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為律妃娘娘抱不平,自從娘娘出了事,王上_除了來探望過一迴外,便再也沒來過,不僅如此,王上明知娘娘會落水和華妃娘娘有關,哪兒不去,卻偏要上樊麗宮,連她這個做下人的都看不下去了,但畢竟他是王上,她隻能暗自為這夜夜癡等的傻氣主子感到難過又心疼。


    抹去淚,蘇綠水強顏歡笑,「我沒事,小燕,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下去吧!」


    「娘娘,你真的沒事?」她這模樣壓根不像沒事,都怪她口快,一時失言。


    點點頭,蘇綠水躺了下來,拉起絲被蓋住小臉,悶聲又說:「沒事,我隻是有些困了,睡一會兒就好,你去忙吧。」


    見主子似乎真的累了,小燕也隻能聽話退下。


    直到小燕輕巧的腳步聲離去,蘇綠水才拉下掩著首的絲被,淚水傾瀉而出。


    王上這幾日都上華妃娘娘那去了,不僅是白日,連夜晚也都留宿樊麗宮……


    原來……這些日子他並非不來,而是另有事要「忙」呀……


    嗬,這樣的事她早就猜到了不是嗎?早就知道她不過是他後宮的一名妃子,今日沒了一個她,他還有其他人,就如同他說過的——朕的衣裳多到穿也穿不完,壓根不缺你這件!


    皇甫陵說的雖是衣物,可此時她卻覺得她就和那件繡到一半便被她收進箱底的衣裳是一樣的……他的女人多的是,壓根不缺她這人!


    她的心好痛,像是被狠狠撕成碎片般的痛,那股疼,伴著她那不停幹咳的喉嚨,像水淹般的讓人無法唿息,似火燒般的讓人焚燙不已……忽冷忽熱的感覺不斷翻攪著她的思緒及虛弱的身子,最後她再也抑不住那股疼,緩緩的閉上限,陷入黑暗之中……


    一聽到蘇綠水重病不愈的消息,皇甫陵馬上趕來漪蘭殿,當他瞧見她臉色蒼白,仿佛失去氣息的模樣時,心狠狠一窒,他嚇得差點沒勇氣往前再走一步。


    「綠水……」坐在榻旁,他柔聲喚道。


    聽見有人叫喚,蘇綠水長睫顫了顫,無力的睜開眼,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她苦等多日的皇甫陵,她隨即又閉上了眼,仿佛自己從沒睜開過眼。


    可僅是見他一眼,那流了數夜的淚水便又無意識的淌下,滑過她削瘦的臉頰,沒入發中。


    她這般模樣讓皇甫陵不僅擰起了眉。連一顆心也狠狠揪在一起。「綠水,你不想見到朕?」握起她細瘦的手,他用極輕的語氣問著,仿佛怕聲音太大,會傷了虛弱的她一般。


    背過身,她裝作沒聽見,甚至想抽迴手,不讓他碰。


    然而皇甫陵卻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肯放,輕聲在她耳畔低語。「別這樣,朕知道是朕不對,不該這麽多日沒來看你……」


    「王上繁忙公務,臣妾豈敢不識犬體,勞煩王上擔憂。」蘇綠水驀地打斷他的話,冷冷迴道。


    擰起眉,他知道有些事沒向她說清楚,可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會這麽大,歎口氣,他啟唇又道:「綠水,你聽朕說,朕這幾日會這般忙碌,是因為……」


    「王上不需向臣妾解釋。」痛苦的閉上眼,她再次打斷他,用可憐的語氣懇求他,「王上,臣妾有些累了,能不能請您離開,好讓臣妾歇息……」


    她不想聽!不想聽皇甫陵的任何解釋,更不想聽他說他這些日子會如此「忙碌」,是因為上華妃那……


    「你不舒服?」一聽她累了,皇甫陵倏地擰起眉,擔憂的便要喚來禦醫,卻在這時看見她不斷滑下的淚,頓時明白這不過是她逃避他的借口罷了。俊顏一凜,他霸道的扳過她的身子,逼她正視他,「看著朕!朕不準你躲著朕!」


    蘇綠水試著掙紮,卻掙脫不了他專製的力道,最後隻能用淒然的目光,幽幽的看著他,眸中有著難以掩飾的痛楚。


    「為何不說話?難道你沒話要問朕?」眯起眼,皇甫陵微惱的質問。


    他知道蘇綠水肯定是誤會了,可她不問、不吵、不鬧,隻用怨慰的眼神指責他,難不成在她心中,他是個見異思遷的男人,且連讓她問上一問都不值?


    見她依舊不理會,僅是一逕的哭泣,那咬著唇壓抑痛楚的模樣,讓他的心擰得更緊,未了,他隻能挫敗的低咒一聲,妥協的問:「還記得東嵐團的那件嗎?」


    蘇綠水沒答話,仍是無聲的哭著。


    「朕這些日子無法來看你,正是因為東嵐困之事,而那事……和華妃有關。」


    聞言,哭得不成人樣的蘇綠水驀地瞠大眼,驚愕的看著他。


    見她總算肯聽他說話,皇甫陵這才鬆了口氣,憐愛的拭去她的淚。「那日你落水,可知是有人在背後推你?」


    黑眸逃避的閃了閃,她垂下眼兒,不敢答話。


    「看樣子,你是知道的對不?」皇雨陵是又氣又心疼,握起她不再掙紮的手,「傻丫頭。你以為你不說,朕就不會查了?」見她想要開口說話,他搶先一步道:「朕會上樊麗宮,可不是去找華妃溫存調情,而是為了調查東嵐國及你落水一事。」


    「所以說,王上您不是……」她低喊出聲一心頭的悶煩難過頓時一掃而空,總算明自自己誤會他了。


    「不是什麽?」俊眸一眯,他突地森冷地說,「朕不知是誰在你耳邊嚼舌根,讓你病成這樣,不過不論是誰,朕都不會輕饒她!」


    蘇綠水這下可緊張了,著急的說:「不關任何人的事,是……是臣妾自個兒身子骨差,才好得慢,這不是誰的錯,王上您千萬別怪罪任何人!」


    瞧她慌得嚇白了小臉,皇甫陵歎了口氣。「你這傻丫頭,就這麽不相信朕?」


    「臣妾隻是……臣妾不是不相信王上,而是不相信自己……」


    她沒什麽長處,也不懂自己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皇甫陵的目光,能夠得到他這般的寵愛,由他的貼身宮女變成身份崇高的律貴妃。


    說真的,她一點也不想當什麽貴妃,可為了能待在他身旁,她願意學習,學著她不會的女紅、學著她嫌麻煩的禮儀、學著當個寬宏大量的女人……畢竟她愛的不是普通男人,而是西陵國的王,是擁有至高權力及無數美人的王。


    所以她不相信的是自己,會這麽不安也是因為自己,因為她壓根就不懂平凡如她,究竟有哪裏好,更怕……有一天會失去他的目光,因此她才會一聽他到別的妃子的寢宮,便難過得一病不起。


    「傻瓜。」他憐愛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嗓音嘶啞,「朕不知你是怎麽想的,朕隻要你知道,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在朕心中的地位,懂嗎?」要是早知道這丫頭如此不安,他便會早些將他的心意告訴她,而不是讓她獨自難過。


    他突來的告白換來蘇綠水一臉的傻愣,圓眸倏瞠,呆呆的看著他,好半晌,她突然緊緊的迴抱他,抱得好緊好緊,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再次滑落。


    「怎麽這樣也哭了?你這丫頭存心讓朕心疼是不?」皇甫陵真的很無奈。


    「不是……臣妾隻是太高興了嘛!」她也不想這樣,可就是止不住心頭的感動,淚水就這麽自個兒冒了出來。


    「高興也哭?」他挑眉,吻去她落下的淚,霸道的命令,「不許哭,以後不論是難過或是高興,朕都不許你哭……」


    他的吻雖輕,卻莫名熾熱,尤其是他眸底那深切的渴望,讓蘇綠水隻望一眼,便明白他在想些什麽,連忙捂住他的唇,輕聲問:「王上方才說華妃娘娘和東嵐國一事有關,這是怎麽迴事?」


    心頭的煩悶一掃,她頓時又有心思關心其他事務了。


    然而這會兒換皇甫陵沒了心思,擰著眉,拉下她的手,薄唇一再次湊近她粉嫩的細頸,含糊說:「別再提那女人,她已不是什麽娘娘了……」


    居然想殺害他心愛的女人?要不是還要靠那該死的女人,引出她身後的毒蛇,他早下令斬了她!


    聞言,蘇綠水一震,連忙又問:「這是什麽意思?王上您說清楚……唔!」


    皇甫陵沒讓她將話說完,直接用唇堵住了她問個沒完的小嘴,品嚐著這睽違數日的甜美……


    「嗚嗚……爹……你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呀……」太尉府裏,一名女子哭得淒慘,華麗的裝扮不再、嬌豔的麗容憔悴不堪,趴在銅鏡前不停的哭喊,「王上居然將我貶為九嬪裏的充嬡!他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這要女兒以後怎麽在後宮立足?女兒不想活了……嗚嗚……」


    羅玉蘭,也就是被皇甫陵貶為充媛的華妃,正不停的哭鬧要尋短,搞得愛女心切的羅漢心急的前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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