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翠花一愣怔,緊接著就明白過來了:“這太好了呀,村東劉家,就靠這個辦法發了不少財呀!”


    這時候,常國柱還沒有迴來,娘仨來到院外豬圈旁,常永慧將小公豬放到豬圈裏。


    此時此刻,打圈子的母豬那股子勁頭還沒有過去,到處亂噌。


    小公豬先是看著大母豬愣了一陣子,緊接著,就猛地一竄,身姿矯健地竄到大母豬身上。


    不過,這時候,它太小了,盡管動作像是那麽迴事,然而不中用。


    大母豬先是閉目不動,小公豬吭哧吭哧在它身上瞎忙活一陣子,大母豬就火了,大豬身子一晃,就把小公豬晃到了一邊去了。


    “嗷嗷嗷……(不中用的東西!)”


    夏翠花看個明白,道:“小公豬太小了。”


    常永慧沒有說話,心裏道:“娘你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大早,夏翠花照例去喂豬,一到豬圈就驚呆了。


    小公豬,昨天還是個小不點,這一夜的功夫,竟然有大母豬的一多半大了,可以說算得上大公豬了。


    特別是,讓夏翠花看了個正著的是,大公豬正在晨練,幹勁那個大啊,弄得大母豬閉著眼睛,挺直著身體,好不幸福。


    這時候,常永慧也到了豬圈旁,看到自己的目的實現了,小圓臉無聲地笑了。


    感覺到女兒來了,夏翠花扭頭看了二丫一眼,沒有說話,但那目光裏,已經說話了:“俺閨女真的是仙女!”


    而夏翠花的心裏,無比的自豪和幸福,全國人家,有幾個家裏有仙女?


    常國柱和常永生也來了,他倆一看,同時嘴裏“啊”了一聲。


    常國柱心裏全明白了,嘴上沒有說別的,隻是道:“看來,這豬圈得擴大了。”


    常永生看著妹妹:“妹妹你是不是會變戲法啊!”


    夏翠花輕輕地揪了下常永生的耳朵:“老傻別瞎說!”


    常永慧看著爺爺:“爸爸你說得對,咱家是得有個大豬圈了。”


    常國柱道:“下午收工迴來,我就開始準備磚頭,過幾天請幾個人突擊一下,把豬圈擴大一倍!”


    常國柱和夏翠花都明白,顯而易見,女兒已經開始盤算讓大母豬到底一窩下多少小豬了。


    …………


    由於常永生和常永慧三天兩頭地去扳魚,這些天,野生小草魚是斷不了的,然而肉斷頓了。


    常永慧下決心留下一些野兔子自然繁殖,堅決不去打野兔子了,而扳魚不好扳到王八,大運河裏有王八,然而大水確實洶湧澎湃,不敢去冒險,再說了,王八肉這東西,吃個三次兩次的可以,吃多了,也就膩了,不想吃了。


    上次縣裏來開現場會獎勵一千塊,常永慧繳獲人販子一千塊,常家手裏有倆錢了,可以買些肉吃了,但是得去趕集買,在本村買不到。


    魚吃太多了也有吃夠的時候,晚上吃飯時,常永生和常永慧兩個孩子,都沒有吃多少魚肉,常永生還輕輕籲了一口氣:“唉,都多少天沒有吃肉了啊。”


    常永慧沒有發感歎,但是小嘴上的微小動作,夏翠花和常國柱是看得到的。


    夏翠花心疼兩個孩子,道:“過兩天就是大集了,俺到集上給你們買豬肉去。”


    常國柱也心疼兩個孩子,想了一下,道:“這樣吧,明天我抽點時間,帶你們抓鳥去。”


    常永生一聽,頓時興奮起來,要不是他木呐,他得歡唿起來了。


    在常永生的記憶裏,爸爸總共用鳥夾子抓到過六隻鳥,都是大肥鳥,鳥肉可香呢。


    常永慧也頓時來了很大的興趣,俗話說,寧吃飛禽一口,不吃走獸半斤。


    再說了,抓鳥,那可是非常好玩的事情,別忘了,常永慧現在是個四歲的孩子,孩子的天性,並不會因為女帝的元神在內而全部失去,好多孩子的天性仍然保持著。


    吃完了晚飯,常國柱就到農具棚裏,把鳥夾子找了出來,這是一個鐵夾子,一年沒有用了,都已經生鏽了。


    常國柱用砂紙將鳥夾子打磨幾下,然後兩手用力將帶彈簧的鳥夾子上環掰開,右手大拇指將上環扳住,左手將帶繩的支棍從上環上繞過,支在下環的卡銷上,這個鳥夾子就處於待夾狀態了。


    他輕輕地將鳥夾子放在屋地上,然後拿根筷子,輕輕地一撥卡銷,隻聽啪地一聲,支棍脫離卡銷,上環和下環一下子閉合在一起,那根筷子被上下環緊緊地夾住了。


    常永生對常永慧道:“妹妹看到了吧,那根筷子,就相當於一隻鳥,隻要被夾住,想飛走也飛不走了。


    常永慧輕輕地“噢”了一聲,其實她早看明白了,但是每逢這樣的事,常永慧都要讓哥哥表現得更有知識,樹立哥哥的自豪和自尊。


    “人人都說俺聰明,俺還要讓人人都說永生哥也聰明。”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常國柱忙完了村裏的事情迴到家裏,對一直等著他迴來去抓鳥的兩個孩子道:“唉,事太多了,才忙完,咱們走吧!”


    爺仨大步流星地來到村西田野上,用鳥夾子抓鳥,不能到玉米高粱等太高的莊稼地裏,那樣不好蹓鳥,必須到麥子地或者穀子地裏,這種矮生莊稼地便於蹓鳥。


    常國柱四下裏看了看,憑經驗選了個鳥愛光顧的麥子地,將鳥夾子像昨天晚上那樣打開,並且在卡銷上固定半粒玉米,將鳥夾子放在兩壟麥子之間的平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用細土將整個鳥夾子掩埋起來,隻露出那半個玉米粒。


    “老傻二丫,你們跟我到這邊來。”


    常國柱將兩個孩子領到麥子地的另一頭,離那個鳥夾子大約五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然後蹲下,道:“你們在我的後麵蹲下,不要出聲。”


    兩個孩子依言,都蹲在爸爸身後了。


    耐心地等著。


    來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一隻布穀鳥從北麵天空飛來,恰好落在離三人三十多米的這壟麥子之間的地上,開始覓食。


    常國柱用手勢給兩個孩子作了個不要動的手勢,然後,他自己蹲著身慢慢向前挪,一邊挪一邊吹起蹓鳥的口哨。


    “唿兒~……唿兒~……唿兒~……”


    這種口哨,是蹓鳥的最根本的技巧,聲音不能太大,太大了會把鳥嚇跑,聲音也不能太高,太高了也會驚嚇到鳥,要讓鳥感覺非常舒服,就像是人在音樂餐廳裏吃飯那樣,這樣它就不會輕易飛走,陶醉地在這一壟麥田裏吃午餐。


    常國柱的蹓鳥口哨很不錯,那隻布穀鳥,似乎真的有些陶醉了,它一邊愜意地覓食,一邊向前蹦著走。


    鳥兒離鳥夾子越來越近了,常國柱的口哨稍稍有點變化,看來他開始緊張和激動了,不過這種變化極小,沒有產生不好的影響。


    後邊,常永生和常永慧一動不動,常永慧感覺得到,永生哥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她知道,哥哥這是緊張和激動了,其中緊張占更多的成分。


    鳥兒離鳥夾子五六米的時候,突然一飛,頓時,常國柱和常永生爺倆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不過還好,布穀鳥並沒有飛走,而是向前一竄,迴到了地上,正好到了鳥夾子那兒。


    布穀鳥在鳥夾子那兒愣怔了片刻,看來它對那半粒玉米有些懷疑。


    “這裏怎麽會有玉米粒呀?這又不是玉米地,也不是打玉米的時候……”


    接著,布穀鳥的頭高高地豎起來,左右擺動,似乎是查看什麽。


    終於,布穀鳥經不起香香的玉米粒的誘惑,一口啄了下去。


    啪!


    接著就是布穀鳥的拚命掙紮,兩個翅膀竭力地扇動,然而,那個鳥夾子,是被常國柱用鐵卡子固定在地上的,無論布穀鳥怎樣掙紮,它也跑不掉了。


    幾乎同一時刻,常國柱,常永生,常永慧,三人都像箭一樣,向著抓住布穀鳥的鳥夾子那兒衝去。


    常國柱自然是第一個衝到鳥夾子這兒的,一把將布穀鳥連同鳥夾子抓住,然後用一根繩子將布穀鳥的雙腿和翅膀根捆上,接著把鳥夾子掰開,取下了鳥夾子。


    布穀鳥“布穀布穀”地叫著,鳥眼睛無奈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常國柱喜道:“今天運氣不錯,這隻布穀鳥,至少有九兩!”


    抓住了一隻大布穀鳥,而且時間也不早了,常國柱想帶著兩個孩子迴家,這時候,常永慧道:“爸爸,離吃中午飯還有點時間,俺想再抓一隻鳥。”


    這要求是二丫提出來的,常國柱是不好拒絕的,他看看天上的太陽,道:“好,那就再來一次,不過,不一定再抓到鳥了。”


    換了個地方,常國柱在下鳥夾子之前道:“其實玉米粒不如蟲子,蟲子動來動去,更會引起鳥的注意,而且對鳥來說蟲子的味道更好,誘惑力更大,隻是現在不好找蟲子。”


    常永慧聽了,四下裏看看,指著不遠處的一棵麥子道:“爸爸你看,那不是蟲子嗎?”


    常國柱一看,喜道:“太好了,那是一個肉蟲子,鳥最愛吃它了。”


    常永生率先過去,兩根手指把那隻肉蟲子捏了下來,迴身交給爸爸。


    常國柱將蟲子固定在卡銷上,然後像剛才一樣操作下好了鳥夾子。


    又是一陣耐心加揪心的等待。


    半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鳥的動靜。


    常國柱道看著二丫:“二丫,看來今天抓不到第二隻鳥了,咱們迴家吃飯吧,哪天俺有空再帶你們抓鳥。”


    常永慧道:“行,俺聽爸爸的……咦,爸爸你快看,那邊天空有個小黑點,是不是鳥呀?”


    常國柱順著二丫的手指一看,果然,鳥來了!


    這隻鳥,似乎是從遙遠的天際飛來的,先是在天空盤旋一陣子。


    常永生看著爸爸道:“那隻鳥在天空飛來飛去的,它會不會下來啊?”


    常國柱道:“這個說不好,它就是下來,也不一定落在下鳥夾子的麥子壟裏,看運氣吧!”


    然後爺倆就是一喜:那隻鳥降落下來,正好降落在常國柱下鳥夾子的這兩壟麥子之間。


    它一落下,常國柱和常永生爺倆全都立刻驚訝無比:他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大鳥!


    那隻鳥,渾身潔白,透發著一股神聖的氣息,甚至還有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常國柱爺倆不認得那隻鳥,常永慧卻是認得,這隻鳥,是信天翁!


    信天翁,世界上最古老最名貴的鳥!


    不過它是一隻小巧的信天翁,比正常的信天翁小了近一倍。


    即便它比正常的信天翁小一倍,也比其他鳥大得多,常永慧估計,它的重量,應該在一斤八兩左右。


    然而不管它多大,都有著極高的價值,因為它在世界上太稀少了!


    這隻信天翁一落下,就在原地抖了抖翅膀,似乎是飛累了,它本來就美麗無比,這一抖翅膀,就更加美麗了,簡直是美麗小天使了。


    抖了幾抖翅膀之後,信天翁開始覓食了,看來,它也很餓了。


    不過信天翁非常挑食,地上的陳芝麻爛穀子它是不屑一顧的,甚至半熟的麥子它也不理睬,它隻吃活物。


    它的小腦袋左右搖擺著,從兩側的麥子上找蟲子吃,由於打了農藥,麥子上的蟲子極少,老半天它才吃到一隻蟲子。


    它一邊苦苦地尋覓,一邊跳躍著向前行進。


    從未見過的奇鳥來了,而且比一般的鳥大一倍,你想常國柱爺倆該有多麽激動、興奮和緊張。


    信天翁離鳥夾子越來越近了,常國柱開始懷疑,那隻鳥比剛才抓到的布穀鳥大一倍,這麽大的鳥,鳥夾子能夾住嗎?它會不會把鳥夾子帶上天空飛走?


    常國柱真的從來沒有抓過這麽大的鳥,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


    常永慧和常永生蹲在爸爸的後麵,一動也不敢動,常永生甚至大氣也不敢出了。


    常永生和他爸爸一樣,也懷疑那個鳥夾子能不能夾住那隻從未見過的大鳥。


    常永慧呢,就不說了。


    信天翁離鳥夾子越來越近了,近了,更近了,隻有五六米了……


    如果說,剛才到了緊要關頭,常國柱爺倆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那麽現在,在這個緊要關頭,爺倆的心髒都不知道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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