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說,你寫。”常永慧說著,將標語牌豎著支到大筐上。


    常永生接過妹妹遞過來的紅磚頭,做好了寫字的姿勢,三年級的小學生呢,已經認了不少字呢。


    常永慧道:“你寫‘賣王八蛋’這幾個字,在中間寫,寫大點,越大越好。


    “賣……妹妹,賣字怎麽寫啊?”


    常永生還沒有學過這個字。


    “俺也不會啊!”常永慧道。


    想了一下,常永慧道,“哥,你會畫秤不?”


    “俺會。”


    常永生說著,在標語牌左上方畫了一杆秤,就和家裏的那杆秤的樣子差不多。


    常永慧接著道:“哥,你會寫王八蛋三個字不?”


    “會……寫王八……”


    常永生在秤旁邊寫上了王八二字,蛋字卻又不會寫了。


    見哥哥不會寫蛋字,常永慧道:“哥,你會畫蛋不?”


    “俺會畫蛋。”


    常永生在王八兩字的後邊畫了一個長圓形。


    “哥,你畫的不是王八蛋,是雞蛋,王八蛋是純圓的呀!”


    “噢!”


    常永生直接用手將長圓形抹了,然後畫了一個純圓形。


    想了一下,又用紅磚頭將純圓形完全塗成淺紅色,看上去真像一個王八蛋。


    “哥,你在下麵寫上‘一毛錢一個’。”


    “哎好。”


    常永生開始寫,寫完一毛,錢字又不會寫了。


    “哥,你畫一張一毛錢的票票。”


    “好賴!”


    常永生在一毛後麵畫了一張一毛錢的票票,後麵寫上“一個”兩字。


    然後,常永慧雙手舉著標語牌,豎到四個大蛋筐之間。


    這一招很管用。


    剛才,常永生喲嗬,由於不好意思,張不開嘴,口齒不清,聲音小且沙啞, 別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喲嗬啥。


    土製的廣告牌一豎,在太陽光下很醒目,特別是圖文並茂,很快就引起了顧客們的注意。


    “王八蛋?竟然還有賣王八蛋的?”


    “王八蛋好吃嗎?”


    “當然好吃了,不光好吃,還對身體好,吃一個王八蛋,頂吃五個雞蛋的營養。”


    “這樣說來,一毛錢一個不算貴?”


    “不貴,真的不貴。”


    “走,過去看看!”


    及至顧客們到了近前,這才嚇了一跳:天啊,這麽多的王八蛋?!


    而且是兩個孩子弄來的,到底是從哪裏弄來的,這太不可思議了。


    “小同誌,你們這是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王八蛋,不會是假的吧?”


    常永生不知如何作答,常永慧道:“你瞎說!怎麽可能是假的?!不信,你拿一個聞聞,看是不是真的王八蛋!”


    “喲嗬,這小丫頭小嘴片子挺會說。”


    說這話的是一個老太太,顯然她懂得王八蛋,真的伸手拿起一個。


    放到鼻子下聞聞:“嗯,倒是真的王八蛋,不過,俺還是懷疑,兩個小孩子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王八蛋?”


    常永慧道:“老奶奶你不知道,俺家不是農民,俺家是漁民,專門養殖王八的。”


    “噢,原來如此!行,俺要十個。”


    終於賣了一塊錢。


    老太太這一帶頭,來買王八蛋的就漸漸地多起來了。


    這個十個,那個八個,甚至還有要二十個三十個的。


    半個多小時,竟然賣了一筐王八蛋。


    誰說王八蛋不好賣,就看你會賣不會賣。


    俺女帝天大的生意都做過,賣王八蛋還不是小菜一碟。


    然而,接下來問題就來了。


    今天不是大集,來這裏買蛋的人不及大集那天的十分之一,顧客有限,真正想買王八蛋的買走了,不想買王八蛋的人即便是過來看看也不買。


    四筐王八蛋,隻賣了一筐半,還有兩筐半,擺在那裏無人光顧了。


    常永生道:“妹妹,沒有人買了,咱們把剩下的王八蛋拉迴去吧!”


    “拉迴去怎麽辦?你別著急,咱們再等等,說不定還有人買呢,賣幾個是幾個。”


    兄妹倆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一個人來買王八蛋,大太陽曬著,一臉汗珠子的常永生又著急了。


    “妹妹你看,市場上都沒有幾個人了,咱們還是迴家吧!”


    常永慧也感到熱,用小手往臉上扇風,但是她仍然抱有一線希望。


    “哥,你耐住性子,不要著急,越著急就越熱。”


    市場上隻有三個人了。


    常永生正要開口催促妹妹迴家,常永慧先開口了:“好吧,咱們把剩下的王八蛋拉迴去再說吧。”


    常永生道:“反正已經賣了一筐半了。”


    意思是迴家也好給爹娘一個交待了。


    兄妹倆正要往拖拉機上抬蛋筐,這時候那邊過來一位老者。


    這老者的長相和衣著打扮與眾不同。


    大夏天,居然身穿淺灰色的長袍,嘴巴上留著半尺多長的灰白胡子,頭戴一頂瓜皮帽,左手提著長方形箱子,右手握著一個古色古香的葫蘆。


    盡管長相和衣著打扮有點奇特,常永慧和常永生也沒有多留意,天太熱,急著迴家啊。


    然而那老者徑直向著常永慧和常永生這裏走來。


    “這些王八蛋都是新鮮的嗎?”


    別看年紀大,聲音卻是很宏亮,常永慧這才認真地看看老者。


    一眼就發現,這位老者氣質不凡,可以說是鶴發童顏級的人物。


    常永生道:“都是新鮮的王八蛋,昨天才從地裏挖出來的。”


    “多少錢一斤啊?”


    常永生道:“俺不論斤賣,論個賣,一毛錢一個。”


    “嗬嗬,這價格還行,不過,論個賣,要數多半天啊。”


    常永生沒有反應過來,道:“你買十個八個的,還不好數啊!”


    常永慧反應過來了,道:“老爺爺,你是不是全要了,全要的話,用秤來秤也行呀!”


    老者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常永慧,老眼突地一亮:“這丫頭聰明,俺真的全要了。”


    “啥?!”


    常永生一下子愣住了,居然有人一家夥買這麽多的王八蛋?


    這老者,是當地聞名的民間老中醫柳正明。


    他以偏方治療疑難雜症聞名方圓百裏,在多家醫院治不好的病人,來找他,他能十有八九給完全治好,剩下一兩個基本治好。


    他今天來白鎮踅摸偏方用的奇缺中藥材,踅摸了一上午,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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