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容聽了,笑道:“怎麽?你心疼啊?”


    陶若筠咯咯直笑:“嫂嫂,我是有夫君的,誰心疼也輪不到我心疼啊。”


    說罷又道:“嫂嫂陪我去瞧瞧阿保吧,今兒還不曾見過呢。”


    趙瑾容應了,兩人一同往慧心居去了。


    阿保此刻剛剛喝完奶,乳母金珍將孩子抱過來給陶若。


    陶若筠瞧著那孩子的臉,剛出生時紅彤彤的,還皺皺巴巴,如今都長開了。


    臉變白了,也變圓潤了,眼睛也變大了,就是還和從前一樣的貪睡。


    “阿保要什麽時候才會走路呀?”


    趙瑾容聽了發笑:“你這才抱了幾天,就盼著她能走了呀?”


    陶若筠也笑:“她整天的睡覺,都沒有辦法和我玩。”


    “你放心,將來惹你厭煩的日子還多著呢。”


    陶若筠又抱了會兒,或許是吃飽了,阿保又犯了困,沒多大會子就又睡過去了。


    陶若筠隻好將阿保又放迴乳母懷中,讓她抱著去睡了。


    她瞧著乳母金珍抱著阿保,年紀與自己相仿,身型也算結實,不禁好奇為何會出來與人家做乳母。


    於是在出門之後便問趙瑾容:“嫂嫂,金珍是買來的,還是臨時雇來的?”


    趙瑾容道:“買來的?”


    “好些銀子?”


    “十五兩銀子。”


    陶若筠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是誰將她賣了?她的孩子呢?”


    趙瑾容道:“是她丈夫賣的,孩子不到百日便沒了。”


    陶若筠又問:“好好的一個娘子,為何要賣?”


    趙瑾容便慢慢解釋起來。


    原來金珍是被自己母親做主,嫁給了一個小郎君,才十二歲。去年裏懷了孕,可是孕期公公亡故,家裏也沒人管事,那個相公更是個懶散的。


    金珍懷著孕還要操持家事,等到孩子出生,因為胎裏沒有養好,孩子羸弱,不到百日便沒了。


    她那個夫君又貪銀子,又不喜她,便想著將人賣了,迴家另娶。


    陶若筠聽了,不禁咋舌,同時也覺得這事極不合理。


    “十二歲?十二歲如何娶妻?還能懷孕?”


    趙瑾容道:“這世上,無奇不有。你原先一直在村裏,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少,總之,金珍是個苦命的人。”


    陶若筠想了想,便問:“可是她與人私通?”


    陶若筠本不想問,因為人是趙瑾容挑的,按理說不至於會選擇私通的女子。可是她又實在止不住好奇的心,畢竟是自己孩子的乳母。


    趙瑾容聽了,忙往後瞧了一眼,見無人,便將陶若筠拉到一邊去了,對她說道:


    “我怎會給你找私通的女子做阿保的乳母,這是風俗,說出來難聽的很。”


    “到底是什麽?”


    趙瑾容湊到陶若筠耳邊說了幾句,陶若筠聽了,臉色一沉,實在是出乎意料。


    說起來,這有些家庭裏母親早逝,沒有了人主持家事,於是就有了少夫老妻的配置。


    在夫君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這個妻也並不是他的妻,隻是以他的名義娶迴來的妻而已。


    “這樣做,實在缺德了些。”


    趙瑾容道:“可不是麽?但這卻是不少地方風俗,尤其是常年在外經商的人家,家裏必須有個女人照顧著,這才有了這些情況。而且娶兩個妻,豈不是兩筆銀子?”


    陶若筠咬著牙,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以往聽過不少賣妾的,賣妻的,當真少見。”


    趙瑾容歎口氣道:“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有,你我就算看不慣,也做不了什麽。我說的難聽些,能被我們買下來做丫頭做乳母,已經算好的了,要是......”


    她想說雲姿,又怕陶若筠心中難過,於是改了口道:“你不要再去想這些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這一宅子的下人,不是雇的就是買的,咱們不苛待就好了。”


    陶若筠點點頭,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我以後見著嬸嬸她們,要收斂點才好。”


    她是想著自己幫不了別人,至少別禍害了別人才好。


    趙瑾容聽罷,低聲笑道:“聽母親說,當時你嫁來,為了讓你收斂點,還罰過你,可惜你還是沒怎麽長記性。這下可好,都不用叮囑你,自己倒收斂起來了。”


    陶若筠撅著嘴不說話。


    第二日便是中秋,今年不似去年,謝家隻做簡單的家宴,由趙瑾容操持便好,陶若筠樂的清閑。


    可是剛剛清閑一小會兒,便有人進來報,說徐知州來了咱們家,要見三少奶奶,還帶著兩壇子酒。


    陶若筠一聽便知道是來退酒的,聯想到他家中簡樸,心裏不免認為此人迂腐。


    謝鴻卓在一邊聽到聲音,便來問怎麽一迴事。


    陶若筠隨口一說昨日送酒的事情,謝鴻卓便道:


    “這禮也不重,況且也是送給老夫人的,怎麽這人連酒都不許母親收了?”


    陶若筠鼓著腮幫子,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我能讓他收下,你在房中等我消息。”


    說罷獨自出了院子,徑直往廳裏去了。


    徐同光正坐在廳中,陶若筠進了廳,二人行了禮,相對坐下。徐同光便開口道:


    “昨日迴家,母親同我說起三少奶奶給她送了兩壇子酒。這酒貴重,實不敢受,還請三少奶奶收迴。”


    陶若筠笑笑,並沒有立刻拒絕,隻道:


    “這酒是我的酒坊所釀,筠娘自小釀酒,也就隻有這一項本事了。本想今年新出了酒,讓老夫人品嚐品嚐,沒想到卻給徐大人添麻煩了,是筠娘思慮不周。”


    徐同光見陶若筠沒有硬要送的意思,當下就放鬆了些,正要起身告辭,誰知陶若筠又道:


    “這酒其實不是送給老夫人的,而是送給徐大人您的。”


    此話一出,徐同光倒是一愣。


    “這酒名叫一樹金,乃是枇杷所釀。大人在廣州任過職,應當知道潮州盛產枇杷,這釀酒的枇杷正是從潮州運來的。”


    徐同光不知道陶若筠到底要說些什麽,隻好又坐下來繼續聽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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