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出人意料,是柳雲旗。


    陶若筠在正廳接見了這位舊相識,兩人相對而坐,慢飲一杯茶。


    “見著我來,是不是很意外?”


    柳雲旗一邊用蓋拂著茶沫,一邊問陶若筠。


    “不算很意外,那天我們談完話後,我見到你偷偷摸我女兒,我猜你喜歡她。”


    柳雲旗淡淡一笑:“對,我喜歡她,衝她來的。”


    陶若筠聽罷,撲哧一聲笑:“你這個理由還真讓人沒辦法拒絕。”


    柳雲旗不理,自顧自說道:“不打算讓我再見見你的女兒?”


    “想不想跟我進內院?”


    陶若筠這麽問著,柳雲旗已經主動站起身來。


    “走吧。”


    陶若筠和柳雲旗並肩而行,穿過廳後的八角門便是內院,穿過假山,經過春曉閣,走過花圃,方才到了翠竹軒門前。


    “你家......真不錯。”


    陶若筠笑笑,介紹道:“這裏是我的院子,隔壁是我嫂嫂的院子,對麵現在基本空置著,不過應該很快就要住人了。”


    “是京師那個老二麽?”


    陶若筠道:“好歹是在我家裏,你說話就不能客氣點兒?說句謝家二公子能怎麽著你?”


    柳雲旗皺了皺眉,卻不改口。


    說來奇怪,她一向在人麵前說話算得體,但是到了陶若筠麵前,就常常隨口說話。


    細究起來,大概是在別人麵前還可以裝體麵,在陶若筠麵前就不必裝了。


    也因為如此,她在陶若筠麵前有一種異樣的自由感,這也是她為什麽會來找陶若筠的原因。


    輕鬆,自由,不用裝體麵,不用裝我過的很好,甚至可以說些不過腦子的話,難得的舒適。


    阿保剛剛喂過奶,此刻正在金珍的照看下滿屋子亂竄。


    見著陶若筠迴來了,奶聲奶氣的喊了聲:“娘親......”


    陶若筠哎了一聲,快走幾步過去抱起阿保。


    “阿保,看,這是誰?”


    阿保就算認得出,也說不出,隻是看著柳雲旗笑。


    “她喜歡我。”


    柳雲旗見她看著自己笑,一口認定阿保喜歡自己。


    陶若筠聽了,哭笑不得。


    阿保見誰不笑?


    “是啊,她可喜歡你了,要不要抱抱?”


    柳雲旗伸開雙臂道:“叫姨母抱抱好不好?”


    阿保不認生,見著人要抱她,都張開胳膊。


    柳雲旗高興的要死,一把接過去。


    “哎喲,好沉,吃的什麽呀?怎麽這麽重?”


    “都一歲多了,當然沉了,剛出生的時候才輕,大老鼠似的。”


    柳雲旗咦了一聲,鄙夷道:“你一個做娘的,就不能找個好詞形容你女兒?”


    陶若筠反問:“那我應該用什麽詞?”


    柳雲旗想了想,道:“兔子,大兔子。”


    陶若筠哈哈大笑:“你沒被兔子蹬過吧?”


    大兔子蹬人,可疼可疼了,完全不是可愛的模樣。


    柳雲旗聽了也不理,抱著阿保自己就在榻上坐下了。


    陶若筠揮了揮手,青荷便搬了張矮桌放在榻上,茶食點心一並擺上了。


    陶若筠在矮桌的另一邊坐下了,問道:


    “怎麽好端端的,想來看我了?”


    柳雲旗眼睛不離開阿保,答道:“也不算好端端吧。我在家裏待得悶得慌,想出門走走,又沒有地方去,就想來看看你的女兒。”


    陶若筠有些意外,她沒想到柳雲旗想找個地方走走,居然隻能想到自己這裏。


    “你平常不出門走動麽?”


    “也走動的,”柳雲旗語氣裏帶著疲憊:“不過都是陸離叫我多應酬,多認識認識人,不是富紳就是官家,沒有一句真心話,我見膩了。我猜別人也很膩我吧?”


    陶若筠撿起一顆新鮮蓮子細細剝著,一邊的青荷伸手給要了去,替她剝。


    “你是不是也很膩我?”


    柳雲旗忽然轉過頭來,很認真的問陶若筠。


    陶若筠輕輕一笑,滿不在意道:“我也少見人,我這個人怕麻煩,從前就很少往人家家裏頭去,現在更少了。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非親非故來找我的人。”


    柳雲旗想了想道:“那就是不煩我了?”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擔心被我反感的?”


    柳雲旗扭過頭去,逗了逗阿保,並不答話。


    “我給阿保帶了份禮物,金玉,快拿給我。”


    金玉聽言,便從袖中取出一個用帕子包住的東西。


    打開一看,居然是給孩子的一對金累絲嵌寶手鐲。


    “這是我小時候戴的,我出嫁的時候,當作嫁妝帶來了。”


    陶若筠在一邊看的一愣一愣的。


    柳雲旗喜歡阿保她是知道的,可是已經到了要送金手鐲的地步了麽?


    “那是你小時候帶的,這樣輕易就送了?怎麽不留給自己的孩子?”


    柳雲旗一邊幫阿保帶手鐲,一邊道:


    “怕什麽。將來我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難道你還能少我一對金手鐲?”


    陶若筠聽了,鼻孔哼氣,原來是打算要對更大的迴去呢。


    陶若筠當然沒有發作,一對金手鐲而已,她早已不再是雲水村那個一文錢一文錢計算著花的孤女了。


    “阿保,快謝謝姨母的禮物。”


    陶若筠教阿保謝人,阿保聽了,張了張嘴,喊了聲娘親。


    柳雲旗一聽,眉開眼笑:“看,送的多值,她叫我娘親哎。”


    陶若筠卻氣不打一處來,站起身來就把腦袋湊到阿保麵前。


    “說,喊誰娘親?”


    阿保看著陶若筠的臉,又叫了一聲娘親。


    “乖,阿保是叫我娘親呢。”


    柳雲旗見陶若筠那顯擺樣子,把阿保抱的調轉個身子,隻讓她看著自己。


    “阿保愛叫誰就叫誰,愛怎麽叫就怎麽叫,是不是?”


    陶若筠坐了迴去,淡淡道:“阿保聽不懂你那許多話。”


    柳雲旗哼了一聲。


    “往後我可以多來看看阿保麽?”


    “當然可以,隨時都行。”


    陶若筠猜的出來,看阿保或許隻是一個理由,能暫時離開她那個家才是柳雲旗想要的。


    “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個壞人啊?”


    柳雲旗突然的發問把陶若筠給問的愣住了。


    “我以前到你家裏,對你說過不好聽的話,還把你家酒坊暈倒了人的事情,告訴了我婆婆。你有沒有在某個時候,特別的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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