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青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隻聽到她細微平緩的唿吸,顯然是睡著了,總算稍稍放心。


    她這個帝君當得真不容易。


    君懷青閉上眼睛,漸漸睡過去。


    純狐翩翩難得休息,但是這一夜,注定有很多人無眠了。


    被封了靈力的顏靈被單獨關在一個營帳內。沒有了靈力的他形同廢人,就連青丘最底層的士兵都能隨手殺了他。


    他不敢合上眼睛,隻要一合上眼睛,腦中就情不自禁地浮現出那一雙眼睛,仁慈悲憫,沒有一絲一毫的責怪,卻讓他的心如墜入無間地獄。


    他不懼怕雙手染了父兄的血,卻不敢麵對那樣一雙眼睛。


    他從小就很清楚,聖羽族是沒有未來的。隻是,很多人不相信。


    這麽多年來,相信的,不相信的,都有人努力去嚐試,去改變了,然而並沒有差別。


    他帶著滿心的恐慌找到了聖羽朱雀隱居的地方,看到她的瞬間,他惶恐的內心忽然安定下來,因為那一雙不染塵埃的眼睛。


    然而,那雙不染塵埃的眼睛,終究永遠閉上了。


    聖羽族外圍的禁製被破除,他就知道時日已經到了。


    他算不上聰慧,他都能知道的事情,肯定有更多的人知道了,整個聖羽族亂成一團,哪怕頭頂上已經撐起了一道金色的結界讓他們免受災劫。


    然而,要讓已經陷入混亂的人保持理智,那是永遠不可能的。


    街道上,王宮內,甚至軍隊裏都有騷亂。


    他闖入宮中的時候,聖羽族最為富麗堂皇的地方成了煉獄。


    也許是受到蠱惑,也許是他們本來就這樣打算,地麵上都是殘肢斷臂和鮮血,他的父君已經瘋了,在宮內大肆殺人,他的兄弟姐妹大半已經死亡。


    他甚至來不及鎮壓這裏的亂象,已經有人出手了。


    整個聖羽族最強的不是聖羽族宗室,不是軍隊,而是整個聖羽朱雀。


    他來的太遲,王宮內的亂象已經被暴力鎮壓了,隻是最強的聖羽朱雀——


    喜歡素衣的她全身都是血紅的顏色,不知道是染得別人的血還是她自己的。


    “你決定了嗎?”她問他,溫柔寧靜,就如當初她問他叫什麽名字一樣,在這樣的修羅場裏,宛如清風一樣。


    “隻有這麽做,聖羽族才有一線生機。所以請你跟我走一趟,隻是可能會遭遇一些刁難。”他連忙給她治傷。


    她卻推拒了:“我中的是噬靈之劍,好不了了,別白費力氣。”


    噬靈之劍!


    那是遠古天魔才有能力。


    怎麽會?!


    “你一向聰明,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所以,辛苦你了,拜托你讓更多的族人活下去。”她的神色有些歉然,她的神元也漸漸消散。


    噬靈之劍是由內而外摧毀一個人的靈根的惡毒術法。


    她霸氣地解決了留在這裏的魔族,但是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對不起。”這是她的神元消散的最後一刻對他說的話。


    這話明明是應該他說的啊!


    她都隱居世外了,這些六界的紛爭本來就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現在卻白衣染血,還中了無藥可救的噬靈之劍,神元消散,再也不會在這六界內出現。


    如果當初他不去神山裏找她,是不是她依舊能好好活著?


    ……


    收編聖羽族的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純狐翩翩一大早起來,發現君懷青已經醒了,悠閑自在的在一邊看書。純狐翩翩有些好奇,但還是忍住了沒有湊過去。


    君懷清見她起來合上書:“感覺好些了嗎?”


    “還好。”休息了兩個時辰,純狐翩翩感覺自己的精力恢複了一些。


    君懷青取出一些果品點心擺在案幾上。還有一份清粥,幾樣小菜。


    “洗漱一下,吃點東西,你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君懷青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君懷青太乖了,純狐翩翩找不到借口修理他,而且她的確有很多事情需要忙。聖羽族的事情也沒有那麽輕易的結束。


    純狐翩翩洗漱完,坐在案幾前,吃著君懷清拿出的清粥小菜。


    說實話,她還是比較喜歡吃肉,但是現在身處軍中還是一切從簡。


    “你也準備一下,三天後我們就啟程迴帝城。”純狐翩翩吃完早點,拿過一個蘋果,啃了一口。


    君懷青有些詫異,“這麽早就要迴去?”頓了頓,“是不是帝城出了什麽問題?”


    這廝也太敏銳了吧?


    雖然帝城如他所言的確是出了一些問題,但是她多多少少還是感覺心裏不舒服。


    她自命不凡。可是在他眼裏,她卻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她的任何謀算在他眼裏都像是透明的一樣。


    她心裏清楚,這個人曾經統禦萬龍族,殺死魔主滄涯,恢複六界秩序,功業彪炳功德無量,要論心機手段,論運籌帷幄,這些都是人家玩剩下的。她這個千人千麵算無遺策的青丘帝君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他縮著爪子裝的再像家貓,他的本性上也是一頭獅子。


    她終究有些高看自己了。


    不過她向來是個很懂的隨機應變的人。


    “確實如此。”純狐翩翩大大方方的承認,“你覺得這會是誰的手筆?”


    君懷青想了一下:“你懷疑鳳飛羽?”


    “我不是懷疑他,我敢是肯定是他。”純狐翩翩輕笑,“如果我處在他的位置,我也會這麽做。”


    說到底他們都是追逐利益的人,有時候道德並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內。


    “既然知道是他的計策,你怎麽還中計?”君懷青想起他們昨日和鳳凰族簽訂的合約。對於純狐翩翩的舉動感到十分的詫異和不解,“你這麽快就簽署了和鳳凰族合作的條約,這不遂了他的心意嗎?”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純狐翩翩長歎了一口氣,“誰叫本君心軟,下的毒都是那種會隨著時間延長而減弱消散的毒藥。時間拖得太久,那些毒藥就會漸漸失效,如果已經失效了,我還怎麽跟他們要好處?”


    君懷青:“……”好吧!這腹黑的小狐狸還真是不吃虧。


    “那你接下來是要清理鳳凰族的斥候嗎?”帝城的亂局說明了帝城內還留有鳳凰族的斥候,且數量還不少,否則也不會掀起這麽大的風浪,驚動純狐翩翩。


    “是這樣。”純狐翩翩坦然,話鋒陡然一轉,“你今天忙嗎?”


    “不忙。”君懷青很誠懇的說。


    “那陪我去看看那個顏靈吧!”純狐翩翩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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