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也經常來張海洋家裏玩,所以這次來也沒有多拘謹。


    張海洋他爹張井生不愛說話,屬於那種沉默寡言的農村漢子。


    與張海洋的媽媽呂鳳美的性格截然相反。


    張海洋和張海霞姐弟倆,算是遺傳了呂鳳美的脾氣性格


    張海霞一見到我就開始調侃,說我長大了,以前那個往袖子上抹大鼻涕的小屁孩現在變成大帥哥了。


    其實張海霞也就比我大兩歲,不過她前年就已經結婚了。


    那時候的農村,十七八結婚是常態。


    “霞姐,你就別取笑我了,叔,嬸子,我也沒買啥東西,這點心意你們收著。”


    張井生說拿這東西幹啥?家裏啥都不缺。


    呂鳳美一邊附和著張井生的話一邊將我帶的東西收到裏屋去。


    晚飯就是家常菜,皮鮓作為主菜擺在桌子的正中間。


    張井生拿出散裝白酒,給我們都倒上了一杯,我抿了一口,感覺有一條火線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胃裏。


    這酒,最少有六十度。


    酒過三巡,大家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但大多都是圍繞張海洋的話題。


    張海霞讓張海洋跟他姐夫先去城裏打兩年工,攢點錢之後再做個小買賣。


    他這個提議被張井生否決了,他說以張海洋的秉性,賺的錢可能不夠他自己揮霍的,沒準還得需要家裏貼補。


    張海洋就坐在那裏一聲不吭的吃著菜,見到他這個樣子,張井生拍了一下桌子,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張海洋放下筷子,說他想去南方大城市打拚幾年……


    話還沒講完,呂鳳美便打斷了。


    “我說兒子,南方那麽遠,你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嗎?”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總把他拴在身邊吧?慈母多敗兒!你不讓他出去闖蕩,難道留在家裏跟你一起種地嗎?”


    平時少言寡語的張井生今天借著酒勁倒是說了不少話,呂鳳美聽張井生說完,便把目光看向了我。


    “吳果,你在外麵闖蕩快一年了,你覺得海洋這想法可行嗎?”


    行不行的看個人,所以我模棱兩可的迴道:


    “大城市機遇還是多一些的。”


    我的話說完,一桌子人都不說話了,隻剩下咀嚼飯菜的聲音。


    “爸,你不是說要砌豬圈嗎?我知道哪裏有不要錢的磚。”


    可能是覺得氣氛太沉悶了,張海霞轉移了話題。


    果然,聽張海霞提起這個話題,張井生來了興趣:


    “免費的磚?海霞,難不成你老公公的院牆被雨衝垮了?”


    “不是,爸,你想啥呢!我今天早上路過堤北的時候,發現堤北的堤頭上出現了不少青磚,我猜應該是前兩天下大雨將堤下麵的磚衝出來了。”


    張井生問張海霞有多少塊青磚。


    “大概四五十塊吧,我看到磚上還有圖案呢,上麵好像畫的是花。”


    聽到這裏,我瞬間來了精神,同時瞥了一眼包子,正好他也瞧向我,我倆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接著就聽張井生說道:


    “海洋,一會吃完飯跟我推著平板車拿著抄網去把磚撈迴來,這些磚正好能補上豬圈的缺口。”


    “明天一早去不行嗎?現在天都黑了。”


    張井生聽完立馬吹胡子瞪眼的說:


    “明天一早讓別人撿走了!”


    “堤北又沒人去……”


    我趕緊打斷張海洋的話,對張井生說道:


    “叔,我和包子跟你去,幾十塊磚一會的事。”


    “你看看人家吳果,你在看看你。唉。”


    張井生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張海洋則是在一旁嘟囔著:


    “我又沒說不去。”


    有了磚頭的牽掛,張井生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見此情形我和包子也不好意思在吃下去了,於是招唿張海洋拉上他家的板車,和張井生前往堤北。


    臨走的時候張海霞告訴我們具體的位置,並囑咐我們要小心。


    堤北平常很少有人來,因為對麵是一片墳地,但從張海霞的婆家迴娘家,從這裏是最近的路,其它的路要繞好幾裏地。


    加上是白天,她才從這裏路過,如果是晚上,寧可繞路,她也不敢踏足這裏半步。


    可能是心理作用,剛靠近堤頭便感覺一股涼風吹來,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張井生對著墳地開始罵罵咧咧。


    “我不管恁是誰,都給我老實待著,迴頭路過我給你們燒點紙,要是敢給我弄什麽幺蛾子,迴來我挨個給你們刨出來!”


    說來也奇怪,張井生罵完之後,我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消了,四周的空氣溫度也正常了。


    幻覺,都是幻覺。


    從堤北往東走了幾十步,還真看到堤頭上有被水衝上來的青磚。


    張井生用抄網抄上來一塊青磚,我湊過去打量了一番。


    青磚長三十公分左右,寬大約十五公分,厚度有六七公分。


    最主要的是,青磚上刻有菱形紋,而在菱形紋裏麵,雕刻著牡丹花紋。


    我從張井生那裏拿來青磚,然後遞給包子。


    包子看了兩眼後,用眼神詢問我。


    我輕輕搖頭,示意他現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沒一會的功夫,張井生將所有的青磚都抄了出來,我們則是將青磚碼上了板車。


    這些青磚花紋樣式統一,雖經過河水多年浸泡,但依然堅硬無比。


    可見當時的燒磚工藝已經非常先進。


    “海洋,拉車,我們迴去。”


    張海洋極其不情願的套上了車,我們則是在後麵幫忙推車。


    從我這個方向看去,張海洋現在還挺像牛馬。


    迴到張海洋家裏,張井生邀請我和包子進去喝茶歇一會。


    我以天色太晚為由拒絕了他,迴去的路上,包子就迫不及待的問我,那墓是什麽朝代的?


    “宋代的幾率很大,咱們明天準備一下,晚上過來探探。雖然宋朝老百姓過的還算富裕,但能用的上這等規格青磚的人,應該最少是個中產階級。”


    包子聽後開始摩拳擦掌,他說這趟曹州沒白來,還有意外收獲。


    “你應該說幸虧碰到張海洋,要不是他姐,咱們也不能知道那裏還有一口鍋兒。”


    包子說,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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