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為何悶悶不樂?”


    “我沒有...”


    “哦?”


    符玄一把拉住安明的手腕,將他拽到自己麵前,水晶般瑰麗的眼眸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謊言與虛妄。


    對一個卜者撒謊是毫無意義的。


    安明清楚這一點,隻是就連他自己都尚且沒有明白內心的情緒源自何處,又該如何向符玄解釋。


    總不能直截了當的與她說:“姐姐,以後可以不要和那位將軍說話嗎?我看著不爽。”


    這樣肯定是不行的,更何況姐姐與那位羅浮的將軍大人本就隻是正常的交談,玄兒姐姐未來肯定會成為羅浮的太卜,自然是少不了與那位將軍打交道。


    “是吃醋了呀。”


    “真可愛。”


    符玄美麗的眼眸中閃過動人的情愫,微笑著說:“若是弟弟不願,那姐姐以後就不再搭理將軍了。”


    “吃、吃醋?!”安明的臉頰瞬間變的通紅,退後了好幾步想要掙脫符玄的握住他的手,但又害怕扯痛了符玄。


    “這種感覺就叫做吃醋,”符玄雖然語氣帶有些許俏皮,但臉頰還是誠實的染上了些許緋紅,要比日落黃昏後湖麵的霞光還要美麗動人,讓安明有些移不開視線。


    “玄兒...”安明低著頭,耳根通紅的卡了半天才補了後麵的“姐姐。”


    “笨。”


    符玄伸出手指戳在安明的額頭上,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姐姐隻是你一個人的姐姐。”


    “真的嗎?”


    “姐姐何時騙過你。”


    符玄這時才發覺,安明不知何時已經比她要高出一些了,以往記憶裏的男孩早就成長為了可靠的少年郎。


    俊朗的麵龐與劍鋒般的眉以往都沒有注意,畢竟在符玄的印象裏安明還隻是那個拿著撥浪鼓追在她背後喊著師姐師姐的小不點。


    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師弟也變成少年了呢?


    符玄眨巴著眼睛,旋即臉頰瞬間變的通紅一片,以往沒有在意的事情現如今再迴想才發覺羞赧。


    為什麽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就算是深唿吸也無法抑製愈發加速的心跳,符玄再也沒有直視安明的勇氣,臉頰上浮現著動人的紅暈。


    “玄兒姐姐?”


    “時候也不早了師弟,先帶你去房間休息!”


    符玄一口氣說完,隨後沒給安明詢問的機會,率先走在前麵領著路,連自己都沒發現順拐了。


    安明瞄了眼天邊的烈日,心想羅浮人就是不一樣,大下午的就準備睡覺了。


    深夜,符玄一個人在臥室,翻來覆去的總是睡不著,心底複雜的情緒讓她每次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都是與安明在一起時度過的種種。


    幹脆坐起身打算推開窗唿吸一下深夜的空氣,大不了去解析一下卦象,這樣很快就能睡著了。


    院落內,少年持劍閉目屏息,皎潔的月光與潮濕的露珠一並落在那精鐵劍之上。


    符玄揉了揉眼,還以為是在做夢,不過仔細一想這也的確像是安明會做的事。


    窗外皎月耀眼,少年持劍而立。


    窗內燭火搖曳,少女安靜的注視著少年。


    ...


    ...


    演武場。


    景元知曉爻光新收的弟子,隻是不曾想到竟然如此年輕。


    “今日便由我做主,替你挑選把趁手兵器如何?”景元依舊是那副慵懶的表情,笑眯眯的單手推開厚重的倉庫大門。


    作為雲騎軍倉庫,自然是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其中甚至不乏神兵利器存在。


    安明腰間依舊懸掛著那柄小巧精致的木劍,走入倉庫後便震驚的四處張望,映入眼中的簡直就是兵器組成的森林,讓人目不暇接。


    “有喜歡的拿走便是,同為雲騎袍澤,不必客氣。”


    “安明謝過將軍。”


    安明對景元的觀感還是很好的,這位將軍比起爻光那個冷淡男好說話多了,不會見麵就先把他吊起來揍幾天。


    首先掠過除去劍以外的全部種類兵器,再從數不清的長劍中挑選更符合心意的那一柄。


    有時好的並不是最合適的,武器同樣也講究一個緣字。


    “將軍,這也是劍嗎?”


    “哦...?”


    始終眯著的眼緩緩睜開,景元看向安明的眼神中多出了許多深意。


    隻因安明手中拿著的那柄劍過於特殊,對於他而言更象征著某段無法忘卻的過往。


    劍身通黑,甚至看不到劍鋒的模樣,劍柄鐫刻著深邃如淵的龍紋,若要與一堆柴火放在一起,大概會被認為再普通不過的燒火棍。


    “這是一柄未完成之劍,”景元眼眸微垂又抬起,不知透過那劍想起了誰人,“劍名無夜。”


    “無夜?”


    “也許是在夜裏就摸不到劍柄的意思。”


    景元拍著安明的肩膀笑了笑,眼底卻有許多懷念,“這劍與你有緣,便托付與你。”


    “定不負將軍期望!”


    安明愛不釋手的捧著無夜,像是找到了相伴一生的愛人,甚至有一種將紅繩纏繞上去的衝動,但最後還是強行克製住了。


    在那顆琉璃般的劍心中,始終存在比劍還要重要的東西。


    “來都來了,”石火夢身掠過地麵,劃出一道金色的痕跡,景元此刻所展現的威勢毫無疑問是真正的羅浮將軍。


    安明深吸一口氣,鄭重的舉起無夜,眼神平靜而堅定。


    “將軍,請賜教。”


    ...


    ...


    “所以,你就這麽不愛護自己的身體?”


    符玄有些心疼的為安明的後背貼上去找丹士購買的藥膏,“將軍也真是的,幹嘛下手那麽狠。”


    “嘶...我沒事,其實早就習慣了。”


    安明被痛的齜牙咧嘴,但還是笑著說:“有玄兒姐姐在,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哦?”符玄聞言揚起拿著藥貼的右手,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看來還是不疼呀。”


    “啪!”


    “啊——!”


    下一刻,符玄的右手用力落下,室內頓時爆發出安明殺豬般的慘叫聲久久不曾停歇。


    “師姐,我錯了。”


    “沒關係,師姐愛聽。”


    符玄露出俏皮的笑靨,確認藥膏全部覆蓋後才抹掉額角細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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