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牛氏敲著木魚嘴裏念叨著什麽。


    佛龕上香火燃起,青煙繚繞,油燈昏黃,火焰跳躍,映著一尊白瓷觀士音佛像。


    喬蕎的淚水成串落下,她嘴裏說不出話語,心裏卻一遍一遍乞求著上蒼保佑著自己的孩子,能讓他快快迴到自己的懷抱......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求你念在我兒犏牛癡傻的份上,念在他媳婦十月懷胎不易的份上,念在我一心向佛的份上,快讓我的孫兒平安迴來!不管是誰偷走了我的寶貝孫子,求你顯靈,求你施恩,求你讓偷我孫子的人心意迴轉!求你派你的天使天軍圍堵賊人的腳步,折斷他的腿腳,勒住他的咽喉,切不可隨他的惡意擄走我的孫子......”


    牛氏一邊虔誠地磕頭,一邊情緒激昂地做著禱告。


    突然,她停了下來,緊抿著嘴唇睜開雙眼,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x他娘的!我咋沒想到是他!這個千刀殺的老狗,一定是他暗中作祟搶走了我的寶貝孫子!”


    牛子岔恨惡毒的話讓喬蕎吃了一驚,她下意識問道:“是誰?是誰搶走了我的兒?”


    牛氏先不迴答,自顧自站起身,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坐在椅子上喘了一口氣說道:“還有誰?——牛才人,這條老狗,不是他從中使壞還有誰!”


    喬蕎跌坐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牛才人會做出偷孩子的事,就算他為老不尊侵犯過瘋了的小紅,但他怎麽會去偷喬蕎的孩子?


    當然,牛氏有牛氏的想法。


    自從牛才人的把柄捏在牛氏手中,牛氏和犛牛大著膽子從牛才人手裏訛了一筆又一筆錢,這還不算,牛氏算計著牛才人的所有好處,硬是將他名下的七八畝風水寶地占為己有。


    牛窩堡子的人起初以為是牛才人受了牛氏的蠱惑,後來漸漸悟出了其中的門道。


    盡管牛才人逢人便說:自己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快幹不動農活了,雇人勞作還得搭錢,不如將莊稼地給了牛氏。


    沒有不透風的牆,牛窩堡子的婆姨們有的是辦法撈出實情。


    嘴饞的小蘭在別人家吃了幾次野雞肉和兔子肉,最終支支吾吾說出了牛才人欺負小紅的事。


    所幸,瘋了的小紅嫁給了毛家梁鎮的侏儒二喜,不然眾口鑠金,小紅留在牛窩堡子將來怎麽會有男人娶她。


    現在,牛氏揣測牛才人一定不甘心受辱才偷走了她家的孫子。


    想起酒席上嶽家嫂子說過的話——居然嘲笑牛氏家的孫子是借種得來的,散布這些消息的也一定是牛才人無疑。


    牛氏怒火中燒,一刻也坐不住了。


    “小蘭小蘭,你陪我去趟村裏!”她大聲吆喝,手中的煙鍋在桌上磕得啪啪響。


    小蘭正凝神偷聽著奶奶和喬蕎的動靜,一聽牛氏叫趕緊從炕上下來竄到牛氏身邊。


    “去村裏幹嘛?天還沒亮呢?”小蘭撅著嘴滿臉不樂意。


    “等天亮隻怕來不及了!”牛氏起身,臨出堂屋門停下來,她對跪在地上的喬蕎說道:“你先迴西屋去,留神聽著門外的消息,說不定小蘭她爹一會兒就迴來了。”


    喬蕎隻好起身走出堂屋。


    牛氏親自鎖了堂屋門,小蘭攙著她走出院子,她又吩咐小蘭把大門鎖好。


    “還得防著她,萬一跑了豈不白忙活了。”


    牛氏嘴裏絮叨著,祖孫二人摸著黑向山梁上的牛才人家走去。


    牛才人家的大門緊閉,村裏半夜雞鳴狗叫人聲鼎沸發生的一切好似與他無關。


    牛氏在牛才人家門前停了那麽幾秒鍾,她愈發覺得可疑,舉起拐棍下死力氣敲著門板,小蘭剛要發聲喊叫,被她悄聲止住。


    “別出聲,他一聽是我們不會開門的。”


    “那他要是偷了娃跑掉了呢?——說不定早跑出山裏了。”小蘭的聲音帶著一絲嘲笑。


    牛氏一聽急了,掄起拐棍砸門,邊砸邊用腳踢著門板,劈劈啪啪的一陣響,門縫裏的燈亮起,牛才人咳嗽著問道:“誰呀?這麽晚有啥事?”


    牛氏不搭腔,照舊將門砸得通天響,直到門閂劃開,牛才人掌著燈出現在門口。


    “是你?他牛家嬸子,請問有事嗎?”牛才人很鎮定,他花白的頭發和胡子在燈光裏閃著銀光,有些紮眼。


    “你倒是很安逸,全村人都鬧騰得掀翻天了,你還有心情睡大覺!一看沒安啥好心!”


    牛氏怒火衝天,拐棍像要在地上捅個窟窿。


    牛才人趕緊彎下腰,顯出卑微和順服,小聲說道:“我真不知道怎麽了,我天黑前剛從鎮上迴來,有人請我去做法事,昨天去的——你是責怪我沒有來吃你家的滿月酒席吧,你放心,我明天一早來隨禮,不會少的。”


    “放屁!胡扯!誰信你的鬼話!”牛氏一把推開牛才人徑自闖了進去。


    小蘭緊隨其後,牛才人也不攔著她們,半夜村子裏吵嚷聲傳遍整個牛窩堡子,牛才人早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隻是,他沒料到牛氏會懷疑到自己頭上,還親自上門興師問罪。


    堂屋的門被牛氏一腳踹開,她讓小蘭掀起炕上的被子,又動手扯開佛堂前的簾子,堂屋裏沒發現任何端倪,她又帶著小蘭去了東屋和西屋,就連牛才人家廚房的地窖都搜尋了一遍。


    找完整個屋子,再翻遍整個院子,牛氏一無所獲站在了院中央。


    她一步步走到牛才人麵前,眼睛象兩把鋒利的匕首逼視著牛才人。


    “別裝糊塗!別跟我耍陰招!說,你把我的孫子藏哪裏了?”


    牛才人知道牛氏定是要找自己麻煩,隻怕今晚不好對付這老妖婆子。他陪著笑臉說道:“他嬸子,你怕是誤會了,我怎麽會把你孫子藏起來?這可是違背國法的事,你就是借我一萬個膽我也不敢把你孫子藏起來,不信,你現在就把村長他們叫過來!”


    牛才人說得信誓旦旦。


    牛氏有些猶豫。


    她從牛才人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跡象,也看不出做賊心虛的征兆。


    那麽,是冤枉這老東西了?還是自己判斷失誤?


    牛氏狐疑地盯著牛才人,索性把話說開了:“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覺得我做事過分,心裏對我存著恨、對我們牛家存著恨,背地裏想動手動腳,我勸你消停點,小紅雖然嫁出去了,但你做的醜事可抹不去,你的那點錢、那幾畝薄田,不過是給你買個好名聲而已,你要真惹急了我,我讓兩個兒將你腿打折,把你吊在村北頭的老榆樹上七天七夜,讓老鴉把你的眼珠子給挖了去!”


    “他牛家嬸子,我真的冤枉我了,我都是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我盡做缺德事幹嘛,我也得為後世積點陰德對不對?”


    牛才人可憐巴巴地佝僂著腰,牛氏眼睛半閉半開,拐棍點了一下他的小腿,厲聲問道:“你果真沒有偷我孫子?”


    “果真——我發誓!我要做這事我來生變成孽畜——孽畜都不用變,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你是不是對村裏人說過什麽?嶽家嫂子那老貨敢說我孫子的來曆不明,這些話是不是你說出去的?”


    牛氏不去管牛才人賭咒發誓的話,她湊近牛才人,臉像要貼在他的臉上。


    借著手裏飄忽不停的油燈光亮,牛才人渾濁的眼睛躲閃起來。


    “哼!”牛氏冷笑一聲,明白是牛才人走漏了風聲——關於喬蕎生下的孩子究竟是誰的種,牛才人一定在背後做了宣揚。


    而這又有什麽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已經生了下來,並且,是她們牛家的種。


    “管好你的嘴,我要再聽到雜七雜八的閑話,會讓我兩個兒找上門來!”


    牛氏扔下這句話,朝小蘭示意離開,牛才人躬著腰送出門,夜風忽一下刮滅了他手中的油燈,正好遮掩了他眼中的嘲笑和得意。


    “去你娘的,活該你們牛家也有今天,你霸占了我那些東西,遲早要受到神佛的懲罰的,這不報應來了嗎?”


    牛才人心裏暗罵,看牛氏帶著小蘭消失在夜色裏,側耳細聽牛窩堡子此起彼伏的叫嚷聲,他小心翼翼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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