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生男剛才說的那話中,分明含有大家一起合作的意思。


    常永生知道,在這時候,十一個孩子合作太重要了。


    常永生看著王生男道:“王生男,你說得對!咱們都是一個村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現在咱們成了一根柳條上的螞蚱了,是得想想怎樣一起逃走啊!”


    常永生竟然懂得講策略了。


    王生男心眼賊多,道:“常永生,你是紅孩子先鋒隊隊長,在這時候,你得挑起組織大家逃走的重擔呀!”


    王生男與其說是信任常永生,不如說是利用常永生的本事。


    常永生立即道:“王生男,你也是幾十個孩子的領導,而且你的心計比俺多多了,你的辦法也比俺多多了,在這方麵,俺真的不如你啊,能不能逃走,主要靠你啊!”


    常永生跟著妹妹曆練的,不像過去那樣說話直捅捅的了。


    常永生現在想的是,王生男是一個有名的慣偷,偷雞摸狗鑽黑洞的本事,誰也比不過,現在可以利用王生男的這種本事了。


    常永生話中的意思,大部分孩子都聽得出來。


    戈秀蘭雖然也嚇得尿褲子了,但是她的精神狀態和王生男差不多,也能保持正常思維和正常說話。


    而且,戈秀蘭也是一個有心計的姑娘,和王生男所不同的是,她的心裏裝的都是好心眼,而王生男一肚子壞心眼。


    戈秀蘭接著常永生的話茬道:“依俺看,常永生和王生男兩人最有本事,你們倆就當臨時領導吧,組織大家找機會逃走!”


    王鐵錘的心眼也賊多,立刻接著道:“俺看這樣行!就讓王生男當臨時隊長,常永生當臨時副隊長吧!”


    楊俊貞立即表示反對:“常永生是村裏最大的組織紅孩子先鋒隊隊長,他怎麽當副隊長?!他應該當正隊長!”


    常永生道:“誰當正隊長都一樣!隻要組織大家逃出去就行!”


    王生男眼珠一轉,道:“那就常永生當隊長,俺當副隊長吧!”


    其他幾個嚇得說話都少氣無力的孩子都表示同意常永生當隊長,王生男當副隊長。


    這些落難的孩子,無論是對頭,還是平時處於灰色地帶,此刻為了逃生這個很大的目的,竟然真的組織起來了。


    大卡車繼續唿唿地向前開。


    孩子們誰也不知道大卡車開到哪裏去。


    天早已完全黑了,孩子們在密封的車廂裏,什麽也看不見,甚至連方向感都沒有了。


    終於,大卡車在一陣顛顛簸簸地行駛了一段路之後,停住了。


    哢啦!


    大卡車車廂後麵的大鐵門打開了,不過,隻開了一條窄縫。


    幾個彪形大漢站在大鐵門前,其中一個低聲道:“小崽子們,你們到家了,一個一個地給我滾出來!”


    常永生和王生男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常永生的雙臂被倒捆著,胳膊用不上力,就用屁股用力,一挺身子站起來,走向大鐵門。


    他們都想利用下車之際跳下去逃走。


    然而,常永生剛走到大鐵門的那條窄縫,就有一隻極其有力的大手探進來,一把抓到常永生的胸前衣服上,像拎小雞一樣把常永生拎出車外。


    緊接著,就有另一雙手用一塊黑布條將常永生的雙眼嚴嚴實實地纏上了。


    然後,常永生就覺得自己被一個力氣很大的家夥扛著,走向一個地方。


    第一個逃生計劃,失敗。


    常永生憑感覺,扛著他的人先是平著走,接著是向下走,似乎是在下梯子。


    向下走了十五六步,又開始平著走,走了十來步之後,常永生被重重地丟在了一個地方。


    常永生一進來,就聞到了濃濃的騷臭味。


    其他十個孩子,都和常永生經曆的一模一樣。


    不過王生男被人扛著走的時候,試圖咬那人的手,想讓他吃疼脫手。


    然而王生男剛剛下口,就被那人一巴掌打老實了。


    常永生被扔在地上之後,過了一會兒,一雙手把捂著常永生眼睛的黑布條解掉了。


    常永生一看,好家夥,原來進入一個臭氣哄哄的地洞中了。


    這個地洞裏沒有電,用一個煤油泡子燈照亮,光線很弱。


    這個地洞麵積大約十來平方米,常永生看到,這裏麵竟然坐滿了人。


    全都是孩子!


    常永生數了數,這個地洞裏,總共坐著九個孩子,四男五女。


    常永生再看看小常莊的孩子們,王生男在這裏,楊俊琴在這裏,高玉勝在這裏,本村的劉大旺也在這裏。


    其他的,是外村的,都不認識。


    本村被綁架的總共是十一個孩子,這個地洞裏隻有五個。


    戈秀蘭、錢富軍、楊俊貞、王鐵錘等另外六個孩子,顯然關押在另一個地洞中了。


    這時候,有人從豎在地洞口的梯子上下來了,她一手扶著梯子走,一手提著一個大水桶。


    這是一個胖女人,她是來送飯送水的。


    她把大水桶放在地上,水桶的上麵是一個籃子,裏麵是窩窩頭和一碗鹹菜。


    她把籃子上的水桶上提下來,放到一邊。


    水桶下麵是水,有一個舀子。


    “小崽子們,吃飯吧,不吃就餓死你們!”


    說完,胖女人就走了。


    經過這麽一折騰,孩子們都餓壞了,包括先來的那九個孩子,全都去搶窩窩頭。


    這個地洞裏總共是十四個孩子,一籃子窩窩頭,很快就一搶而光了。


    吃完了窩窩頭,孩子們並沒有吃飽,然而,再也沒有吃的了。


    喝水充饑吧。


    大半桶水,都是從附近水井裏打上來的生水。


    饑渴之下,孩子們哪裏還管喝了生水之後肚子疼不疼,拉稀不拉稀。


    劫持者根本就不給喝水的碗或者杯子,孩子們隻好輪流用舀子喝水,有的幹脆抱著水桶喝水。


    吃了窩窩頭,喝了生水,孩子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了。


    有的要撒尿,有的要拉屎。


    然而,地洞裏根本就沒有茅子(廁所)。


    劫持者事先在地洞的一個角上挖出一個坑,那就是讓孩子們拉屎尿尿的地方。


    相當於一個開放式的大小便合一的便盆。


    男孩子還好一點,過去撒尿拉屎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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