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喊,可終於喊迴她的注意,看著眼前一臉怒容的馬公公,她默默收迴打算玩第三株的小手,尷尬的點點頭,「聽清楚了。」


    「清楚了就快跟上。」深吸了口氣,他轉頭就走,繼續說著,「龍躍宮是王上歇息的地方,在這兒,你要謹記自個的本分,做好分內的工作,別多話、別冒冒失失、不得喧嘩,說話要輕聲細語、有禮得體;行走時步伐要輕、要柔,要小碎步,千萬不能和剛才一樣用跑的。這裏可不比其它地方,一定要謹慎再謹慎,該明白的規矩,一樣都不能漏,懂嗎?」


    「是。」有了前車之鑒,這會兒蘇綠水十分機靈,在馬田迴頭之前,將從地上撿起的藍色花朵快速藏在身後,恭敬的應聲。


    「很好。」他滿意的點點頭,「你的工作很簡單,就是跟在王上身旁,伺候他的一切。每日寅時之前,你得準備水溫恰好的洗臉水讓王上盥洗,水若是過燙,你得調至剛好,水若是涼了,你就得重新換過,寅時一到,你得伺候王上更衣、梳頭,服用早膳,之後便是恭送王上上朝。待王上迴宮之後,一樣得備妥洗臉水及洗腳水,為王上擦洗,再來便是……」


    這麽一長串的規矩,蘇綠水一開始還能假裝認真聽,但聽到後來,她的神智已然飄遠,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一刻鍾後,她的靈魂也跟著遠揚,意識開始渙散。


    兩刻鍾後,就在蘇綠水以為自個兒會直挺挺倒地入睡時,馬田終於落了總結,「該吩咐、該交代的,我都講得差不多了,現在你便照我方才所教,到王上的寢室,服侍王上起榻、淨身,明白嗎?」


    一聽不用再忍受馬公公的叨念,蘇綠水一掃方才的委靡不振,雙眼發亮,急忙說:「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服侍王上。」她匆匆行完禮,轉身便往寢宮跑。


    看著那跑得就快要飛起來的身影,馬田皺眉忍不住大喊,「不是才說過腳步要輕、要柔、要小碎步嗎?你……蘇綠水,你還給我愈跑愈快!」


    就怕馬公公反悔,將她抓迴「再教育」,蘇綠水當然得跑快些,省得雙耳生繭。直到這時,她才明白烏大娘的痛苦……


    【第二章】


    她迷路了!


    拭著額間的汗水,蘇綠水茫然的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色,「這是哪兒呀?」


    峻木高聳林立,彎彎曲曲的迴廊綿長,看著一望無際、全都長得一樣的長廊,她終於忍不住捶著雙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搞什麽,這地方怎會大成這樣……」用袖子扇著風,她嘟嘍的抱怨比禦膳房要大上三倍的龍躍宮。


    方才急著逃離馬公公的「魔嘴」,一個不小心,繞到這個鬼地方,四周除了樹便是草,再不,就是她屁股下這些長到讓人火大的迴廊,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不是說半個時辰就會有人巡邏嗎?怎麽我都走了快一個時辰了,連個鬼影予都沒瞧見……」別說是人了,這地方連隻蟲子都沒有。


    「不成,再這麽磨蹭下去,王上都上完早朝了……」她從地上爬起,努力想著自己方才究竟是由哪條路走來的,沒想到正嘟嘍著,前頭便來了一隊巡邏的守衛。


    「站住!你是什麽人?」帶頭的統領嚴厲的看著她。


    「我是服侍王上的新宮女,這是我的令牌。」她連忙將能證明身份的令牌遞上。


    確定沒有問題後,統領又問:「你怎麽會跑到這裏?後院是禁止進入的,沒人告訴你嗎?」


    經他一提,蘇綠水這才想起馬公公似乎說過龍躍宮的後院是禁地,尷尬地打哈哈,「我不是有意的,隻是第一天上工,不小心迷了路,這位大哥,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王上的寢宮在哪?」


    問過守衛後,她再三道謝,一轉出迴廊便拉起裙擺,開始向前衝,等她找到王上的寢房時,早已過了辰時。「慘了,耽誤了這麽久,肯定要受罰……」


    第一天上工便遲來,她根本不敢想像待會兒見到王上,該用什麽臉請罪。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就算是要被懲處,她也得進屋。於是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杆子,低頭走進開啟的房門——


    一進屋,蘇綠水便見黑檀木製成的長桌前,坐著一名身著單衣、姿態傭懶的男子,他發未束、眼微斂,單手支顎,另一手則拿著竹冊,正聚精會神的讀著。


    見到這情景,蘇綠水頓時心跳如擂鼓,一顆心險些提到喉上,到嘴邊的話,頓時結成了葡萄串。


    「奴、奴婢……參、參見王上。」


    聽見聲音,專注的俊眸微揚,皇甫陵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宮女。「你是?」說真格的,他這兒的宮女來來去去,有時才剛記住她們的容貌,沒隔幾日,便又來了個新的,次數久了,他也懶得費心再記,幹脆直問。


    崇拜已久的王上近在咫尺,蘇綠水緊張不已,舌頭更像打了死結,「奴、奴婢蘇、蘇綠水……是馬公、公公派來服侍王、王上的……的新宮女,奴、奴婢遲來,請王、王上治、治罪……」


    皇甫陵很佩服自己竟然聽得懂這小宮女的話,他不怪罪她遲來,但頗介意一件事。


    「你是天生結巴?」他不相信馬田會派個結巴宮女來服侍他,這樣豈不太便宜他了?


    蘇綠水馬上搖頭搖得像波浪鼓,「不、不不是的,奴、奴婢隻是……隻是太、太緊張了……」何止緊張,她簡直興奮得快不能唿吸了。


    「放心,朕不會治你罪,放輕鬆點。」皇甫陵勾了勾俊秀的唇角。她若能再晚些來,他會更開心,又怎會怪罪她!


    她連忙將頭壓低了些,惶惶的說:「這、這怎麽成,奴婢第一日上、上工便遲來,沒、沒能服侍王、王上盥洗,耽擱……耽擱了王上上早朝的時、時辰,不僅如此,連早……早膳都沒為王上準備,奴、奴婢罪不可赦,請王上懲、懲罰。」


    聞言,皇甫陵放下竹簡,劍眉微攏,「經你一提,這才覺得有些餓了……」瞥了眼畏縮在地上的身影,「這樣吧,隻要你盡速將早膳備上,朕便饒了你的罪。」


    「備早膳?」就這麽簡單?


    「怎了,嫌懲罰太輕?」他挑起俊眉。


    「不是!」她驚叫一聲,慌忙的爬起身,「奴婢這就去準備。」話一畢,便匆匆離去。


    直到奔出宮門,蘇綠水的心跳才漸漸和緩下來,眼底的緊張緩緩被崇拜之光給取代。


    「王上果然是個太好人……」雙手交握,她迴過身望向龍躍宮,一臉感動的喃喃自語,「對犯了錯的宮女都如此寬宏大量,真不虧是西陵王朝建國以來,最、最、最賢明的王上,能被派來服侍這樣心慈愛民的王上,我……我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天上任,蘇綠水發現,當王上的貼身侍女其實很輕鬆,除了馬公公交代的事宜之外,她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趕蒼蠅……呃,她的意思是趕人。 ’


    「王上,中書令大人求見。」踏著輕巧的步伐,她來到小內廳外請示。


    隔著厚重的帷幔,傳來簡單明了的拒絕。「不見。要是再有人來,一律都不見。」一再被打擾,皇甫陵索性下達旨意,省得這些煩人的家夥來個沒完。


    領了命令,蘇綠水踱出房門,豈料,前腳才送走中書令,遠遠就見兩名她不知稱謂的大人緩步走來,在趕走不知幾位高官的她,忍不住板起了臉孔。「這些人是都不用辦公嗎?王上正在繁忙公務,這些人卻一個個跑來打擾,每個都說有要事稟告,既然是要事,上早朝時不會講呀,為啥非得等下了朝才來打擾王上……」


    她喃喃低咒了一大串,來人剛好也走到她麵前。


    「勞煩稟告王上,禦史大夫程允文、監察禦史魏忠義二人求見,有要事商議。」


    她恭敬的朝兩人行禮,謙恭的說:「兩位大人,王上正在批閱奏章,不見任何人,如有要事,可否請明日早朝再議?」


    早朝?要是他們能在早朝稟告,何必在這個時辰來?


    程允文皺起雙眉,還未說話,跟在一旁的魏忠義便已察覺他的臉色,拔高了嗓音諷道:「你都還未請示王上,就直接趕起咱們來了,若非有要事,咱們何必經過重重請示來此?見或不見,應由王上定奪,而非你這小小宮女能夠決定。」


    聞言,蘇綠水有一瞬的退縮,可一想到她所敬仰的王上證在房裏為國家奮鬥,她馬上又挺起了腰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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