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先生看著眼前這個十亭已經死了九亭的女子,歎息一聲對著柳風道:“你光會給我找難題,要不是看在當年你師傅的份上,我才懶得去管,唉,也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我還想留著力氣尋個傳人,我不想讓自己這一身得來不易的醫術失傳,上次為了給萬天醫傷,已經耗費了不少心血,到此時還沒有緩過來!”


    柳風陪笑道:“賈伯伯再多多辛苦辛苦,我們答應給你找一個資質絕佳的少年,一定全力以赴的去找。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找到!”


    賈先生搖搖頭,道:“唉,你們也別多心,年紀大了,自然有些囉嗦了,便是不是有你們,我看到這傷重之人也不會放任不管,關於我要你們找傳人的事情,資質不是最重要的,關鍵要有一副好心腸,這才是一個醫者最基本的要求!”


    柳風點點頭,擔心的道:“伯伯,這個女子能救的活嗎?”賈先生皺皺眉,搖搖頭,道:“不好說,這麽重的傷,已經不是藥石的問題了,關鍵要看她的求生的意誌了,如果她意誌薄弱,估計就再也醒不了了,如果意誌堅強,還稍稍有些希望轉醒,但是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


    柳風一抱拳道:“隻要伯伯盡力就行,一切便聽天由命吧,小侄不打擾了,告辭!”說完轉身出去。


    萬天一見柳風出來,急忙上前道:“大哥,賈先生怎麽說?”


    柳風微微笑道:“你要相信賈先生!我們別在這裏說話,讓賈先生安靜一些,離遠一些吧!”


    賈先生走到床前,床上躺著傷痕累累的女子,看著那還沒有來得及包紮的破爛的麵容,歎息一聲,道:“真不知道是救你好還是不救你好,依你現在這個樣子,便是能再活過來也肯定變得醜陋如同妖鬼,年輕的女子哪個不愛美,看你的臉型,之前想必也是個美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之後,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的了,唉,醫藥能醫身體的傷,卻醫不了心中的傷,但願你能承受的了!”


    看著女子似乎正在痛苦,賈先生不由得有些不忍,返身拿出銀針,便想施展舒神針法幫助女子減輕痛苦,剛剛走到床頭,便聽女子模糊不清的聲音傳出,“我、我不要死,我、還要……去娶你,向你提親……,烤魚,種鬆樹、果子雞、金、金劍門,辛、弟弟,你……等……”。斷斷續續的發些聲響。


    俯下身去仔細聽的賈先生,輕聲問道:“姑娘,你是誰?叫什麽名字?”連問幾聲,卻再也沒有迴應。歎口氣站起身來,喃喃的道:“烤魚?果子雞?金劍門?辛弟弟?啊!”說到此急忙再去看床上的女子,越看越像,不由得激動的道:“你、你是白荷,姑娘,你可是白荷?你口中的辛弟弟可是辛寒玉?”


    女子聽到辛寒玉三個字,身體似乎輕輕顫動了一下,臉上痛苦的表情更是明顯,但是卻再也沒有開口。


    看到女子如此反應,賈先生不由得老淚縱橫,顫聲叫道:“乖女兒,真的是你嗎?我是義父啊?你在凡人居裏認的義父啊,你快睜開眼看我一眼,幾個月不見,怎麽竟然變成這個樣子了?你的辛弟弟呢?他、他不會是……”說到此再也說不下去,想想和兩人認識的經過,給他枯燥的生活帶來了多少的歡樂啊,自己竟然還為了他們把辛辛苦苦養的一群雞都給殺光了,但是卻一點都不心疼,因為他在那時已經把他們兩個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要吃雞,當然不會心疼了,可是想不到凡人居一別,竟然會是這樣重逢的方式。


    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雙指飛動,把幾支銀針搓入白荷頭上,銀針上體,便見白荷神色慢慢的平靜下來,慢慢的殘破的嘴角竟然微微上翹。


    賈先生施完舒神針法,又端來一盆熱水,把白荷身體上傷口血跡拭淨,但是因為傷口太多,賈先生費了半個多時辰方才全部拭完,看著身上那麽多的傷口,不由得更是心疼萬分,知道了女子便是白荷,再不吝惜,那些被珍藏了多少年的靈丹妙藥統統的拿出給白荷施用。幾個時辰過去,賈先生累的已經臉色蒼白,虛汗直淌了,但是看到白荷的傷勢已經穩定,卻也是欣慰,扶著桌子坐下,哆嗦的倒碗涼茶喝下。長長舒口氣,轉身出門。


    這是一處茅屋,坐落在雪山腳下一處隱蔽的山穀之內,賈先生走出茅屋,便在門外不遠處看到了靠在一株鬆樹下神色焦急的柳風萬天兩人。


    兩人看到賈先生慌慌張張的走出茅屋,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此時萬天也顧不得賈先生討厭他了,同了柳風一起上前,柳風問道:“賈先生,發生什麽事情了?看你臉色蒼白,慌慌張張的樣子?”萬天更是著急,叫道:“是不是那姑娘她、她……”


    賈先生瞪了萬天一眼,道:“不是,她的傷勢已經平穩了,隻要你不去打擾,絕對死不了!”不再理他,轉頭對柳風道:“你們是在什麽地方發現的這姑娘?便隻發現他一個人嗎?”


    柳風恭敬的道:“是的伯伯,這個女子是萬兄弟發現的,我當時還以為是雪塊兒,幸虧萬天兄弟心細,方才發現救了起來,為此,萬天兄弟還一度累的舊傷複發,險些走火入魔呢!”當下又把救人經過詳細講了一遍。


    賈先生看看萬天,神色不由得變得和藹了許多,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道:“給,把這個吃下去吧,對你的傷勢有好處的!”


    萬天接過來一看,卻是一粒大如鴿卵,黑糊糊散發著藥香的藥丸,急忙服下,道:“多謝賈先生。”


    不再去理會萬天,賈先生對了柳風道:“我現在要你去給我辦一件事,你可願意!”


    柳風道:“賈伯伯見外了,單不論你救萬兄弟的恩情,便是您和先師的交情,便讓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的!”


    欣慰的點點頭,賈先生道:“我現在便要你再去一趟雪山,看看那附近還有沒有受傷之人,如果發現,不論有什麽困難也要救迴!到時候我必有重謝!”


    柳風道:“伯伯見外,小侄一定全力搜索,隻是這次雪山雪崩的厲害,恐怕……”


    賈先生突然厲聲道:“無論死活,都要把見到之人帶迴來!”


    柳風從沒有見過賈先生如此嚴厲,急忙點點頭,道:“是!小侄這就動身!”


    萬天道:“賈先生可是認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此時賈先生似乎很是心煩,擺擺手道:“沒有,你不要問了,哦,對了,現在天黑了,你身上有傷,而且這裏也需要有人守護,便不要去了!”說完轉身迴屋。


    進入茅屋的賈先生,靠在房門之上,頓時雙眼潮濕,對著躺在床上的白荷喃喃的道:“但願能找到他吧!唉,為何你們就如此多災多難呢,先前是辛寒玉身受重傷,你抱著他深夜奔去找我,現在你自己又成了這個樣子,而他又不知道生死如何?真不明白,明明知道江湖是個兇險萬分之地,卻還偏偏樂此不彼,你們究竟是為了什麽?”


    時光悠悠,轉眼便已經兩個多月過去,這兩個多月,柳風每天起早貪黑的去雪山上尋找受傷之人,也曾經帶迴過幾個在雪崩附近出現的人,可是賈先生看了一眼便又放迴。


    這兩個月來,白荷曾經醒過幾次,但是都是迷迷糊糊的,轉眼便又昏迷過去,賈先生知道她和萬天之間的恩怨,是以每次萬天想要探望,賈先生總是以傷重,害怕感染為由拒絕他進來探視,這兩個月來,賈先生由於要照顧白荷,每天細心的觀察她的一切動靜,早已經累的骨瘦如材,要不是靠著萬天買迴大量的人參補充,也早已累垮。現在的白荷每天便靠著參湯維生。


    剛剛給白荷喂過參湯,賈先生正靠在桌旁休息,便聽到了敲門之聲,知道又是萬天,本想不去理會,但是想想這兩個多月來,萬天也是已經變的憔悴不堪,本來一個月之前便應該痊愈的傷,到了此時反而有加重的傾向,知道他也是為情所累,不由得心生同情,想想辛寒玉可能已經遇難,而看到萬天如此癡情,為了白荷今後著想,長歎一聲,終於把門打開。


    萬天兩個月來,已經被拒絕的麻木了,這次前來,隻不過是習慣使然,萬想不到賈先生竟然會開門,不由得大喜過望,激動的對了賈先生拜了兩拜,緊步上前,但是到了床前還有一丈多遠便已經止步不前。


    賈先生搖搖頭,道:“過去吧,現在她外傷已經差不多痊愈,不怕感染了,你可以近前看看她!”


    萬天搖搖頭,低歎一聲道:“不要了,我隻要遠遠的看看便行,我隻是借著她的影子迴憶一個故人而已!”


    賈先生低歎一聲,道:“你那故人便是白荷吧?”


    萬天猛地一震,道:“你、你知道?”片刻全身萎靡下來,道:“你當然應該知道,那辛寒玉的傷是你治好的,他們怎麽會不告訴你!”


    看著萬天好好一個青年,竟然如此長籲短歎。賈先生突然有一種感覺,他突然發現,萬天似乎才是受傷害最重的一個人,而他卻因為辛寒玉白荷的關係,平日對他總是有些敵意,實在是有些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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