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永慧心裏想道:“原來照蛤蟆這樣照呀!”


    咦?


    常國柱繼續沿著坑邊照蛤蟆時,突然就覺得手電筒的光柱亮了許多,簡直像小探照燈一樣了,這麽強烈的光柱,就是最狡猾的大蛤蟆被照住之後也不敢動一動了。


    又照到了!


    “啊?”


    常國柱心中一喜:這一次,竟然照住兩隻大蛤蟆!那兩隻大蛤蟆一上一下,正在幹那事,被光柱一照,全都傻了,常國柱手大,大巴掌一下子就把兩隻大蛤蟆全抓住了,而常永生早已經雙手撐開了口袋口,常國柱將兩隻大蛤蟆扔進口袋裏。


    哈哈,這才多大工夫啊,就抓到了三隻大蛤蟆。


    常永生道:“用手電筒照蛤蟆就是快,比穿蛤蟆快好幾倍!”


    然而常永慧沒有吭聲,她覺得還不夠快,應該再快點,再快點,再快點。


    又照到了!


    “啊?!”


    這一次,常國柱更加驚喜了,竟然照到了三隻大蛤蟆,這三隻大蛤蟆就像是開會似的,三個蛤蟆呈三角形,腦袋對著腦袋,大眼瞪小眼。


    不過問題來了,常國柱巴掌再大,也不能一下子抓到三隻大蛤蟆啊。


    常國柱心裏正犯愁,常永慧悄聲道:“爸爸,直接用口袋口去裝那三個大蛤蟆吧!”


    直接用口袋口裝?!


    常國柱心道,哪有這樣抓蛤蟆的,口袋口那麽好裝活蹦亂跳的蛤蟆嗎,就算是蛤蟆被照住都不敢動了,可是口袋口伸過去,大蛤蟆就傻到直接往口袋裏鑽嗎?


    見爸爸發愣,常永慧道:“爸爸,俺來拿手電筒照,你用兩手撐著口袋口去裝,爸爸,你快點呀,試試唄。”


    “二丫……哦……”常國柱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好,俺聽二丫的!”


    常國柱將手電筒遞給二丫:“二丫你來照吧。”


    常永慧接過手電筒,向著三個大蛤蟆照去,常國柱發現,手電筒到了二丫手裏,那光柱不光更加強烈了,而且竟然光柱粗了三倍,剛才手電筒的光柱不能將三隻大蛤蟆全部照住,現在全部照住了。


    常國柱試試二丫說的用口袋口直接去裝蛤蟆的辦法,真靈!


    三個大蛤蟆像是想逃生,可是全逃到口袋裏去了。


    接下來,常國柱幹脆就由女兒手持手電筒照蛤蟆了。


    又照到了!


    “啊?!”


    常國柱又輕輕地啊了一聲,這一次,竟然照到了四隻大蛤蟆!它們呈四方形,腦袋對著腦袋,像是在開會,又像是在聚餐。


    手電筒粗粗的光柱將它們照住,它們一動也不敢動,常國柱雙手撐著口袋口去裝四隻大蛤蟆,和剛才一樣,四隻大蛤蟆也想逃生,也都逃到口袋裏去了。


    接下來――


    照到了五隻大蛤蟆……


    照到了六隻大蛤蟆……


    照到了七隻大蛤蟆……


    照到了一窩大蛤蟆!


    哈哈……


    就這一個晚上的時間,爺仨照到了整整一口袋大蛤蟆,常永生根本就背不動,就是常國柱,扛在肩上,也很吃力。


    要知道,這一口袋大蛤蟆,要有一百多斤啊。


    爸爸背著一口袋大蛤蟆有些吃力,女兒常永慧在後麵悄悄地幫了老爹一把,給老爸身上加點力氣,對於現在的常永慧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到了家裏,常國柱將一口袋大蛤蟆放在壓力井邊上的水池子裏,這樣,大蛤蟆不會幹死,到明天還是活的,死蛤蟆人家是不會收購的。


    第二天,常國柱和夏翠花一起,把一口袋大蛤蟆放在拖拉機後鬥裏,常國柱讓夏翠花和兩個孩子一起去賣蛤蟆,夏翠花雖然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同意了丈夫的主張。


    夏翠花正要縱身跳上拖拉機的後鬥,常永慧道:“娘,你太忙了,你忙你的吧,俺和俺哥去就行了。”


    夏翠花想想兄妹倆已經到白鎮賣過多次蘆草了,再說他們已經知道收購蛤蟆的人在哪裏,就同意了。


    常永慧開著拖拉機駛向白鎮賣蛤蟆的地方,收購蛤蟆的人一見就吃驚了:“我的天啊,兩個孩子竟然抓到這麽多的田雞?”


    人家是專業的,不叫蛤蟆,叫田雞。


    常永慧道:“這是俺家大人抓到的蛤蟆。”


    就是大人去抓蛤蟆,也不可能一下子抓這麽多啊。


    “你們家是不是養田雞的?”


    “算是吧。”


    一口袋大蛤蟆,秤了幾次才秤完,總共是一百零三斤,三塊錢一斤,賣了三百零九元,連抓帶賣,隻花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這生意可做啊,比打蘆草賣蘆草強一百倍呢。


    小灣坑裏,大灣坑裏,包括水井裏,村南那個廢棄的大磚窯裏,都有蛤蟆。


    當然了,蛤蟆也不是抓不完的,而且女帝生態意識很強,不能把所有的蛤蟆都給抓完了,要留下一些繁殖,蛤蟆可是益蟲呢。


    這個夏天,僅賣蛤蟆這一頂,常永慧和常永生兄妹倆就賺了三千多塊錢,真是會賺錢的好孩子。


    那年代,三千多塊錢是啥概念?秋後蓋房子的錢有了,不,是綽綽有餘了。


    ……………………


    生產隊的麥子,每家每戶的麥子,全都運到了村南打穀場裏,生產隊的麥子自然占據打穀場的主場,全村三百多戶的麥子,都在打穀場的四周,由大隊指定一小塊場地,進行晾曬和脫麥粒。


    打麥場沒有那麽多地方,不過,全村三百多戶,並不是家家戶戶都在打穀場晾曬和脫麥粒,大約三分之一,在自己的院子裏晾曬和脫麥粒,這些人家,要麽院子大,要麽種的麥子不多,或者是懶漢,麥子長得像線頭似的,總共也就是幾筐。


    剩下的需要打穀場的二百來戶人家,也得輪流去晾曬和脫麥粒了,打穀場很大,但是也沒有二百來個晾曬和脫麥粒的地方啊。


    常家在自留地種的麥子不多,而且是冬小麥,就是去年秋末冬初種的小麥,種麥子那時候常永慧還沒有來到常家呢,小麥種子上自然沒有常永慧的尿,但是,春天澆麥子地時,常永慧和常永生至少十來次蹬著水車(鐵鏈上水器)澆地。


    水車,就是上麵有一個絞車,有兩個腳蹬子,使用時有點像蹬自行車一樣,絞車上有一個座位,有一個圓輪子,圓輪子上有槽,槽裏麵有一條鐵鏈,鐵鏈上有若幹(幾十個?)膠皮圈,鐵鏈和膠皮圈通到絞車下麵的一根大約十公分的管子內外,使用者使勁蹬兩個腳蹬子,圓輪子開始轉動,帶有若幹個膠皮圈的鐵鏈開始在伸到井下的管子內和管子外循環,管子外麵的鐵鏈向下,管子裏的鐵鏈向上,鐵鏈上的膠皮圈與管子基本上是密封的,這樣就把井裏的水帶上來了,當然,使用者蹬兩個腳蹬子時越有力,輪子轉動越快,帶上來的水就越多。


    這種操作,叫作“車水”。


    俺這樣描述,老一代姐姐們肯定明白,不知道後來的小妹妹們明白了沒有。


    有一點是無疑的,那就是這東西很好玩,在體力沒有耗盡的情況下,坐在它的上麵雙腳用力蹬就像玩一個大玩具。


    你想啊,坐在像是自行車座一樣的座位上,雙腳一蹬,水就嘩嘩地上來了,這不很好玩嗎。


    不過,這種東西是安裝在人工打出來的水井上麵的,人工打出直徑一兩米、深十幾米的水井要比直接將十公分左右的管子打到地下的壓力井難得多,所以家家戶戶裏的自留地裏隻有壓力井,沒有上麵說的那種“水車井”。


    全村“水車井”也就十幾個,主要是生產隊用,誰家自留地靠近“水車井”,誰家就可以在生產隊不用的時候用一用。


    常家的自留地是當初王樹寬給分的,北高南低,往往是北旱南澇,所以常國柱和夏翠花在自留地的北麵打了壓力井,然而遇到天旱,壓力井水位降低,壓不上水來,那就靠離自留地大約六十米的“水車井”來澆地了。


    “水車井”處於低窪地帶,一般是能車上水來的,所以春天壓力井沒有水的時候,就靠“水車井”了。


    春天的時候,常永生和常永慧覺得好玩,基本上把用腳蹬水車的活全包了,而用水桶把車上來的水挑到自留地的活兒,就是夏翠花和常國柱的了。


    也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常永慧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常家的麥子瘋長,麥葶子比其他人家的麥葶子高了一倍,麥穗比其他人家的麥穗長了三倍,而且顆粒飽滿。


    雖然種的麥子不多,也就是三分地,但是收的麥子根本就無法在院子裏晾曬和脫粒,因為太多了,隻能到打麥場上去脫粒。


    常國柱很自覺,給自家晾麥子的地方是一個最不好的晾曬角落,這裏地勢較低不說,周圍還有幾棵大楊樹,基本上把陽光全遮住了。


    “俺爸爸太偉大了,真是大公無私的模範啊。”


    常永慧這樣說,並不全是發牢騷,其中也有讚美,是啊,沒有博大胸懷,豈能馳騁天下。


    晾麥子的地方沒有陽光?那不要緊,俺能引來陣陣幹風,幹風一吹,比陽光照射更管用。


    一般新割的麥子需要在陽光下晾曬四五天才能脫粒,然而常家的麥子隻用了兩天,就麥芒堅硬幹脆,麥穗爆裂,可以脫粒了。


    那時候,給麥子脫粒,可不是脫粒機,而是用青石做的磂碡碾壓。


    磂碡,就是長圓柱形的用青石做成的東西,大的直徑大概在一米左右,小的直徑在半米左右,它的兩頭有凹槽,用以置放木軸,木軸連接一個方木框,木框上拴兩根繩子,可以人力拉磂碡,也可以借用生產隊的小毛驢來拉磂碡,不過借用小毛驢要扣工分,根據使用時間來扣,使用小毛驢時間越長,扣的工分就越多。


    小毛驢是生產隊的勞動力,給你家出力幹私家活兒,當然它要給生產隊掙迴你家的工分了。


    大多數人寧願扣工分,也用工分去換生產隊的小毛驢,你想啊,六月天,天上日頭曬,打麥場上熱氣蒸,加上磂碡沉重,人拉磂碡,那是什麽樣的折磨。


    不過也有不借用生產隊小毛驢的,他們寧願自己光著古銅色的膀子拉磂碡,這樣的人,不是想不開,就是家裏實在是窮,舍不得那幾個工分。


    常家今年日子過好了,哪裏還在乎幾個工分,隻在乎將麥粒脫下來用自家的石磨磨成白麵粉蒸大白饅頭肉包子烙大餅包餃子。


    因為今年的麥子是去年秋末冬初種的,所以並不在縣農業科技站站長嶽淑萍的收購之列,事實上常永慧也確實沒有在麥子種上撒尿。


    常家的麥子幹得最早,所以飼養處的三頭小毛驢任意租用。


    常國柱當官了,忙得很,顧不上自家的麥子脫粒,借用生產隊小毛驢拉磂碡的事情就由夏翠花來完成了。


    夏翠花來到了飼養處。


    飼養處是一個用土坯牆圍起來的很大的院子,占地半畝多,裏麵養著二十頭牛,三頭小毛驢,沒有馬,隻有一匹騾子。


    這麽大一個院子,這麽多的牲畜,卻是隻有一個飼養員,姓王,這老漢一生酷愛牲畜,今年七十多歲了,一輩子沒有結婚,當然是無兒無女了。


    老王的名字早就被人忘記了,全村的人都叫他“王爺”,他對這個稱唿很受用。


    夏翠花到了飼養處時,王爺正一個人用鍘刀鍘?。


    鍘草這活兒,一般是由兩個人來幹,一人雙手掐著草往鍘刀和下麵的鍘刀槽裏一點點地伸進去,另一個人大力摁鍘刀,哢哧哢哧地將草或者麥秸鍘成碎末,存在一間土房子裏,喂牲口用。


    而王爺就一個人鍘草,左手攥著草,一點點地往鍘刀下麵的鍘刀槽裏送,右手按下鍘刀片。


    哢哧,哢哧,那節奏不快也不慢,卻是穩得像高精密度的機器。


    好幾代村幹部,都想給王爺配一個鍘草的,但是都被王爺拒絕了,曾經來了一個配角,不到一個月就被王爺用鞭子抽跑了。


    於是人們就認為,這個王爺,還不是怕別人搶了他的工分。


    確實,在整個小常莊,王爺掙的工分最多,因為他一個人幹了兩三個人的活,而且一年到頭從來就沒有離開過飼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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