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


    安明背對著芽衣褪去上衣,衣衫早已被鮮血浸透,所以看起來才總是漆黑的模樣。


    在出雲境內流傳著黑衣竹刀的傳聞,相傳有一不亞於詔刀使的強者,一襲比墨還要漆黑的衣物,背負青色竹刀。


    隻要是那黑衣刀者出現的戰場,便會盛放彼岸花,無論是多麽強大的惡獸都會被燎原斬殺。


    衣衫下的後背並不是芽衣想象中的遍布傷疤,反而光滑如玉,映襯著結實的肌肉,讓芽衣一不小心就怔怔的望著出了神。


    直到盯著安明那弧度完美的小腿落入溫泉,芽衣才猛地迴過神來,側臉暈起些許微紅的點綴。


    “你的臉很紅。”


    靠在岩石上的安明側著頭看向芽衣,享受著半年來第一次的清洗身體。


    並非是安明不愛幹淨,隻是他總在奔赴前線的路途,就算清洗身體,也很快會被惡獸的鮮血浸透,到頭來也沒什麽區別。


    “溫泉蒸汽有些熱...”芽衣輕聲解釋著,坐在小木凳上褪去衣衫,露出肩膀上明顯的傷口。


    “你的傷還沒有痊愈。”


    顯然是之前的攻擊為芽衣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口,安明的語氣中有些自責,造成這種情況隻能說明他還不夠強大。


    芽衣曼妙的身軀很快沒入溫泉,紫羅蘭般的發絲如花朵般漂浮在水麵。


    “活下來就好。”


    她雖是少女,卻並不在乎身體的傷痕,隻要能夠活下去就足夠了。


    這些年的戰鬥為她留下了許多傷痕,芽衣並不認為那是一種恥辱,恰恰相反,那是作為戰士的榮耀。


    安明從溫泉內站起身,坐到芽衣身旁。


    少女的臉頰瞬間變得通紅,不知是蒸汽還是泉水溫度過高,原本穩定的聲線也有些短暫的卡殼。


    “別動。”


    安明的掌心按在芽衣後背,伴隨著命的白色光輝亮起,所過之處的傷痕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塗鴉般消失。


    芽衣有些驚訝的望著安明,雙腿靠在一起,有些羞澀的將視線移開。


    “謝謝...”


    “這可不像你。”


    將芽衣的傷疤盡數治愈後,安明便離開了她的身邊。


    這讓芽衣的心情有些複雜,又是鬆了口氣,又是感覺悵然若失,或許就算是讓艾妮來用【真】也無法形容芽衣此刻的想法。


    等到芽衣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抬起頭卻發現安明早就靠在岩石邊緣睡著了。


    少年隻有在熟睡時才會短暫的露出些許疲憊,芽衣眼神瞬間變得溫柔,靠到安明身邊抱住他的胳膊。


    “辛苦了。”


    芽衣輕聲說著,注視著安明的臉頰,不自主的露出一抹微笑。


    ...


    ...


    待到安明醒來已是三天後,從溫泉旅店的床鋪上起身,仍然感到全身酸痛。


    比起消耗生命,這樣的後遺症已經算得上很輕,能夠這樣使用詔刀權柄還沒暴斃,都要歸功於那不知從何而來的自愈能力。


    安明從小就知道自己恐怖的恢複能力,哪怕是詔刀所造成的反噬也能在幾日內輕鬆自愈,並不會直接喪失性命。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是天生的詔刀使,正常來說詔刀使隻能使用一把詔刀就已經是極限,而安明可以輕易使用兩把甚至更多。


    並且不需要詔刀本體,就能使用詔刀的力量。


    放在整個出雲曆史,安明所展現的天賦也是前所未有的、甚至令源月笙都未曾想到。


    在末世開始的第一年,擁有命與喰兩把詔刀碎片的安明便第一次展現出了其恐怖的實力,那一年安明十歲,手持竹刀如惡鬼般收割著戰場上的惡獸,一時間甚至讓人無法分清到底誰是獸誰是人。


    源月笙便將存放於詔刀殿內的詔刀碎片交給安明,烈、覺、礎、千、束,自此十二詔刀七柄為安明所用。


    故此一把竹刀,便可施展七種神威。


    安明上一次見到源月笙還是半年前,那時的他前往源家去取得【千】,使用千的詔刀使剛剛死於戰場,留下的詔刀也唯有交給安明才能發揮最大的能力。


    “你來了。”


    源月笙指了指桌案上碎成三截的【千】,“被那條巨蟒咬斷了,那家夥也死了,隻留下詔刀。”


    她的黑眼圈很重,說話也極為虛弱,需要仔細聆聽才能聽清內容。


    “你看起來不是很好,”安明拿起詔刀碎片,麵色不改的將其插入掌心,隨後是第二枚碎片。


    “等我死了,天就交給你。”


    源月笙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其實我也沒那麽討厭你,你說...如果出雲不在大日的陰影下,最開始我們也能做朋友吧。”


    安明望著源月笙疲憊的眼神,平靜的說道:“現在也不遲。”


    “隻可惜,我的時間不多了。”


    源月笙的黃金瞳猶如風中殘燭,仿佛一陣風吹來便會徹底熄滅。


    安明隻記得那眼神並不是悲傷,而是對沒能拯救出雲在感到自責。


    “你醒了?”


    芽衣推開臥室的門,“要塞那邊這些天沒有遭遇新的進攻,你可以再休息幾天。”


    她能看得出來,安明並非肉體的疲憊,而是精神上的虛弱,短時間內多次使用詔刀的力量,消耗的精神力無疑是巨大的。


    “嗯。”


    安明點頭,“那一小時後再出發。”


    芽衣聞言也沒說話,隻是坐在床鋪邊緣,右手一伸將安明的上半身拽過來,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雙腿間。


    “那...這樣好了。”


    芽衣的雙手輕輕蓋住安明的眼眸,輕聲開口:“我想再看看你。”


    安明選擇了沉默,感受著芽衣溫暖的雙手,躺在她的雙腿間緩緩閉上眼。


    芽衣知道留不下安明,能做的隻有一次又一次的道別。


    她的少年要去拯救更多的人,最終去拯救整個世界,而她又怎能將他束縛在身旁呢。


    “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緊,偶爾也要休息。”


    “別餓著自己,不然可沒法長高。”


    “生病的話...忘記你不會生病了,總之要萬事小心,不要靠著恢複速度快就隨便糟踐身體。”


    芽衣輕聲訴說著,不知不覺落下一滴淚珠,好在她用手背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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