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寄春聽見陶若筠問,絞著手指扭扭捏捏不肯作答,陶若筠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鴻卓,你先帶孩子迴花溪苑,廚房的飯菜等會就送到院子裏。”


    謝鴻卓識趣地帶著孩子們走了,廳上隻剩下殷寄春和陶若筠兩人。


    “你還不死心麽?”


    殷寄春垂著頭又坐了下去:“姐姐,你跟三公子是一見鍾情麽?”


    陶若筠老實答道:“不是。”


    “所以就算他現在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是不是?”


    “不一樣,”陶若筠毫不客氣地拆穿:“他有意中人了,這怎麽能一樣呢?”


    殷寄春垂下臉去,她知道,就是不願意麵對。


    “如果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為何不能跟我在一起?難道出現過一個人後,就再也不能接納別人了麽?”


    陶若筠無奈,理是這麽個理,不然自己被陸離退婚,豈不是要遁入尼姑庵,這輩子都不要再婚配了。


    “可是這徐大人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定是個頑固的,你何必揪住一個木頭疙瘩不放呢?”


    “他不是木頭疙瘩。”


    陶若筠幾乎氣昏過去,她說一句徐同光不好,殷寄春就辯好幾句,根本聽不進去。


    “你看這幅畫,”殷寄春看向那幅畫繼續說道:“老翁憨,幼鹿狡,他不是個木頭疙瘩,他隻是現在還不喜歡我罷了。”


    殷寄春癡心不改,陶若筠無奈地坐下,長歎道:“癡情女子要吃苦的。”


    “為了他,我願意。”


    陶若筠心中不滿,這才哪兒到哪兒,就願意上了。


    想當初自己被退婚,扭頭算錢就跑,一刻也不耽擱。要是當初自己也癡心不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去。


    可是轉念一想,徐同光到底不是陸離。


    “姐姐再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不好。”


    陶若筠寧願不要屏風了,也不要再牽線。


    “姐姐~”殷寄春過來拉扯陶若筠的胳膊,哀告求她。


    “你去求你容姐姐好了,不然出了事,我沒辦法向你爹娘交代。”


    “這事不能找容姐姐,你就陪我走一趟。我上次在氣頭上,耍了脾氣,我也不做別的,就去道個歉。”


    “那簡單,寫個帖子,叫小廝送去就好。”


    “姐姐~你再幫我一下嘛,我保證這次好好說話,我跟他把話說開了,我也安心了。”


    陶若筠瞪眼道:“上次說的還不開麽?我看是說的透透的。”


    殷寄春眼見求人無望,豆大的眼淚珠子往下直滾。


    “姐姐~”殷寄春帶著哭腔道:“姐姐就當給我了個心願,好不好嘛?”


    陶若筠吃軟不吃硬,見著人落淚就心軟。


    殷寄春再三請求,陶若筠心軟下來,答應再陪著去一趟,殷寄春這才收了眼淚。


    陶若筠看著殷寄春那張銀盤圓臉,總是容易想起阿保來,心中盼著自己的阿保將來不要吃這樣的苦頭才好。


    兩人話剛說完,外頭廚房端著飯菜經過,陶若筠跟著一起進去用飯,殷寄春也乖乖迴了青山居。


    謝鴻卓迴來之後,心情大好,胃口也是好。


    桌上擺著蝦油豆腐,黃甲湯,醉鮮蝦,油炙段鱔,茭白炒肉,還有阿保喜歡的黃雀蒸蛋和台菜蘑菇湯。


    阿保還小,能吃的不多,蛋羹和去過皮的台菜成了她最愛吃的菜,所以廚房頓頓備下。


    每到吃飯時候,她總要人抱著一起坐在桌邊,喂一口吃一口,吃足了才肯下去。


    而如今抱著她的是謝鴻卓。


    本來父女不熟,但是能把自己抱著飛起的人實在不多,加上看見兩個哥哥總是纏著謝鴻卓,於是越發覺得謝鴻卓是個寶,當下一口一個爹爹,連吃飯也非要坐在他懷裏才高興。


    謝鴻卓見了高興,自己吃一口,給阿保喂一口。


    金珍見謝鴻卓吃的不痛快,幾次想抱走,阿保都不同意,這可把謝鴻卓給樂壞了。


    “爹爹好不好?”


    “爹爹好,爹爹最好。”


    “那以後還要不要跟爹爹玩?”


    “要,晚上爹爹陪我去抓螢火蟲吧?”


    “好,爹爹陪你去。”


    陶若筠不香了。


    夜裏謝鴻卓帶著阿保在前頭跑,失了寵的陶若筠抓著把扇子遠遠跟在後麵,時不時叮囑兩句。


    “別跑出小徑,會崴到腳的。”


    “抓蟲的時候輕一點。”


    “袋口係緊了,別叫跑了。”


    ......


    陶若筠在後麵叮囑,前麵兩個人跑的歡快,遠遠的傳來知道了的迴應聲。


    兩人跑了小半天,阿保終於跑累了,謝鴻卓托在手上迴來找陶若筠。


    “哪裏螢火蟲最多?阿保說這裏太少了。”


    陶若筠搖著扇子翻白眼:“水溝邊最多。”


    謝鴻卓認真地扭頭往四周看去:“這裏哪裏有水溝?玉泉院?”


    陶若筠忍無可忍,拿著扇子就給謝鴻卓的腦袋來了一下子。


    “玉泉院人那麽多,怎麽會有很多螢火蟲,外頭無人的水溝附近才多。”


    “那在哪裏?”


    “大晚上的,去沒有人的水溝邊,叫蛇咬一口你們父女就消停了。”


    謝鴻卓一聽有蛇,立刻乖了,“不去不去,我們不去了。”


    說罷對著阿保道:“阿保,我們就在這裏抓好不好?別的地方有蛇,會咬人的。”


    阿保隨她父親,一雙明亮的鹿眼,在夜晚顯得十分閃亮,此刻聽說有蛇,更是瞪的老大。


    “不去不去,阿保怕蛇。”


    “怕什麽?不是有你爹爹在麽?你爹爹呀,什麽都不怕,還敢抓蛇呢。”


    阿保的表情從驚恐轉為驚喜:“爹爹,真的嘛?爹爹敢抓蛇?”


    謝鴻卓把頭搖的撥浪鼓似的:“爹爹沒抓過的,沒有。”


    陶若筠繼續煽風點火道:“沒關係,明天我們讓人去找獵戶買幾條活蛇迴來,叫你爹爹抓給你看。”


    “別,不行。”


    “好好好。”


    謝鴻卓的反對和阿保的讚同同時響起,陶若筠笑笑,心裏痛快不少。


    “阿筠~”


    謝鴻卓用哀求的聲音喊道,陶若筠淺笑一聲:“唬你的,不買蛇,買小雞。”


    “小雞好,小雞能下蛋給阿保吃。”


    謝鴻卓拿下巴去湊阿保的脖頸,帶著胡茬的下巴撓的阿保咯咯直笑。


    父女二人玩鬧了半晌,直到阿保快睡了,這才交還給金珍,讓帶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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