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人生。


    你的未來。


    “改造人法則第一條,永遠忠誠於帝國。”


    燃燒。


    前行的道路上每走一步都要燃燒生命,走到這裏是為了什麽?


    說到底,為什麽要活下去。


    是為了等待某個時刻的到來,還是為了見到某個人?


    ...


    ...


    a07呆呆地抱著昏倒在她懷中的男孩,青色的瞳孔裏滿是迷惘,似乎對自己能夠存活而感到意外。


    原型機遠比改造人要重要,因此當契合度超過上限,腰間的冷卻器便會開始自動注射鎮定劑。


    哪怕在緊急的戰場。


    哪怕她會因此而死。


    迴收原型機是第一目標,至於改造人,格拉默從不缺少燃料。


    她是為了應對蟲災而誕生的兵器,兵器不該有思想,隻需要完成兵器的職責。


    無數改造人因此而殞命,又有更多的改造人填滿燃燒的熔爐。


    懷中的男孩不知何時恢複了意識,a07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隻見男孩正用清澈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受傷了,附近的醫院就在旁邊街區。”


    “......”


    a07沉默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在“蜂巢”編織的夢境所學習到的隻有戰鬥與廝殺,並未有那些與戰鬥無關的知識。


    兵器不需要無用的知識,亦不需要所謂感情。


    “是你救了我,對了...蟲群,”安明抬起頭後才發現那鋪天蓋地的蟲群早已不見蹤影,幾隻漏網之魚也在空中劃過的銀白色身影下被迅速處理。


    a07並沒有過多的表示,隻是將男孩放迴地上,需要她做的隻有在原地待命,等待相關人員進行迴收。


    熔火騎士計劃仍處於開發階段,對於民眾采取一定程度的保密。


    安明看到a07臉頰上仍覆蓋著破碎的紋路,這讓他聯想到破碎的昆蟲翅膀,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觸碰。


    a07幾乎是本能的要去拔出腰間的青色長劍,在握住劍柄的瞬間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虛弱的跪倒在地上。


    多年來在夢境中受到的戰鬥教育告訴她應該第一時間消滅視野內一切可能威脅鐵騎的目標,但自身的意誌卻認為這是錯誤的。


    隻是一個男孩,極大概率就是那道神秘聲音的主人,也就是拯救了她的恩人。


    不可以,這是錯誤的!


    一隻小手輕輕撫過她布滿裂痕的側臉,安明不知道眼前的姐姐為什麽痛苦,但隻要這樣就會沒事。


    “不要死。”


    “為什麽...?”


    溫暖的善意,是她不曾感受過的情感,無論是在這裏,還是——


    “抵達目標位置,開始迴收作業,”伴隨著氣流聲漸漸減弱,身著厚實防護服的士兵從飛艇上落下,強硬的帶走了a07。


    他們未曾注視安明哪怕一眼,仿佛隻是路邊的蟲子。


    a07隻是怔怔地看著安明,艙門落下,強行切斷了她的視線。


    “穩定劑。”


    坐在座椅上看似醫生模樣的人吩咐士兵拿針管,注射入a07白皙的脖頸,少女瞬間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有人說話。


    “情感波動超出閾值,分割部分過於不穩定,就算是改造人也無法承受這種程度的情感植入。”


    “議員大人隻想要答案。”


    “...殺死她就好了,幹脆利落,永無後患!”


    “議員大人會先殺了你。”


    ...


    ...


    我夢見一片焦土。


    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蕊。


    我睜開雙眼,卻無法分辨此刻是現實還是夢境。


    現實是冰冷的。


    夢境是冰冷的。


    可心底的那份溫暖,到底是什麽?


    周圍的注射倉緩緩注入淺綠色的液體,意識漸漸模糊,我知道又要進入那沒有盡頭的夢境。


    永遠看不到“真正”的太陽。


    ...


    ...


    【五歲,父親的死亡讓你領取到了一筆不菲的撫恤金,你置辦了父親的葬禮,埋葬在母親身邊】


    【那一日出現在天空的銀白鐵騎也被議會承認是對抗蟲群的最新兵器,被稱為‘熔火騎士’,你知道那天一麵之緣的少女正是熔火騎士,隻是不知道為何,你想要再去見她一麵。】


    【從小你就擅長專注,一旦全身心投入某件事就必然能夠得到想要的答案,但關於熔火騎士的情報過於匱乏,讓你暫時無法理清思緒】


    【你開始收集有關熔火騎士的一切,同時練習父親教導過的皇庭劍術】


    【六歲,格拉默邊境線重新開始與蟲群的廝殺,銀白的鐵騎開始更多的出現在大眾視野中,同時執政議會向民眾普及有關銀白鐵騎的相關知識——熔火騎士,帝國對抗蟲裔最鋒銳的利刃,它們將撕碎蟄蟲們飛向天空的鞘翅,為帝國帶來勝利】


    【七歲,借助父親皇庭騎士的身份,你得以進入格拉默皇庭學院進修,又因優異的成績被破格錄入劍術班】


    “喂,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為什麽要緊張?”


    安明平淡的迴答,無視了身旁身著華貴裙裝的女孩,對比在場大部分孩童的裝束,他隻是再簡單不過的製式校服。


    女孩看著安明俊朗的臉龐略微失神,卻不知為何從心底覺得眼前男孩有種難以相處的感覺。


    他們並非是同一世界的人。


    喧嘩的開學典禮在短暫的瞬間沉默了下來,緣由也很簡單,那便是高台上那道觸不可及的身影緩緩現身。


    ——格拉默的女皇大人,泰坦尼婭。


    在場之人無不行禮,對於普通民眾而言這甚至能算作一種榮幸。


    “我的子民啊,無需低頭。”


    安明聽到女皇的聲音才抬起頭,一種不知從何而起的微妙異樣讓他注意到了泰坦尼婭身側融於帷幕陰影下的男人。


    他沒有去聽女皇的演講,直到被身旁的女孩碰了碰胳膊才迴神發覺開學典禮已經結束,汗水不知何時浸透了後背。


    那人發現了他的視線,真是可怕的家夥。


    直到高台上的女皇離去,帷幕中的男人也如影般消失,那股不知從何而起的異樣也失去了探究的機會。


    ...


    ...


    深邃的走廊。


    男人停下腳步靠在牆邊,注視著從陽光走入陰影的泰坦尼婭,“感情會影響‘蜂群’。”


    他迴想起那道視線,便知曉這種程度依舊不夠。


    泰坦尼婭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露出有些淒涼的笑,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完美的‘皇’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短暫的火光映照出男人模糊的臉龐,很快他再度融於陰影,背後卻隻有燃盡的殘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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