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飛舞,寒冬本該是陝州各階層百姓窩冬吃存糧的季節。


    在長子縣和白州縣的無名闊廣平野大地上,卻有兩支大軍互相攻伐。


    一方破衫爛布,偶有皮甲披掛,手持粗陋兵器或農具。


    一方護具齊全,大部分披掛官方製式皮甲,偶有精銳甚至有鐵製甲胄護身,兵器更是官方武器作坊打造的製式殺人利器!


    “先鋒隊進攻!”


    “黑虎騎左邊盯著官軍騎兵旅一部!”


    “扶風女騎右側盯著官軍騎兵旅另一部!”


    武義軍後陣指揮高台上,徐平山連連下令,每下一個軍令,旗號兵就頻繁揮舞令旗傳令。


    徐府大管家,如今的武義軍大統領徐複如往常一般攏手伺立主人身後。


    “複弟,你看這場我是不是贏定了?”


    遮雪大傘下徐平山一臉得色轉頭問一旁家生子出身的大管家。


    “軍主威武!武義軍出師正義,將士用命,區區陝州衛自然不在話下!”


    “哈,等我打進了中京,收拾了那幫畜牲,我就給你封個王號!”


    “徐複先謝過陛下的恩封!”


    徐大統領跪下謝禮。


    “起來起來,你就這點不好,搞得幾個徒弟也動不動下跪,都是一家人,沒必要。”


    徐平山邊訓話邊伸手虛扶,徐複趁勢起身。


    “主子,要不叫兩個娃子留點預備兵?”


    “你是不是和麻老九混了一個月真把他當軍事行家了?本來精銳就少,留預備兵哪還有人進攻對麵官軍?麻老九真有能耐能被衛軍壓在黑雲寨出不了山頭?”


    “主子說得對。”


    徐複繼續攏手目視戰場,連續的奔波操勞讓他本來就滄桑的麵容更顯憔悴。


    徐平山看了眼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終究是有點於心不忍。


    “行了行了,你去選個徒弟帶兩千大巴山訓練過的精兵在後陣吧。”


    “好的軍主。”


    徐複走下高台招唿過一個傳令兵小聲吩咐,傳令兵接令匆匆而去。


    “點的誰?”徐平山待他上來高台問道。


    “孫景峰,本想用最穩重的明誌遠,但他這會管轄兵力過萬,不好隨意調換。”


    徐平山笑著摸摸胡須道:“我以為你會點最喜歡的孟義呢。”


    “主子說笑了,我們商人行事不會摻雜個人感情。”


    “這會我們可不是商人了,複弟。”


    “軍主說的對。”


    “瞧,先鋒隊攻上去了。”


    徐平山手指前方戰場。


    武義亂軍軍製雜亂,除了白州方麵軍還是原來編製。


    長子縣方麵軍招募流民突然膨脹擴大成幾萬大軍,每個統領管轄數目不一,郭不統領七千人的先鋒隊,黑蝴蝶不耐領步軍,給她配置夠了一千騎兵。


    除了明誌遠統領一萬六千多的大部隊外,其他三個義子也都各領一萬大軍,馬蹄山大當家酒花也領了五千流民兵。


    看著人數眾多,其實戰力有限。


    先鋒隊在郭不的催促下,舉著粗製大木盾,手拿削尖長木槍,頂著官軍弓弩射擊一步步艱難地往選鋒軍軍陣逼近。


    不時有人中箭倒地,後麵的人毫不猶豫跨過倒地慘叫的流民繼續舉盾前進。


    武義軍倉促成軍,好的弓箭手要訓練幾年才合格,勁弩又難仿製,僅有不多的弓箭手顯然沒安排在郭不的先鋒隊中。


    也算郭不平時不克扣軍糧,為人又大度仗義,先鋒隊的流民軍疊加對官方的恨意,麵對強弓勁弩的攢射居然沒有當場潰散!


    反倒是倒下一個,後麵就接上一個補充陣型,一步步的挺舉大木盾往選鋒軍逼過去。


    “開!”


    蒙堅將軍在選鋒軍前列指揮。


    第一排弓弩手和後邊的步兵陣列聽令往兩邊撤開。


    亮出後麵的十幾具巨大弩機!


    兒臂粗的巨大弩箭隨著嘭 !嘭!的弓弩彈擊聲射向武義亂軍先鋒隊!


    前列武義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連人帶盾射了個透背!


    兩米長的弩箭經常貫穿幾個武義兵,宛若人肉糖葫蘆一般!


    沒當場死亡的武義兵痛苦地哭嚎慘叫。


    對先鋒隊的士氣造成重大打擊。


    “衝!殺上去拆了這些弩機!”


    郭不帶著上百個親衛騎兵衝過流民大隊,往對麵不斷射擊的巨弩衝去。


    偶有親衛被射下馬,但郭不毫無畏懼帶頭衝鋒!


    流民們一看郭大俠如此悍勇!


    紛紛大吼著跟著衝鋒,大木盾礙事幹脆丟了,就挺著根削尖的破木槍跟著郭大俠衝刺。


    “殺!跟著郭大俠,一天三頓飯!”


    “狗官災年也不放過我們稅賦,殺光狗官軍!”


    蒙堅一揮手,巨弩操作手們拖著巨大弩機往後邊退去,步兵陣列重新合攏緊密陣型!


    剛恢複好陣型,郭不就衝到了,座下馬匹瞬間被捅入幾根長槍!


    郭不高高躍起跳入選鋒軍步兵陣列,一把腰刀揮舞得銀光閃閃,所到之處官軍步兵紛紛慘叫!


    血肉橫飛!


    後邊護衛騎兵不斷衝上來擠入郭不打開的缺口!


    “刀盾兵,頂上去!”


    蒙堅揮手,兩個哨的刀盾兵聽令左右包起來郭不和他的護衛們。


    在密集陣型擠壓中郭不的刀光慢慢變慢變鈍。


    後邊的武義軍先鋒隊流民們憑著一股熱血跟上來,但是給官軍的長槍陣列抵住前進不能!


    “郭大俠!郭統領,你等著,我們殺進來救你!”


    “狗官軍你們不是人!”


    “郭大俠光明磊落陝州誰人不知!”


    “你們狗州牧叫你們過來追殺郭大俠的吧!一幫畜生!”


    流民們擠在陣列前胡亂揮舞簡陋武器,卻拿選鋒軍的密集長槍陣毫無辦法!


    “ 切~~還想著憑借郭不的勇力破開敵方第一陣,居然被圍了。”徐平山狠拔下一根胡須。


    “軍主,黑虎騎和扶風女騎在左右兩側和選鋒軍騎兵旅打上了!”


    “全軍出擊!利用人數優勢圍著官軍打!”


    徐平山搶過一旁侍從手上的令箭壺丟下指揮高台!


    傳令兵們紛紛撿起令牌往各支隊伍傳令!


    武義亂軍除了預備隊兩千人和指揮高台下的中軍護衛營外,亂哄哄的往選鋒軍大陣包圍過去。


    選鋒軍訓練有素的官兵們麵對敵軍的人數優勢毫無懼色,聽從各種指令左右移動應對幾萬流民軍亂糟糟的喊叫衝鋒。


    兩支大軍陷入焦灼的對戰狀態。


    一方人多勢眾。


    一方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難分勝負。


    雙方主將高站高台隔著重重雪花簾幕盯著戰場各處血液飛濺,慘叫哭嚎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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