手指指著簽名處。


    黎恩沒多想,迅速地在上麵簽了名。對啊,有什麽好看的?她現在隻想拿了合約就遠遠的離開他。


    她一簽完名,薩達姆快速地將合約最上麵的一頁交給了她。「五億的合約是妳的了。」說完,他收下了底下的那一份。


    黎恩望著手中的一張紙,有點茫然。「這就是合約?」開什麽玩笑?五億的合約就隻是一張紙?


    「我已經在上麵簽名,它已經生效了,妳不必擔心。」他撇唇一笑,轉身將他的那一份收好。


    黎恩納悶地看著手中的合約,半信半疑地。人家的合約都是一大迭,怎麽他的卻……


    「黎恩,」他走過來,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我們……」


    「薩達姆,」她扳開他的手,一臉嚴肅地問:「這合約是真的吧?」


    他挑挑眉,「當然是真的。」


    「你發誓?」


    他皺起?頭,「我可以對著真主發誓。」


    看他神情認真,又對著他信仰的阿拉發誓,她好像沒什麽理由不相信。


    好啦,既然合約到手,也該是她跟他攤牌的時候了。


    「薩達姆,從這裏迴開羅要多久?」她問。


    「大約十五分鍾。」他說,「妳要做什麽?」


    她沒迴答他的問題,「十五分鍾就到了?這麽快?」


    「走路當然沒那麽快,要搭直升機。」他說。


    「你有直升機?」她一怔。


    他蹙眉一笑,「當然有,不然我怎麽上下班?」


    黎恩像個洋娃娃似的睜大了眼睛,然後眨了眨。直升機?這家夥住在城堡裏,然後搭直升機上下班?果然是有錢人。


    「送我迴去。」黎恩淡淡地道。


    他一怔,一時迴不過神。


    「請你送我迴開羅。」她將合約緊握在手,直視著他,「我要立刻搭機迴倫敦。」


    「妳在說什麽?」他一臉「妳在開玩笑」的表情。


    「我不是開玩笑。」她說。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及表情,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但……為什麽?


    他以為她已經接受了他,也願意接受這一片土地。他……他以為他等了十二年的新娘終於屬於他了呀!


    「黎恩,」他趨前,攫住了她的肩膀,「妳在說什麽?」


    「柴帝先生,請你尊重我。」她撥開他的手,冷冷地凝視著他。


    「妳究竟在搞什……」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會前後判若兩人。


    忽地,一根敏感警覺的神經扯迴了他──


    他神情丕變,眼睛倏然像要噴火般的盯著她。「難道都是假的?」


    「什麽?」她一怔。


    「妳是為了合約才跟我……」


    「我才不是那種人!」她生氣地打斷了他,「玩下流把戲的人是你!」


    他愣住,「我玩下流把戲?我做了什麽?」


    「你心知肚明。」她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妳到底在說什麽?」他慍惱地瞪著她看。


    迎上他銳利而強悍的眼睛,她不知怎地竟有點膽怯。但是,她不能閃躲,不能退縮。


    「少裝蒜,小人!」她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跑出去。


    「黎恩!」他衝上前,擋住了她,「我不準妳離開我。」


    「不準?」她氣惱地瞪著他,「你憑什麽?」


    「憑我愛妳,」他說。


    此時此刻,他的「我愛妳」聽起來是那麽的諷刺。


    她心頭一酸,眼眶一熱,「騙子。」


    發現她眼底閃著淚光,他一震,伸手想抹去她眼角的淚。「黎恩?」


    黎恩趁他鬆手,轉身打開了門,沒命地往外跑。


    「黎恩!」薩達姆追了出來,將她攔腰抱住。


    「放開我!讓我走!」她瘋了似的又踢又跳,「我要離開你!」


    「黎恩……」他緊緊抱住她,不管她是如何的掙紮抵抗,「我不會也不準妳離開。」


    十二年前,他放手了。十二年後的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她的。


    「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在一起!」黎恩猶如發狂的母獅子般咆哮著,「你怎麽可以那麽對我?怎麽可以?!」


    一轉身,她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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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達姆陡地一震。


    從沒有人敢掌摑他,他究竟做錯了什麽?她為什麽要像瘋子一樣對他咆哮?甚至還給他一巴掌?!


    「黎恩?李!」他沉暍一聲,猛地捧住了她的臉。


    他那兩隻眼睛像生氣的野獸般直視若她,像要吞噬她、撕開她。


    她驚愕、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要是換了別人敢打他,他一定讓他好看,可是偏偏是她……他無法對她動手,對她發狠,因為她是他心愛的女人。


    他的神情冷肅而凝沉,就那麽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見了深沉而壓抑的慍怒。


    「妳是哪條筋不對了?」他攫著她的肩頭問道。


    迎上他憤怒的眼睛,她心頭一揪,眼淚又掉了下來。


    「黎恩?」見她流淚,他濃眉一叫。


    「我恨你……」她低著頭,可憐地道,「我恨我愛你。」


    他一怔,「妳愛我?」既然她愛他,為什麽要……


    「對!」她猛抬起頭,傷心的瞪著他,「我愛你,但是你根本不是我以為的那樣。」


    他一臉迷惑,「黎恩?」


    「說什麽你等了我十二年,說什麽愛我,都是謊話。」


    「我沒有說謊。」他說。


    「我都知道了!」她幾乎是尖叫著。


    他微愕,「知道?什麽?」


    看他還死不認帳,她越是傷心失望。「你……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明明有未婚妻,為什麽還要……」說著,她哽咽了。


    他陡地一頓,「未……未婚妻?」


    「我聽說了,」她聲線嘶啞,「庫塞?齊歐的手下錯以為我是你的未婚妻而擄了我,你……你一直在騙我。」


    原來如此!原來她是誤會他跟拉瑪?朱拉尼有婚約。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他說。


    「如果她不是,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


    「那是因為朱拉尼家自己放出消息。」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她冷然一笑,「假如不是真有其事,你跟你的家族為何要默認?」


    「我沒有默認。」他語氣篤定地道,「我也是在妳被綁架之後才知道的。」


    「薩達姆?柴帝,我看起來很笨嗎?」也許是氣過了頭,她竟笑著。


    知道她根本是因為天大的誤會而吃醋發火,薩達姆不覺寬心一笑。


    「妳不笨,隻是……」他突然地捏住她的臉頰,「有點豬頭。」


    聽見他罵自己豬頭,黎恩惱得大叫:「你才是色狼!」


    「是啊,我是色狼。」他一笑,冷不防地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他深深的、火熱的吮吻著她、囓咬著她,給了她一記香噴噴、火辣辣的激吻。


    「唔……」黎恩氣得想踩他的腳,可惜不但沒踩到,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哎唷。」


    薩達姆攬住她的腰,失聲而笑。「我的小美人,小寶貝……」


    「你少肉麻,放開我!」她羞紅著臉,惱火地推打著他。


    「黎恩。」他端著她的臉,深情地直視著她,「聽我說……」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有什麽好說?」


    「至少給我機會解釋。」


    「有必要嗎?」


    「妳不是從大都市來的文明人嗎?」他挑挑眉,再施激將法。「文明人都是如此武斷的嗎?」


    黎恩眉心一擰,咬了咬唇。「好,你說,別說我沒給你機會。」


    「首先,」他笑容一斂,嚴肅而正經地道,「拉瑪,朱拉尼確實不是我的未婚妻。朱拉尼家是柴帝家的舊識,拉瑪是我父親原本屬意的媳婦人選,但我拒絕了。」


    她睨著他,一臉存疑。


    「拒絕之後,我因為工作的關係飛到美國去,而朱拉尼家因為麵子問題而放出假消息,說我跟拉瑪已經訂婚……」他一歎。


    「我父親礙於交情,沒有阻止這個謠傳,也因此庫塞?齊歐才會以為我有未婚妻。


    後來妳被綁架,齊歐打電話來威脅我,我才知道在我出國的期間,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未婚妻。」他溫柔地凝視著她,「接下來的事,妳應該都知道了。」


    聽他說得若有其事,她還真有點動搖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的……」她語帶嬌嗔地道。


    薩達姆忖了一下,忽地拉著她迴到房間裏。抓起電話,他撥了一通電話。


    「父親嗎?」他一手抓著電話,一手拉著黎恩以防她逃掉。「是我,薩達姆。」


    「是的,我已經迴到哈拉比了。」他覷了黎恩一記,笑著:「父親,我要結婚了,她是一個倫敦來的小姐。」


    電話那頭,老柴帝驚訝地大吼:「什麽?倫敦?異教徒?」


    那聲音大到連黎恩都聽得一清二楚。


    「您不能阻止我,曾祖母也是個從英國來的異敦徒,柴帝家早有先例。」他堅決地道。


    「薩達姆,你……」


    「不管您答不答應,我都會娶她為妻,您最好接受這個事實。」他霸道地宣示。


    「你……既然你已經決定,幹嘛要打電話征求我的同意?」老柴帝問。


    薩達姆哈哈大笑,「我不是來征求您的同意,隻是要您解釋一件事情。」


    「什麽?」


    「拉瑪?朱拉尼不是我的未婚妻。」說著,他將電話切換至免持聽筒功能。


    電話中傳來老柴帝清楚而有力的聲音,「解釋?你不是早就拒絕了嗎?還要解釋什麽?」


    「謝謝您的解釋,再見。」薩達姆笑睇著一臉茫然又震驚的黎恩,跟父親道了再見就掛斷了電話。


    黎恩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驚覺到自己好像幹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她吃醋,她生氣,她誤會了他,她甚至還動手打了他?老天!


    「薩達姆,我……」她唇片歙動著。


    「我不想聽妳的道歉。」他打斷了她,輕輕地攬住了她的纖腰。


    這次她沒有拒絕,隻是羞紅著臉,怯怯地望著他。


    「我隻想聽妳說……」他深情地道,「我願意。」


    「薩達姆……」從剛才的電話中,她可以聽出他父親對她的身分頗有意見。「我是你父親口中所說的異教徒……」


    「我曾祖母就是英國人,她隨著雙親到埃及考古而認識並嫁給我曾祖父,所以在柴帝家,我不是第一個。」他低頭在她額前一吻,「再說,妳是非嫁我不可了。」


    她羞怯地睇著他,「為什麽?」


    「因為妳剛才已經簽了名。」他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我簽的是合約。」她蹙起眉頭,連忙拿出自己手上的合約。


    他一笑,「是呀,妳簽的是合約,但在我手裏的可是結婚證書。」


    「ㄟ?!」她大吃一驚。


    薩達姆從抽屜裏拿出他剛才收好的合約,攤在她眼前。「瞧,我的名字跟妳的名字都在上麵。」


    黎恩定睛一看,發現那真的是一張結婚證書,而她真的在上麵簽了名。


    「你……」此時她才驚覺到自己被擺了一道,「你在下麵放複寫紙?」


    「嗯哼。」他得意地點點下巴。


    她嬌嗔著,「那根本不算數,還我!」她伸手想搶。


    他手一抬高,「既然不算數,妳幹嘛搶?」


    「我……」她心慌意亂,美麗的臉龐早被羞色淹沒。


    「在英國或許是不算,但是在這裏……」他揚揚手中的證書,「它已徑生效了。」


    「你耍賴!」


    「我隻是腦袋比較靈光罷了。」說著,他將證書收進抽屜裏。


    轉身,他將毫無防備的黎恩攔腰抱起,她不由得逸出一聲嬌唿。


    「妳賴不掉的。」他得意地笑睇著她,「從妳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有計劃地要把妳變成我薩達姆?柴帝的妻子。」


    「什……」她漲紅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等了妳十二年,妳認為我會放開妳嗎?」邊說著的同時,他已經往內室走去。


    「薩達姆,你……」她驚羞地道,「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洗個泡泡浴,睡軟軟的大床,然後……」他霸氣一笑,「做我們在沙漠裏沒做完的事。」


    「薩達姆!」她虛張聲勢地抗議著:「你不能這樣……」


    「相信我,我能。」他撇唇一笑後,吻住了她不斷嚷嚷的小嘴。


    黎恩還想抗議,但她知道,她是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懷抱的。


    因為,這個霸道、強勢、粗獷、像是沙漠強盜般的男人,早已經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天,擄獲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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